第240章借船</p>
兩人吃吃喝喝，爲了不破壞這難得的好心情，也沒有提及與民生和水賊相關的話題，都是美食美酒美人，沈易安更是拽來其餘的蒲團美美小憩一番，暫且将這一日的疲憊擱淺。</p>
沈易安醒來時，鄭有爲還在貪婪地飲着玉髓，隻是旁邊多了個量酒博士伺候。</p>
看時候差不多，沈易安對那量酒博士道：“喊你們侯老闆過來陪酒，這麽喝着沒勁。”</p>
“我們老闆此時不在。”這年輕人不失分寸地婉言拒絕。</p>
“就說是沈易安和鄭知州喊他。”</p>
量酒博士遲疑。</p>
沈易安何許人也對楚州人來說可是如雷貫耳，再加上這粗布衣老頭……量酒博士行了禮就匆匆忙忙地跑開，不一會兒就見侯老闆快步朝這邊過來。</p>
兩人對視一笑，鄭有爲道：“都交給你了，反正我這官也不想做了。”</p>
侯老闆寒暄着賠不是入座，沈易安眼疾手快地先給侯老闆斟了酒，這讓侯老闆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p>
沈易安簡單說明他已經将那日去青蘆蕩之事彙報給了鄭知州，侯老闆急忙又再次感謝鄭有爲，鄭有爲隻是擺擺手：“不提也罷，都是沈小郎的能耐，與我無關。”</p>
侯老闆以爲二人隻是過來吃喝賞景的，說說笑笑也輕松許多，不過半盞茶的功夫，沈易安就開口問道：</p>
“侯老闆的商船如今可有閑置的？我想借來一用。”</p>
侯老闆心中一顫。</p>
“有，自然有的，如今還剩下兩隻。敢問沈老闆接船作甚？”</p>
“因童使犧牲之事，我一時半會兒也離不開楚州一帶，便想順路也做點小買賣。”</p>
“這倒是，隻不過不知道沈老闆要運什麽、運去哪裏？”</p>
沈易安一笑：“你我都是商人，這些就不必問了吧。”</p>
“哦哦，恕我失禮，自罰一杯。”</p>
喝過這一杯，侯老闆心中已經疑雲重重，但事到如今，他是真沒辦法推辭，便點頭應下道：“那沈老闆何時要用，随時去碼頭便好，我家的船很容易尋，我這就安排下去。”</p>
“有勞侯老闆了。”</p>
侯老闆心知自己在這邊待的越久被敲詐的就會越多，旁邊的管家貼心的上前對他家主子道：</p>
“老闆，有一批從泉州來的波斯貨，再不去驗貨波斯商人怕要耍無賴了。”</p>
侯老闆一邊說着“失陪”，一邊起身欲離開。</p>
鄭有爲趁機道：“那侯老闆快去吧。我估摸大内那邊的消息也快回來了，童使可是官家最器重的臣子之一，想來必然是震怒，要是徹查起楚州水賊，我這老頭子烏紗帽丢了不要緊，若是追根究底這楚州的水賊爲何成爲水賊……”</p>
侯老闆面色尴尬，不得不又落座懇切道：“還請鄭知州給指條明路。”</p>
鄭有爲瞥眼沈易安，侯老闆一下子領會其意，轉而對神易安拱手：“還請小聖人指條明路。”</p>
“哈哈，好說好說，你先去忙吧，有事時我再尋你。”</p>
侯老闆忐忑起身，雖然此時已經不想離開，可看那架勢已經不願意跟他多說一個字，隻好懊惱地離去。</p>
沈易安和鄭有爲又聊了一會兒，便也一同離去，院子裏軟糯的唱曲兒聲随着夜風飄蕩開來，帶着江南景緻的小心思傳遍園子每一個角落。</p>
第二日，沈易安便來到碼頭，查看了鄭有爲的兩艘大船，都有五六仗長，噸位約有一百二三，在内河算是比較大的貨船，像青蘆蕩那樣的小地方這船都無法抵達，勢必要半路擱淺。</p>
貨船管家見沈易安親自前來，忙上前迎接。</p>
這是個能說會道、最會察言觀色的人，沒幾句就跟沈易安十分熟絡起來，沈易安“無意”提起自己在楚州要發财的門路。</p>
“童使下江南身兼數職，上任供奉官爲主，購米次之。如今進度耽擱，等汴梁派的人到了，我若能一次奉上兩船米，豈不是小賺一筆？”</p>
“可這買米的價格不會很高吧？”</p>
“诶，這你還不懂？又不是從童使腰包掏銅闆。”</p>
說罷，沈易安就徑直去了河畔的米行，足足走了四五家，将人家的米悉數掏空，也才隻有小半船的貨，而定金沈易安是一分也沒少給。</p>
聽聞有如此好事，這貨船管家急忙回去報告給侯老闆，侯老闆并不十分相信，便請了宋岩圭出來，旁敲側擊地問此事可否屬實。</p>
宋岩圭酒足飯飽後眯眯一笑：“恁聽他胡說。來之前我沒聽說，路上我也沒聽說，到這兒照舊沒聽說有此事，哄騙你的。”</p>
侯老闆不解：“可他定錢都付啦！”</p>
“那又如何？人家京城來的老闆，想如何便如何，可是你我左右得了的？”</p>
宋岩圭說完，大咧咧地安撫侯老闆一通後就獨自離開。</p>
宋岩圭并沒回去自己在楚州的住處，而是直奔了沈易安所在的客棧，侯老闆派出的人一路跟了過來。</p>
侯老闆在楚州有非常大的影響力，所以當沈易安跟宋岩圭喝茶聊天時，一舉一動全部都被伺候的店小二看在眼裏、記在心上。等二人離開，這個小二便被帶到侯老闆跟前，将所聽所見一五一十道來。</p>
“沈老闆說讓宋老闆行動快些，大内那邊就快到了，水賊之事若是能周全過去，這趟米的利潤就能歸他們兩人，還說無論價格高低，都要先收來。”</p>
“宋老闆還說，宋遼簽訂友好協議後，邊境貿易正在一點點展開，遼人不懂種稻，将稻米往北方運定然能換大批牛羊，再高的價格收來都有得賺。”</p>
“沈老闆說讓宋老闆把全部身家拿出來采購稻米，不光楚州，周圍諸如徐州、海州，哪怕盧州和揚州也要采購些。說是童使已死，未必需要繼續下江南，他們索性就此打道回府，去往燕州賣米。”</p>
“哦，最後還說，從邊境往遼國賣米都是大内的意思。”</p>
小二說罷，侯老闆陷入深深沉思。</p>
難怪沈易安答應收複水賊，原還是爲了博取大内的信任，好繼承這采買稻米的好差事；而從他最近得來的消息看，宋遼之間的确很快就會展開貿易，二人所言正是極好的商機。</p>
那邊有頻繁傳來有人大量收購稻米的消息，幾個自家米行管家全都跑來請示侯老闆，問是否将屯米全部售出。</p>
“售個屁！”侯老闆摔下茶盞下令道：“從現在開始，所有稻米一律不賣。爲了不得罪人，有來收購的提高一倍價格，同時趕快聯系周邊的米商，囤積稻米，并且付定金預定即将收割的早稻。”</p>
“可是人家付了咱們定金了。”</p>
“雙倍退還！”</p>
“試過了，對方不同意，一定要米，否則就要去官府告咱們。”</p>
“十倍！十倍退還總夠了吧？！米現在是米，過一陣子是金是銀那可就隻能我說了算！哈哈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