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遊街示衆</p>
鄭有爲十分歡心，沒想到他隻是想請沈易安給說幾句好話，竟然就結下此等關系，虧得他平日帶趙立如同親孫，自己該可以沾趙立的光，說不定能免去牢獄之災。</p>
“明兒一早我就要給那倆人宣判，遊街示衆，沈小郎可有囑咐的事？”</p>
“如果能審出幕後之人最好，審不出來的話，那羅三就當主謀，但一定要先留活口，日後一定還用得着。”</p>
“咳，難啊，你是不知道我們這的百姓有多痛恨水賊。殺人越貨，無惡不作，過往商船不說，就連當地漁夫打魚都要成群結隊地出去，那還不一定安全回來呢。”</p>
“那這水賊定然不是一夥兒。”</p>
“沒錯，但是像你們遇到這次，還是人數最多的，羅三的名号我們這許多人都聽過，他自稱楚州第一。擒賊先擒王，這可真是幫了我大忙。”</p>
“姑且算是最大的水賊幫，其餘的也要忌憚一陣子。”</p>
沈易安本想留下些手雷作爲漁民打魚時反抗用的武器，可一想到監管困難，萬一流到水賊手裏那就不堪設想了，或者漁民發現炸魚的好處，那很快就能催生出新産業。</p>
除非衙門出人巡邏，用手雷狠狠打擊水賊。</p>
可這些都不是沈易安說了算的，他便将此法說與鄭有爲聽，讓他上書請示上一級府衙。</p>
鄭有爲大喜，感激涕零，不等沈易安離開，就連忙寫了信，讓人快馬加鞭送走。</p>
第二天一早，百姓們聽說水賊遊街，一個個都提着籃子等在州衙門前，等待審判結束。</p>
沈易安本不想來湊熱鬧，隻想好好睡一覺，怎奈被他帶回來的趙立幾次表達想要來看熱鬧的心思，隻好陪着他過來。</p>
玉臨風比從前任何時候都更加妖豔，噴香噴香的，老遠都能聞到。</p>
沈易安問沈勇：“玉臨風又作什麽妖？受了什麽刺激？”</p>
沈勇笑答：“他說江南女子之美，在他之上，他是不服的，遂買了許多胭脂水粉，在房裏搗鼓半天，發髻都是樊花和蕭靖漛兩人給他疏的。”</p>
此時的玉臨風有點讓人不忍直視，不爲别的，就是太好看了，連封二娘都吓了一跳，差點以爲是哪個新來的女子。</p>
時辰到，州衙大門打開，被裝在囚車裏的兩人被驢車拉出來，蓬亂的頭發，被緊扣的手鐐和腳鐐，讓人們知道他們是多麽的罪無可赦。</p>
遊街開始，人們就已經拿爛菜葉和驢馬糞招呼兩人。</p>
一路抵達大悲庵前面的空地，跟随的人群也停下腳步，随行的官員開始宣讀兩人的劣迹，同時不遺餘力地頌揚童貫的功德。</p>
如此事迹，有人已經傷感地擦着眼淚，當人群中有人忽然高喊“給童貫建廟”時，擁護之人便漸漸多起來，大家一起高喊“消滅水賊，給童貫建廟！”</p>
人們的熱情源自對英雄的崇拜，并非對朝廷的信任與期待，但童貫作爲一名官員，無疑爲他效命的朝廷增添不少光彩。</p>
鄭有爲望着這一幕激動不已，自己該是安全的了，民衆對朝廷如此擁護，也算自己善後工作到位，應該不會被懲罰了。</p>
日頭正盛，羅三從囚車裏望向這些浪潮般被自己欺負過的人們，忽然狡黠地一笑。</p>
趁着間隙，羅三忽然高喊道：“捉住我們的不是童貫，是一個叫沈易安的！”</p>
人群中的沈易安忽然警覺，但沒見羅三朝自己這邊看，知道羅三并未看到自己，那他此舉又有何意？</p>
李思安聽羅三這麽一說，也高聲附和道：“童貫要殺沈易安，是沈易安捉住了我們，不是童貫！”</p>
“不是童貫，是沈易安！”</p>
“是沈易安捉住我們，不是童貫！”</p>
兩個囚犯聲嘶力竭的喊聲，硬是把群衆的高聲呼喊給壓了下去！</p>
大夥兒納了悶兒。</p>
對于依靠水運和洪澤湖吃飯的楚州人來說，究竟是誰捉住了水賊那可是天大的事，馬虎不得！</p>
士兵正要去捂住兩人的嘴，群衆裏一個頗有威望的商船老闆舉手制止：“我們要聽真相，總不能稀裏糊塗地建廟，到時候不保佑咱們怎麽辦？！”</p>
羅三對着那老頭喊話：“老猴子，從前沒少欺負你，但是你們聽清楚了，捉住我們的是跟童貫同行叫沈易安的，不是童貫，我可以拿我全家性命擔保。”</p>
“呸！誰不知道你沒家！”</p>
“哈哈哈……我這話又不是說給你聽的，我是說給我兄弟聽的！兄弟們，報仇别找錯人，童貫已經死了，不是他捉住我的，我是被沈易安捉住的！”</p>
大夥兒都被羅三所吸引時，羅三忽然轉頭，剛剛還渙散目光倏地落在沈易安身上，高聲道：“沈易安，你拿手雷炸我，有種就給我站出來！”</p>
衆人目光唰地落在沈易安身上，就連鄭有爲都忽然慌了手腳。</p>
旁邊的趙立立刻興奮起來，他興高采烈地拽着沈易安，生怕他跑了一樣。</p>
沈易安是不會跑的，隻是在思量如果羅三說出自己對童貫見死不救，還順手送他見龍王，這場面下該如何解圍。</p>
早知如此，就不該留下這活口。但沈易安直覺告訴他，唐瑾師弟，也就是他們幕後指使，現在一定就在現場，隻不過跟本沒人認得他，除了玉臨風。</p>
玉臨風早就去了旁邊青樓的連廊上，舉着望遠鏡一個人一個人地排查。</p>
沈易安腦海中快速盤旋。如果此時直接了斷羅三，那無異于引人猜測；如果繼續留他活口，童貫的随從說不定要徹查一番，雖然自己足以應對，但着實是不必要的麻煩。</p>
就在這當兒，沈易安忽然感覺有人拉他，随後他就被興奮地衆人擡起來抛到空中，接住後再抛起來，這些常年與水打交道的人正用自己的方式感謝沈易安，并将他公開在所有水賊眼前。</p>
真他媽的沒長腦子！</p>
被人抛起來也有個好處，那就是可以在短時間内捕捉到尤其注意自己的人。</p>
沈易安相信幕後之人一定會來現場，因爲結合宋岩圭夥計所見和玉臨風所言，這人一定是沒人認得的，所以他應該并不避諱出現在公共場合。</p>
既然唐瑾被稱爲道長，那麽他師弟也一定是個道士；唐瑾是易容出現在衆人面前，他師弟會如何呢？</p>
易容？如果被識破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而道士非常普遍，就連冒充道士的人也比比皆是。</p>
幾乎是一瞬間，一個強烈想法在沈易安腦海中閃過，他的目光也随之尋找，就在他被抛起又落下的刹那，沈易安的視線與一個青衣道士對上了。</p>
這道士很年輕，甚至可以說面容還有些稚嫩，嶄新的青衣折痕清晰。</p>
這人并未回避沈易安的目光，甚至跟旁人一樣，滿眼都是贊許，他正是王文卿。</p>
王文卿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沈易安會判定他以真實身份現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