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真香贅婿</p>
“贅婿又如何?你們屋裏的娘子有我家的好看?”沈易安愈加得意。</p>
衆人給了不屑地白眼兒,小聲嘀咕幾句,之後都忙去簇擁蘇東坡,這老頭子才政治文壇雙料大咖。</p>
沈易安拉着蕭楚樂悠哉遊哉地在後面跟着,這時候前面的一堆人忽然停下腳步,沈易安走近,隻見是被簇擁在中間的蘇東坡和王诜停了下來。</p>
原是人群中還有人不屑沈易安的出現,贅婿贅婿地嘀咕不停。</p>
蘇東坡微蹙着眉頭打趣道:“哪個是贅婿?膽敢在西園這麽張揚?”</p>
大夥兒目光集中在沈易安身上,也有人指着沈易安道:“就是這年輕後生,真丢人!”</p>
沈易安搖搖頭道:“就算我丢人,丢的也是小人,我不過是個小小的贅婿,你們這些人也真是的,身在西園,卻贅婿贅婿地喊個不停,是生怕西園主人……”</p>
話就此打住,王诜陪笑了下掃過衆人,這時候大夥兒才知失言。</p>
要說贅婿,王诜才是當朝最大的贅婿,隻不過公主去世之後,往來間漸漸這身份遺忘,王诜被外人記住更多的,還是畫家的身份。</p>
見這群人都尴尬地愣住,又有人怒向沈易安小聲不忿:“竟然拿自己跟驸馬爺比!”</p>
沈易安搖頭晃腦:“此言差矣,我可沒有這排場,也請不起你們這些人來瞎鬧騰,更沒這胸襟。”</p>
王诜對這些人報以諷刺地一笑。</p>
見沈易安年輕且不似仕途之人,蘇東坡展開笑意:“贅婿好啊,我當年也想當贅婿,怎奈沒搶過晉卿,等下我要與你這小子多喝幾杯,想必晉卿也尤其欣賞你,否則你這般說笑,斷不會出現在西園。”</p>
沈易安拉住蕭楚樂甜蜜蜜地笑道:“不瞞蘇老,有這樣的娘子支撐家業,這贅婿當的是真香。”</p>
“真香?哈哈哈……這詞妙啊!晉卿,你說呢?”</p>
王诜随之笑道:“看看這西園,就知我這贅婿當的香不香了。”</p>
關于“贅婿”一詞,至此已經沒人敢再提起,沈易安更是悠哉遊哉地挽着蕭楚樂的手臂,時時刻刻不忘了在這些人跟前秀恩愛。</p>
一行人繼續往裏走,蘇東坡隻與左右的李公麟、李格非、圓通大師等熟識的人說笑,其餘的看一眼也就罷了。</p>
餐桌設在一個寬敞的亭子内,王诜讓出主位,一定要請蘇東坡上座,推脫了一下,蘇東坡也就坐下,畢竟是給他的接風宴,他與王诜可謂生死摯交,沒必要讓來讓去。</p>
其餘的位次安排就大有講究了。</p>
左首是王诜,這無可厚非;于是右首的位置,許多人都盯着看。</p>
這些人中,有沈易安見過一面的宰相曾布、章惇的死對頭。</p>
王安石時期,曾布原本是新法的鐵杆擁護者,有比較先進的經濟眼光,正因如此,在遭受旱災時指出新法不足,反被貶官,後來就比較中立,期間經曆許多黨争之事,好壞不能一概而論。</p>
值得一提的是,曾布、章惇與蘇東坡都出自仁宗嘉佑二年的春闱龍虎榜。</p>
那年進士龍虎榜在華夏整個科舉史上都是異常耀眼的,其中就有蘇轼、蘇轍、曾鞏、曾布、程颢、張載、呂惠卿、章惇、王韶、林希等,到後來各個都是名家。</p>
穿越過來的沈易安,常想以辯證的角度看待這些活生生的老古董,然而得出的結論卻是這些人過往都有功過,但有一點不可否認,一旦陷入黨争的旋渦,多少都要做些害人的壞事,像蘇東坡這樣清廉的實屬少見。</p>
