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得人心者得天下</p>
沈易安讓蘇頌推薦了一幹有鑽研精神的手下，因蘇頌身體欠安，便有韓公廉主持。</p>
左藏庫後院，沈易安交待這些人如何制作火藥，再将手雷、火炮的原理簡單叙述，這些臨時組建起來的軍研人員便被關在此處開始研究。</p>
沈易安小時候跟着表哥也曾做過土手雷，雖然隻炸傷了自家幾隻老母雞，還是被請去當地派出所說教了兩日，這件事讓他記憶猶新，當他把圖畫出來，這些曾經研究并制造世界最早應用擒縱器鍾表的精英們，很快就制造出好幾個手雷。</p>
此時已經有了大炮和手雷的雛形，這些人并不覺得沈易安多麽有先見之明。</p>
三個樣式不同的手雷擺在沈易安面前，沈易安看也不看，就表示了自己的不滿。</p>
“你們是一個團隊，爲什麽會出現三個手雷？我要的是你們共同研究，取每個人的精華，而不是讓你各自爲主！”</p>
這些人面面相觑，頗有些不屑，有了火藥配方，這玩意實在沒什麽難度。</p>
韓公廉帶頭道歉，表示不會再出現這種情況，沈易安審視過這一幹人等，宣讀了軍研所的規定，最後放下手中的戒尺道：“軍令如山，軍令所亦如此，你們在這兒，就要聽從指揮，服從分配，違規者——以逃兵同罪，斬！”</p>
這一下，這些人不再笑嘻嘻，而是各自找到相應的崗位，在韓公廉的帶領下，一起研究殺傷力更強的手雷和火炮。</p>
鑄長距離火炮還在理論階段，沈易安需要銅鐵匠的支持，有章惇在，這些就都不成問題，隻是時間長短，于是章惇在此就成了跑腿辦事那個人，隻不過這宰相跑起腿來，還真是比誰都管用。</p>
爲拖延時間，趙佶日日陪着耶律延禧，夜夜笙歌，四處遊覽，要不是衆臣攔着，就怕已經跟童貫一起下江南了。</p>
蕭兀納很少能與耶律延禧溝通，當他知道耶律延禧以燕雲十六州換取此次的任性後，捶胸頓足後悔不已，便用了各種手段，将這消息帶了出去，盡快送去遼國，準備和宋國交戰。</p>
軍研所的人不允許回家，吃住都在一起，沒用三日，第一個爆炸力極強的手雷研制成功，一隻手雷扔進羊群裏，死的死傷的傷，其發揮的作用，讓韓公廉領導的這些人瞠目結舌。</p>
章惇看過後大喜：“舉全國之力，大量制造！”</p>
耶律延禧逗留的第五日，耶律延禧和蕭兀納提出要回國，趙佶依依不舍地帶着兩人去了一處荒地，群臣随從。</p>
蕭兀納這幾日幾次暗搓搓表達過不滿，雖然對趙佶來說并無卵用，但是已經足夠表達遼國的态度，眼看就要離開，蕭兀納又一次表達對趙佶這種暗地下手的不恥。</p>
趙佶按照沈易安交代所言：“恥與不恥，不是你與我該讨論之事，我隻知道射程之内皆真理。”</p>
“不明白陛下所言何意。”</p>
“看看就懂了。”</p>
說話間，趙佶拍了拍手，隻見遠處角徐徐立起一面旗幟。</p>
章惇在一旁解說：“從此到那旗子，約三百仗。”</p>
說話間，随行的侍女給耶律延禧和蕭兀納分别遞上望遠鏡，蕭兀納還是第一次見到望遠鏡，從中看過後，面色大變。</p>
耶律延禧曾經簡單叙述過自己初次見到望遠鏡時的詫異，但當時蕭兀納并不覺得有什麽，直到他親眼看到，才發現耶律延禧當初強搶望遠鏡的行爲是可以理解的。</p>
但嘴上，蕭兀納并不認輸，放下望遠鏡道：“老夫眼睛好使，不用這玩意也看得到。”</p>
“那就繼續看吧。”</p>
這時候，趙佶走到一個被紅布遮蓋的“土包”前，刷地一下揭下紅布，一門臂長一仗的大炮出現在衆人面前。</p>
