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懲罰</p>
見沈勇錯愕的眼神,這人哈哈大笑道:“來,把我的匕首給你用,在這兒刻上一道,等會讓你好好地刻舟求劍……”</p>
沈勇的汗毛根根直立,攥起的拳頭咯嘣直響,若不是要将這窩水賊悉數打盡,此時他定然讓這人以死陪葬他的寶劍。</p>
黑乎乎的夜色,不谙水性的沈勇根本分不出此時在何處,淩月寶劍尋回的機會渺茫,讓他愈加痛恨這群烏合之衆。</p>
沈易安船上的人越來越安靜,他們發覺,不知不覺已經透露了許多信息。</p>
沈易安并未善罷甘休,他指着扔掉沈勇劍的那個人問船上的幾個:“你們二當家是不是不會用劍,才把人家的劍給扔淮河裏了?”</p>
“胡說,我們二當家刀槍劍戟樣樣精通,可是當年江湖上響當當的‘鬼劍’。”</p>
沈易安莞爾一笑,二當家的原來就是扔劍這個。</p>
沈勇不由一陣,聽到“鬼劍”二字想起小時候聽過的故事。</p>
鬼劍原本叫桂征,是個難得的練劍奇才,但沒走正道,成了個個采花賊,對名門正派十分不屑,被所有劍客所不恥。</p>
桂征劍法極好,很少有人能打敗他,于是他愈發嚣張,常常以挑釁其他劍客底線爲樂。</p>
沈勇當年年紀尚輕,立志要打敗鬼劍,怎奈他還未出道,桂征就被其餘劍客下了圈套。</p>
劍術界有個相對文明的挑戰賽,是五年一次的“問鼎**”,就在杭州西湖邊的雷峰塔舉行。桂征就是在多年前問鼎**時被八人在雷峰塔圍攻,挑了手筋腳筋,終于成了個廢物,而問鼎**也至此終結,不再舉辦。</p>
在那之前,問鼎**就算劃破挑戰者一點皮都是大事故。</p>
沈勇沒想到桂征成了廢物一個,還如此嚣張,記恨所有練劍之人。</p>
沈易安并不知道這些江湖故事,嗤笑道:“我看出來了,他真的是鬼劍,他跟你一樣,三魂六魄都出竅了,隻能當鬼了,給你們這十六個兄弟探探鬼路。”</p>
“哼,别以爲自己聰明,我們有三十個兄弟呢,到時候倒要看看誰先當鬼!”</p>
鬼劍聽到自己被人暴露,雖然很驕傲曾經的名聲,還是大喝一聲制止這邊,再這樣下去,他們賊窩裏有幾口鍋幾個闆凳怕是都要被打聽出來了。</p>
這沈易安果然不容小觑,抵達前絕不能再跟他搭話了。</p>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也不知拐了幾次岔路,小船終于進去一片滿是荷花的水道,荷花盡頭又鑽進一片一人多高的蘆葦蕩,三艘小船依次前行,順着狹窄的水面拐來拐去,終于抵達一個用木闆塔建的簡易棧橋旁。</p>
其餘的的水賊直接跳下船,将船塞進蘆葦蕩裏,沈易安望了眼,那裏面要說有幾十隻小船也毫不誇張,大小不一,帶蓬不帶蓬的,全是水賊們的作案工具。</p>
從棧橋下來,又走了一陣子軟泥的蘆葦叢,濕了鞋後,終于到達一塊陸地。</p>
這是個孤島,四面環水,如果沒有這群水賊帶路,平常人根本發現不了這邊,更尋不到這兒,是個易受難攻之地。</p>
在這塊不大的孤島上,歪歪扭扭地搭了幾間泥草屋子,基本全部就地取材,隻能起到遮風擋雨的作用,與田小稻描述田虎的山寨可是差老遠了。</p>
大家被帶到其中較大一間,剛一進去,就不知從哪冒出來許多水賊,将他們圍了個嚴嚴實實。</p>