到場的人當中,曾布最是位高權重,資格也老,交情也有,自然而然地往右首第一個去,然而王诜卻早就拉過李公麟坐右首,這讓曾布面色登時就不怎麽好看。</p>
曾布被排在李公麟之後,若從王诜的畫家身份出發,倒也不算駁了面子,曾布倒也落得自在。</p>
曾布後面的位子,還有人想争,王诜已經着日本和尚圓通大師坐下,其餘的位置,王诜也就不在意了,願意怎麽座就怎麽座好了。</p>
回到蘇東坡左邊,第一個是王诜,緊接着的位置還空着,王诜望向李格非道:“快過來,坐這邊侍奉你老師啊。”</p>
李格非在這些人當中官位并不算高,也沒什麽實權,一直沒敢往前,聽王诜這麽說,急忙過來坐下,他圖的全然是多陪陪老師,這其中自然還有李清照的關系,地位座次什麽的,就算被人诟病也不在乎了。</p>
反正老臉都被李清照丢幹淨了。</p>
再往後,王诜就笑嘻嘻示意沈易安和蕭楚樂落座。</p>
見沈易安坐在蕭楚樂之前,剛剛一群喊着贅婿的人都有些發懵,這麽看來,這年輕人才是驸馬爺的客人,旁邊的小娘子到底還是家眷。</p>
所有人落座,王诜客套幾句後,便依次做了介紹。</p>
其實除了沈易安,其餘的這些人相互之間怎麽也都見過,所以王诜是特意介紹給沈易安聽的。</p>
沈易安默默聽着,微笑應付着,暗忖這群人還真挺全的。</p>
趙挺之、童貫都在列,李公麟帶來個青澀少年叫張擇端,一個年輕道士叫林素靈,還有個半大老頭叫任伯雨,其餘的沈易安就左耳進右耳出,根本沒記住身份姓名,無非商人和閑人。</p>
其實剛剛叫嚣贅婿的,就是這群商人和閑人,喊得最歡的,是個姓宋的半大老頭。</p>
能來驸馬爺西園的,必然都有些來頭,沈易安并不想針對誰,但依照王诜之意,這局其實已經沒什麽意思了,自己也就沒必要太認真,馬馬虎虎就好。</p>
這邊酒還沒端起來,小厮就來通傳,話還沒說完,驸馬府的管家就帶着兩人進來。</p>
這倆人沈易安倒是都認得,一個是高瘦的高俅,一個是和尚仲殊。</p>
高俅算是蘇東坡門生,仲殊則是蘇東坡頗爲欣賞之人,兩人是莫逆之交。</p>
高俅一見到蘇東坡激動地眼眶發紅,提着禮物的手都不住地顫抖着:“學生來遲,請老師寬恕!”</p>
“唉,來了就好。這次我能回京,也多虧了你。”</p>
高俅紅着眼圈聊了片刻後就落座,旁邊早就迫不及待地仲殊急忙上前打招呼,他與蘇東坡說起話來就随意許多,摯友說話,免不了說笑打趣一番,最關心的還是蘇東坡的身子骨。</p>
說到這兒,蘇東坡特意朝王诜望去道:“我是接到晉卿的加急信,要我務必避免暑熱,早些回來汴梁,我才趕緊往回趕的。昨兒聽聞南方暑熱異常,多虧晉卿提醒,否則我老毛病肯定要發作了,死在路上也說不定呐。”</p>
王诜急忙給蘇東坡介紹道:“說來這都是沈小郎提醒我的,否則我一天天昏天暗地,哪有這麽細心?!”</p>
高俅已經打開自己帶來的酒壇,給蘇東坡小心翼翼滿上,蘇東坡一聞,是最宜春日引用的藍橋風月,整個人都精神起來,随即舉杯就要敬沈易安。</p>
衆人愕然,沒想到接風宴是,蘇東坡第一杯竟然敬的不是東道主,而是一個年輕的商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