章惇指揮大家後退，獨獨留下那大炮在前面。</p>
這大炮比現有火炮更大，炮筒更長管壁更厚，從炮筒到炮尾越來越粗，炮耳、準星和照門俱全。</p>
趙佶對蕭兀納道：“這就給你演示，何爲射程之内皆真理。”</p>
章惇親自揮動旗子，五個禁衛軍以杠杆準确地将炮彈塞進炮筒，随後旗子再落，搖動炮耳對準，韓公廉親自瞄準，等旗子再落，衆人捂住耳朵。</p>
轟！</p>
巨大的後坐力把還不熟悉大炮的士兵震了出去，然而當看到炮彈準确地落在紅旗附近時，在場的所有人都驚愕不已。</p>
關于這門大炮的設計，沈易安自從延州回來就開始琢磨。</p>
前世的他曾經拆解過明朝紅衣大炮，對構造了如指掌，這次他隻不過将自己的圖紙又改了改，所有人便都以爲是他夜以繼日研制所得，也廢寝忘食地随之制造，一早才将這大炮組裝好。</p>
這一炮，也是第一次發射，讓沈易安欣慰的是，一切數據都是準确的，大炮雖然距離旗子還有些距離，可在眼下，這已經是世界第一的熱武器了。</p>
通過望遠鏡觀察到這一幕，讓耶律延禧險些跌坐在地上。</p>
難怪南朝敢如此直白地要燕雲十六州，原來是有這般令人聞風喪膽之物！此時耶律延禧已經開始擔心，蕭兀納已經放出消息集結人馬，隻怕到頭來隻能去白白送死。</p>
蕭兀納看出耶律延禧的擔憂，湊近道：“這火炮雖然威力強大，可炮身笨重，邊境斷不會有此炮，何況他們若想要燕雲十六州，又怎會用此炮來轟？吓唬人罷了，陛下不必擔心。”</p>
“話如此，可你怎知，他們不會造比這更輕巧、射程更近的？退而求其次，也足夠應付一陣子了。”</p>
兩人又仔細觀察了一陣，确認這火炮難以短時間内運到邊境，才稍微放下心來。</p>
關于三十二個鬼兵，耶律延禧已經徹底放棄，最後不得已也寫在了送給南朝的清單中。</p>
當天，遼國趕來迎駕的親随軍抵達汴京，耶律延禧連休整的時間都不想留，美其名曰要趕回去捺缽，卻逃似地離開了。</p>
趙佶本不想“賞賜”耶律延禧太多，但沈易安的意思卻是要厚賞，而且一定都是些稀罕物，比如豪華馬車、放大鏡、席夢思床墊、絲絨織品以及各色名貴玩意兒，給足耶律延禧面子，讓這場意外看起來像是雙邊友好的商談。</p>
沈易安難得過來送别，他要告别的不是耶律延禧，而是沒多久就要被耶律延禧廢掉宰相之位的蕭兀納。</p>
蕭兀納曾提醒耶律延禧，要想辦法除掉沈易安，耶律延禧亦有此意，而這會兒沈易安與蕭兀納告别，低聲送了蕭兀納一句話：“宰相在劫難逃，落難時記得南來尋我。”</p>
“哼，我做錯事，承擔責任無可厚非，但我就爲此事而死，也絕不會找你尋出路。”</p>
“那最好。”</p>
耶律延禧一行快馬趕路，抵達燕州時，宋朝官員已經着手展開交接後的工作。雖然遼朝官兵離開時，将城中許多地方都破壞殆盡，但是讓耶律延禧意外的是，宋朝官員卻沒有驅逐當地爲數不少的遼人，并貼出告示，承諾遼人若在半月内前往官府戶部登基，就可以繼續在此停留，原來做什麽，現在依舊做什麽，甚至稅收還給減免了一年之久。</p>
宋遼對待百姓的态度，在這件事上就立見高下，已經在遼國統治下一百多年的燕地百姓，對遼人的離開沒有一絲眷戀，對宋人的到來都感激涕零。</p>
耶律延禧和蕭兀納把這一切看的明明白白，耶律延禧雖然很有信心奪回燕雲十六州，蕭兀納心中卻滿是愁雲。</p>
得人心者得天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