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一言不合就砰砰</p>
沈易安無需調查取證，想來他說的也是八九不離十，曆史上北宋末年時，底層人們的生活比他們更慘的比比皆是，最終導緻農民起義頻繁，南宋的許多政客把這一過錯都歸結于王安石變法的後遺症，王安石也就妥妥背上這口大黑鍋名列奸人傳了。</p>
沈易安前世時，學者們都已經學會用辯證法看待曆史，因此王安石的功過以及變法利弊早就分析的明明白白，沈易安就算撿現成的吃，也了解了幾個宋史專家此的截然不同看法，因此他眉頭微動，道：</p>
“你們固然有你們的難處，但絕不是殺人越貨的借口！”</p>
“我們沒有殺人！”</p>
“我眼見着你們的人下死手殺人，剛才你們二當家親口說剛殺了人，你還狡辯？”</p>
這人忽然激動起來：“我說沒殺就沒殺。因爲我們不願意殺人，所以即使落草爲寇也隻是幫助縫縫補補，支草棚子做飯捕魚，分到的錢雖然不多，總好過哪一天被累死、被水賊砍死的強！”</p>
沈易安又陷入沉思，片刻後道：“既然如此，要不……你們起義吧？”</p>
“起義？”這些人忽然愣住，這年輕男子究竟是何來路？這樣大逆不道的話說起來都如此輕松。</p>
然而這些水賊清楚自己幾斤幾兩，都是些老弱病殘，也沒有反政府的心思，哪有揭竿起義的本事！</p>
“别跟他廢話，他剛才來的路上就說了許多，跟他說話會被繞進去！”有人提醒。</p>
沈易安感歎：“明白人啊。但是你來時說過，你沒少殺人，那我……”</p>
砰，猝不及防，這人就倒在槍下，而玉臨風也趁機輕松脫離挾持，一排飛镖出去，将火把一個個全都打滅，整間屋子陷入黑暗之中。</p>
這個孤島本來就如同牢籠一般，而對手有如神助，手上的法器不知是何卻能要命，這群水賊一下子陷入恐懼，宋岩圭等人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抓住沈勇，沈易安則趁機又給槍裝了子彈。</p>
就在大夥兒都六神無主的時候，忽然見一團熒光出現在衆人之間。</p>
玉臨風脫掉外套，露出蕭楚樂親手織成的螢石粉羽衣，如同個大号撲棱蛾子一樣惹眼。</p>
玉臨風清了清嗓子，喊了句：“沈易安在此，來追我啊。”</p>
雖然聲音不甚相像，可已然陷入混亂的水賊早就不具備正常的分辨和判斷能力，一窩蜂地朝玉臨風方向而去。</p>
玉臨風身形靈動，時而縱身跳躍，時而附身趟地，失去章法的水賊很快就撞做一團，加上鬥志本來就不十分強烈，沒多久就全部被卸了兵器，擠擠挨挨地被趕進角落。</p>
火把再次點燃，沈易安重新出現，玉臨風小鳥依人地靠在沈易安身旁，噤若寒蟬。</p>
玉臨風的行動并不在沈易安計劃之内，但效果卻極好，沈易安清楚這也是沈勇的意思，他因失去自己的淩月寶劍心急如焚。</p>
看看這瑟縮在角落的一幹人，有的目光呆滞，有的骨瘦嶙峋，還有缺胳膊少腿的，不似可以出去殺人的，沈易安動了恻隐之心：</p>
“既然你們沒有做過過分的事，我就饒你們不死。”</p>
本以爲死到臨頭的這些人面面相觑，低聲議論，最後所有人拱手彎腰，給沈易安緻謝。</p>
沈易安當然不會這麽簡單就放他們離開，而是讓當時押送他們回來的幾人出列，跟着沈勇去尋淩月寶劍。</p>
這些水賊對洪澤湖一帶十分熟悉，而這做孤島本來也不存在，正是這幾年的旱災，導緻湖水一再退卻，才有了這片栖息之地。</p>
這個荒島在蘆葦蕩的包圍中，周圍都是泥濘的灘塗和漸漸形成的沼澤，地界雖然不大，沈易安卻很喜歡。</p>
由于持續幹旱，此時的内陸湖都在不斷縮小中，杭州的西湖亦如此，所以這一孤島隻會越來越大，不會再被水淹沒，是個極好的隐居之地。</p>
“你們當中有會紋身的嗎？”</p>
話音落，一個人出列，還從屋頂取下個包裹，全是細針小刀之類的。</p>
“好，你稍等下。”</p>
“餘下的，有家室的出列。”沈易安問。</p>
衆人都搖搖頭，隻有兩三個說還有老母親在。</p>
“有老母在的出列。”</p>
三人出列，沈易安拉開他們的衣服，示意會紋身那人：“給他們各自在肩頭紋個白菜。”</p>
沈易安轉向這幾人道：“既然你們還有母親在，我就放你們去盡孝，但以紋身警醒，如果你做了任何壞事，無論到天涯海角，憑借紋身我也可以找到你，到時候别說就是死路一條。”</p>
三人接連鞠躬，忙露出肩膀去紋身。</p>
“其餘的都沒有家室？”</p>
衆人陸陸續續回道：</p>
“曾經有過，都死了。”</p>
“我交不起稅錢，把船低價抵押給解店，娘子就帶着兒子跟人跑了。”</p>
“我爹被别的水賊殺死了，我投奔羅三是爲了給我爹報仇！”</p>
“我兄弟給侯老闆修船時候從桅杆上掉下裏摔死了。”</p>
沈易安聽着每個人一句話的故事，心中酸楚不已。</p>
真正的惡人是羅三他們，而三大富豪也難辭其咎，富豪們與羅三直接搶奪的方式其實差不了多少，隻不過一個明搶，一個暗度，都是以自己的勢力剝削他人。</p>
沈易安沉思片刻，眼前這一幕才是真正的北宋末年，揭開繁華的遮羞布，真相就是如此殘忍。這一切都是趙佶從不曾見識過的，而他還要修建艮嶽，大搞花石綱，童貫真是死有餘辜。</p>
大家說完自己的故事，三大富豪也噤聲不敢妄動，他們深知沈易安是與他們不一樣的商人，那真是一言不合就砰砰，他手裏那冒火的玩意說不定是什麽厲害法器，專門懲治惡人的。</p>
過了好一會兒，沈易安轉身對三大富豪道：“你們三家帶領其餘楚州富商，幾乎壟斷楚州大小生意，剝削底層勞力，打壓小商小販，才釀成今日大禍，這爛攤子你們自己收拾吧。據我所知，這附近大大小小的水賊幫派不下十個，應該各個都跟你們有仇才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