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巧遇</p>
“上樓？位置？何故？”</p>
夥計愣了下，随即笑道：“哦，想必三位是外地來的。我叫小白，我給三位介紹下。我們天下一樓每晚都有雅趣，今兒是我們特意從京城請來的有名歌姬頭回獻藝，幾位真是來着了。”</p>
“嗯？”沈易安倒想看看哪個名姬竟然玩起了走穴：“要錢麽？”</p>
小白又愣了下，顯然他還從沒被人這麽直白的問過，随即帶出一絲禮貌而不失蔑視的笑意：“小錢而已，幾位跟我來。”</p>
沈易安有些不解，心想大錢小錢兒的你總得有個數啊，可小白偏偏就不說，直接領着三人往樓梯方向引。</p>
外面又匆匆進來個胖男人，走起路都氣喘籲籲，他衣着體面，表情矜貴，舉手示意小白等等他。</p>
“那咱們稍等下。”小白對沈易安點頭道。</p>
說完這句，小白如同換了個人一樣快步迎上去，本來一張如同羊脂玉一樣的臉笑成褶皺岩石，三人這邊好奇，也沒聽清兩人說什麽，隻見比比劃劃，最終胖男人塞了什麽給小白，又急匆匆地轉頭離開。</p>
小白又變成羊脂玉的臉，轉身過來對沈易安拱手抱歉道：“不好意思幾位客官，今兒沒位置了，明兒再來吧。”</p>
沈易安一聽，這肯定是剛才那胖子的緣故啊，随即朝小白翻白眼道：“沒想到你變臉功夫不錯，戲法也厲害，位子竟然能說沒就沒。”</p>
小白也收起一直客氣的笑意，冷笑道：“我沒啥功夫，也不會戲法，但位子留不留，我還真說了算。”</p>
說着他擺弄起手裏的稀有的碎銀，沈易安眼看這一幕道：“不就是要花錢嗎？我們也有，總要分先來後到吧？！”</p>
小白悠哉地咬了咬銀子，搖頭晃腦道：“這是賞錢！聽曲兒的錢可還要單花！”</p>
打賞碎銀，在銀子極其稀有的年代的确是大手筆，但沈易安覺不會忍讓，他随手奪來小白手中的碎銀往那玉石堆裏一扔，道：“喏，賞錢沒了。”</p>
小白氣的咬牙切齒，可又沒空跟沈易安較真，畢竟銀子才重要，就急忙彎腰去那靈璧玉的小景緻中尋那一小塊碎銀。</p>
就這功夫，沈易安三人已經轉身往樓上去了。</p>
二樓一如一樓那般寬闊，竟然連支撐的梁柱都不見，細看才發現原來整個房頂也是采用虹橋木拱結構，将兩套不穩定的拱骨系統上下交錯，插入橫木而成超靜定體系，使得房屋雖寬闊卻沒有豎梁，望去一馬平川，作爲室内劇場真是再好不過了。</p>
舞台，錯位擺放的桌椅，一幫交頭接耳吃零食的爺們，讓這大廳雖然瓦裏瓦氣，一點也不妨礙沈易安此時的心情。</p>
眼下隻有最靠近台前的一桌還空着，三人一屁股就坐下了下來，玉臨風抓起個砀山梨就啃了起來。</p>
很快，就又有夥計端來托盤，上面放着一塊用靈璧玉打造的精美玉牌，上面刻着個“天”字。</p>
沈易安取來号牌，夥計笑着解釋道：“三位客官，坐的是‘天’字座位，要五十千，等會兒如若有相中的玉石，這錢就抵了，那哪位付一下？”</p>
沈易安似乎明白樓下被人阻攔的原因，他們三個都帶着錢袋子在身上，但加起來也不足十貫，難怪那胖老頭用碎銀打賞，想必來此處消費的話，銅闆不見得能負擔得起。</p>
沈易安正要摸張交子出來，卻被人拉了起來，回頭一看正是一臉憤怒的小白。</p>
小白頗費了些力氣才找到銀子，此時氣急敗壞地望向沈易安，但是他并沒對神易安開口，而是指着樓下對旁邊的夥計說了句：“黃二，天字桌貴人留位。”</p>
黃二兩手一攤無奈道：“沒了，平日也少有人定，吉時已到，要開始了。”</p>
“這三個不是還沒付錢？他們未必付得起……”</p>
“可是……牌子都取了，不能索回來，這是大忌。”</p>
做生意講究隻進不出，天下一樓的夥計都知道老闆的脾氣，沒人敢觸怒他，但是眼下的确犯了難，沈易安冷笑了下，自顧地坐了下來，接過玉臨風遞來的砀山梨，咔擦就是一大口。</p>
兩個夥計正商量着，忽見老闆周啓淵面容淩厲地朝這邊過來。</p>
人還未到，氣勢已然讓附近冷卻下來，兩個夥計貯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p>
“什麽事都堆在這兒？！客人們來看歌姬還是看你倆？！”</p>
兩人不敢隐瞞，說了原委，周啓淵眼睛一瞪：“先來後到何錯之有？我不管哪個貴客，怪就怪他來晚了！定然要讓這幾位貴客安心。”</p>
沈易安心中還挺安慰，沒想到這商人還有幾分信用，比夥計們可是更懂得經營之道，便伸手去掏交子。</p>
周啓淵隻知道拿到的錢才是錢，什麽貴客留位一類的話，都沒有眼下實在，所以不經意就暴露了本性，滿眼期待地望着這個外地來的貴客掏錢。</p>
沈易安轉身想要放下交子瞬間，隻見那胖老頭已經氣喘籲籲地上來了，旁白跟着個人高馬大的身影。</p>
“诶呦！”玉臨風第一個叫了出來，一口砀山梨差點沒噴出來。</p>
他湊近沈易安擰着眉頭低聲道：“他不是有官員招待，怎麽跑這兒來了？！”</p>
沈易安也一眼就認出童貫的身影，那胖老頭顯而易見就是招待他的官員，至于是不是富紹庭他也不得而知。</p>
天下一樓是按桌收費的，一桌坐一個人也是這些錢，三個人也是這些，周啓淵爲了多賺錢，一桌也就隻設三個位子。</p>
沈易安橫豎望過去，滿大廳也少有空位，且都是旁人花錢的，沒道理拼桌或者将哪個趕出去。</p>
按照先來後到，最有可能被趕出去的還是自己這桌，于是沈易安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兒響叮當之勢，将交子刷地塞進還在觀望的周啓淵懷中，最後還拍了拍：“錢收好。”</p>
周啓淵看看越來越近的身影，再看看三個大口啃梨的男人，一時也犯了難。</p>
小白更是不知所措，他畢竟收了好處的。</p>
兩人越來越近，但看那左右搖晃的走路姿勢周啓淵也知這是宿州知州，此時隻好硬着頭皮上前打招呼：“官人，從前如何請您都不肯來，今兒來……何故沒提前說一聲？”</p>
胖呼呼的富紹庭依舊氣喘籲籲，但毫不耽誤他面露慈愛的笑意：“咳，私下裏别這麽稱呼，叫我德先便好，我這是帶朋友來開開眼，沒必要驚動周老闆。”</p>
周啓淵忙陪笑：“言重，言重了。您二位稍後，我這就張羅位子。”</p>
大廳已然沒有空位，周啓淵的辦法也隻能是盡力往外前排擠一擠，實在不行，哪怕放在台上他也得認。</p>
童貫此時也認出前排忙着啃梨的人是誰了，見這大廳已然沒有空位，便指着沈易安一桌對周啓淵道：“就在這桌加兩把椅子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