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尋個少年</p>
沈易安笑而不語，宋岩圭不死心再次追問時，沈易安才開口道：“都是我自己做的。”</p>
宋岩圭驚訝地差點從胡椅上掉下來：“雖然有所耳聞，可我以爲那是沈老闆故意放風出來迷惑我們這些商人的，該不會是從波斯或者一肆樂業等地弄回來，卻不肯跟我們說吧？”</p>
“信不信由你。”</p>
宋岩圭像得到什麽天機一樣，左右瞧了又瞧，方謹慎靠近沈易安道：“小兄弟，果真如此，可别說我沒提醒你，你若真有這本事，可不要輕易告訴别人，這要留着自己賺錢。再者……如今南方鬧山賊，你還是小心點好。”</p>
“我又不進山，小心什麽？”</p>
宋岩圭如同個智者一樣搖頭：“如今這山賊，可不是田虎那般。如今的山賊啊，很多都跟商戶勾結，那真是說劫誰就劫誰，好一點的讓你花錢來贖，稍有不慎，那就送你去黃泉路啊。”</p>
大概京畿之地治安比較好，沈易安還是第一次聽說，但細想這事也很合理，眼下正是前朝後代商品經濟發展最盛之時，商人的地位越來越高，與官與賊都打交道并不難理解。</p>
“好，我小心就是。”沈易安想起自己要解決的一件事，問道：“宋老闆在常州可有店鋪？”</p>
“常州是個好地方，自古以來的交通要道，哪個傻子才不去做買賣。”</p>
“那等到下一站靠岸，可否請宋老闆派人送信出去，我想在常州尋個人。”</p>
“好說，你要尋什麽人？怎麽會這時候想起來？”</p>
沈易安謙遜地一笑：“昨兒我做夢，說有個小孩生在湖北黃州江邊的小舟中，是個奇人，着我帶在身邊調教，他如今就生活在常州。”</p>
宋岩圭納悶兒道：“都說你叫小聖人，難道真的常有天神托夢？”</p>
“托夢之事常有，隻不過對方何人我也不清楚。且許多事都是天機，我也是想多活幾年。”</p>
“罷了，既如此我就不追問。你要尋的人姓甚名誰總該知道吧？”</p>
“姓秦名桧，如今十二歲的光景，其父秦學敏做過玉山縣令。”</p>
“這就好辦了，估計等我們到揚州就能得到消息了。”</p>
“這把扇子讓送信的人帶着，如果可以，最好能将那孩子帶來，我就省的再跑一趟。”</p>
宋岩圭拿過沈易安的扇子欣賞好一陣子，雖然對筆墨文采不太懂，但瘦金體的字總歸知道代表什麽。</p>
事情說妥，沈易安想要去看下地圖，想要盡快靠岸，他實在是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看看這少年的模樣。</p>
“我去看地圖了，你也該好好休息一會兒了，送你個玩意解解悶兒。”</p>
沈易安遞上一柄銅質望遠鏡，無論鏡身還是鏡片都極爲考究，比宋岩圭丢掉的那個不知好多少倍。</p>
宋岩圭見了這柄望遠鏡，終于相信沈易安就是那個制造望遠鏡的人，而非從外傳入。</p>
這意味着什麽，對宋岩圭來講不言而喻，他雖然爲沈易安高興，但也心疼自己花大價錢通過陸路運來的那些玻璃器皿，這些玩意兒馬上就要不值錢了。</p>
沈易安離開，這老頭子雖然對他頗有成見，但說起來也算是個寶藏老頭，所擁有的和所知曉的都很有價值。</p>
從一開始，沈易安就沒有要動宋家資産的心思，最多不過是給宋岩圭一些教訓，但童貫如此，他不能反駁，隻能走一步算一步。</p>
沈勇此時正在船頭的閣樓裏一邊灌酒看着地圖，手點在一處急轉彎的河道處道：“過了這個急彎，按理說就該靠岸了，三日後吧。”</p>
“什麽叫按理說？”沈易安疑問。</p>
“這個……前面那艘船的人，整日不知道在想什麽。”</p>
有波斯女郎陪伴，童貫幾日都沒出現過，沈易安自然知道童貫在想什麽。</p>
他是在考驗，看看沈易安究竟會不會對宋岩圭下手。</p>
下手，證明沈易安是個狠角色，且爲人貪婪；不下手，說明沈易安對他童貫是有所保留的，不能跟自己一心。</p>
汴河寬闊，水流平緩，日複一日越發枯燥，沈易安平日隻靠看書或者跟宋岩圭聊天打法時間，這樣過了十來天，越發覺得無趣，有種密閉空間的感覺，像是要把人逼瘋。</p>
這些日子經過一些碼頭，無非是些鎮子或純碼頭，岸上也都是些低級妓館，實在是入不了目，索性補給過後就直接離開，日夜兼程地趕路，途中偶爾也能遇到類似畫舫卻不及畫舫十之一二的小船，女子濃妝豔抹地召喚船隻靠近，而沈易安則是避之不及。</p>
第三天一早，就淅淅瀝瀝地下着小雨，有經驗的船工降下船帆，捧着熱氣騰騰地煮雞蛋坐在船舷内側享用，沈易安過來時，這船工立刻起身，說這天會午後會有大雨。</p>
“那就放慢些速度，反正也不急。”</p>
“不急不急，不過前面有個險灣，要争取在大雨之前通過，否則河水暴漲，轉彎處水流湍急，常有漩渦，咱們這麽大的船不好控制啊。”</p>
“哦，”沈易安這個外行也不知道該說什麽：“那你們就多吃點，争取早點過險灣。”</p>
船工放下手中的雞蛋有些納悶，過險灣跟吃飯還有關系嗎？</p>
沈易安去了廚房，吩咐封二娘多蒸些炊餅，等會下大雨的話，怕是不好做飯。</p>
封二娘看了天，也覺得該早點準備，就趕緊組織人蒸炊餅。</p>
然而，沒過多久，就聽見天邊轟隆隆地響雷，雖然并不強烈，卻綿延不絕耳，一聲聲重疊在一起，河上也即刻起了風。</p>
船工全部歸位，此時隻有巳時中，也就是上午十點多，大雨比預料的還要早些。</p>
雷聲越來越響，仿佛就在頭頂炸開，望向空曠的河面，沈易安目光聚焦在自己船上的避雷針。</p>
當初他給自己這艘船裝上這鐵針時，所有人都不解其用，沈易安雖然也不想發生意外，但防患于未然還是有必要的。</p>
風越來越急越來越大，河畔偶爾可見的随楊柳都被吹得群魔狂舞，天色也越來愈沉重，仿佛黑夜已經降臨。</p>
不相幹的人都回到船艙，而此時正好又是順風順水，客船速度越來越快，當暴雨來臨時，這船已經猶如離弦的箭一樣快速前進，舵手雙手緊緊拽住繩索，一點也不敢放松。</p>
每一艘船都在河面不同程度的搖晃，這還隻是大風的原因，沈易安向遠處眺望，隻見烏雲翻滾着過來，一場急雨迫在眉睫。</p>
航船時，下一整天的雨并不可怕，最怕這種急雨，雖然來的快去的也快，但是短時間内引起的河水暴漲，水流加速會讓船隻更難控制。</p>
果然，又一個響雷過後，大雨如期而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