沈易安忽然明白,這幾件草房根本容納不下這麽多水賊,所以很多人幹脆就睡在船裏。</p>
火把一一點亮,這還是青蘆蕩少有的明亮時刻,平日爲了隐蔽,他們極少點燃這麽多火把。</p>
火光照亮這些人的臉,有年輕力壯的,有皺紋溝溝壑壑的,但無一例外都是黝黑的,就像許多漁民那樣。</p>
沈易安等人被圍在中間,桂征走到沈易安跟前,用匕首在沈易安眼前晃了晃,道:“小小年紀,膽量不小,剛剛竟然還能喝得下去茶,如今到我們這,也不能怠慢了客人,來,上茶!”</p>
一個破碗被遞過來,端到沈易安面前,一股腥味撲鼻而來。</p>
沈易安垂眸一看,這哪裏是茶,分明是一碗血,隻不過不清楚這是什麽血。</p>
“我們兄弟爲了給老大報仇,剛殺了一個漁夫,這就是他的血。”</p>
草房子裏一片寂靜,雙方都在等待沈易安的反應。</p>
賊終究是賊!</p>
氣勢上,水賊以人多的絕對優勢壓倒對方,沈易安雖然憤怒不已,但思量片刻後,還是端起碗來屏住呼吸送到嘴邊。</p>
“哈哈哈……沈易安啊沈易安,還以爲你有多神通,原來不過如此!”桂征說着,用匕首抵住碗底,試圖以碗沿直接壓向沈易安,逼着他把這碗血喝了。</p>
就在桂征打算發力時,隻聽砰地一聲,一陣火光閃過,桂征忽然膝蓋一軟,不自主地跪在了地上。</p>
桂征低頭看自己的膝蓋,不知爲何哪裏鮮血橫流,沈易安望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桂征道:“血債血償,我替這漁夫報仇。”</p>
說把,沈易安手腕一轉,一碗血直接倒在桂征頭上,看上去慘不忍睹。</p>
桂征痛苦地扭動身子,面容因疼痛而扭曲,沈易安掃過衆人,趁着他們還沒反應過來,又給燧發槍裝了一發子彈,舉起來對着遞碗過來那人又是一槍。</p>
處于群蛇五首的狀态,這些人已然亂了手腳,誰也不敢動一動,更不要說靠近沈易安。</p>
沈易安又上了一發子彈,指向衆人道:“三當家,站出來。”</p>
倏地,一個男子旁邊被留出一片空地,沈易安毫不猶豫地舉槍射擊。</p>
三當家倒在血泊裏抽搐。</p>
由于沈易安的子彈殺傷力并不很高,所以緻殘是正常的,緻死通常都需要補槍,而沈易安并沒有補槍的機會,于是寂靜的房間裏就聽一聲聲疼痛的哼叫,讓人毛骨悚然。</p>
這時候,失去章法的水賊們忽然一窩蜂地朝這邊湧上來,宋岩圭等急忙撤到沈勇身旁,而玉臨風則一下子被其中一個水賊擒了過去。</p>
亂嗡嗡的場面再次被按下暫停鍵,人們目光都投向玉臨風那邊。</p>
控制玉臨風的水賊目光驟緊,對沈易安道:“你一個外鄉人,最好别參合楚州的事!鄭有爲都拿我們沒辦法,你一個商人有什麽能耐?何況,我們也不想日日呆在這巴掌大的地方,爲何淪落至此,你也問問你旁邊的楚州三大富商!”</p>
“賊便是賊,你有天大的委屈,也不是你落草爲寇的借口!”</p>
“哼,我們原本是小商販或者漁民,一年到頭風裏來浪裏去,卻既免不了徭役,課稅比大戶還重,米販子的一年到頭吃不到一頓精米,打魚家的娃娃不知一尺長的魚是何味,而他們這些人,不僅将稅都攤在我們身上,就連徭役也能免,這教我們如何活下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