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利民政策和體制</p>
有沈易安的承諾，趙佶立刻覺得眼前的一切都美妙到恰到好處，心情前所未有地舒暢。輕快地走出去兩步，趙佶忽然停下問道：“小聖人，驸馬也有嗎？”</p>
沈易安笑道：“開什麽玩笑，這一輛馬車制造過程極爲複雜，一輛車的造價怎麽也要百兩白銀，我沈易安又不是開銀行的。”</p>
趙佶咂摸這話的意思，随後道：“聽說你還要開拍賣會？那就拍吧，拍品反正也是你花錢得來的，得錢也不必上交。還有，銀行是何？”</p>
“拍賣會所得還是要交稅的，那我就先謝過大家，到時候交上所得兩成作爲稅金。至于銀行，就是交子鋪戶的頂配版。”</p>
“哦？”趙佶懷疑道：“如今交子已經少有人認同，你如何控制這局面？”</p>
沈易安呵呵一笑：“從前因不顧實際情況濫用交子，導緻通貨膨脹，交子失去本身意義，我若是開設銀行，自然會控制這種狀況。”</p>
“你是指，你的銀行？”趙佶着重咬在“你”這個字眼兒上。</p>
沈易安點頭：“自然。我的銀行我直接管理，沒有中間商賺差價，也就不存在朝廷管理時，官員的貪污濫用，完全可以控制好局面，也方便我這些産業與外界資金流動。”</p>
“那對大宋有什麽好處？”趙佶略帶諷刺。</p>
“好處是調節市場經濟。邊貿過程中，使用交子可以避免大宋銅錢流出到遼夏。大宋每年都鑄造大量銅錢，可流通起來錢還是不夠用，要用七百七十文的省陌代替一千文錢的足陌，這正是因爲療效同行貨币也是大宋銅錢啊。這就相當于給他人做嫁衣裳。”</p>
趙佶還是想說讓他再想想。</p>
沈易安繼續道：“當然，朝廷可以派人成立銀監會，派人監管、查賬，我會按照收入交稅，比例你來定。”</p>
聽沈易安這麽一說，趙佶便放心些，雖然“銀行”所賺的錢不歸他，但稅額他來定，這就沒什麽後顧之憂，是個穩賺不賠的買賣。</p>
無爲而治嘛，趙佶心中所想，卻是如何利用存中墨畫出更好的畫、寫出更漂亮的字。</p>
沈易安也悄悄松了口氣。這些理念，不像快餐或者自助餐那麽直觀、那麽容易被人接受，雖然沈易安有許多設想，但大名鼎鼎的王安石變法最後都沒能實現，他也不敢輕舉妄動。</p>
總結王安石變法，沈易安覺得隻有身處其中才深有體會，那其實就是兩個字：體制。</p>
王安石變法是要通過朝廷來執行，但基層和中間的官員欺上瞞下，導緻變法變味，利民政策卻被強行執行成害民之舉，還導緻朝内當争；若是把執行的權力化作私有，那麽這樣的官僚作風就迎刃而解，其餘的問題也都可控，風險降低許多。</p>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池畔，微風拂面，湖面泛舟，讓趙佶詩興大發。</p>
總是覺得自己在沈易安跟前除了地位，其餘都略顯遜色的趙佶忽然不露聲色道：“此情此景，讓我想起蘇轼的一首詞，說的是江南，我還未去過，也不知眼下這景色，與江南比如何？”</p>
沈易安知道趙佶說的是那首《江南春》，如今也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他若脫口而出，也顯得自己太沒深度了，便開口道：“我倒是去過幾次杭州，還寫過一首詩，該是七八歲時所作，如今隻記得詩，當時的景色都已經忘卻。”</p>
“哦？那快到來聽聽。”</p>
“山外青山樓外樓，西湖歌舞幾時休？暖風熏得遊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p>
趙佶本以爲七八歲孩子所作詩詞，最多是“鵝、鵝、鵝”的意境，卻不想這幾句出來，竟然如此令人難以置信！</p>
“山外青山樓外樓……”趙佶啧啧稱贊：“沒想到小聖人不僅足智多謀，文采也更勝旁人一籌，就怕那才女李清照，見了小聖人都要自歎不如……”</p>
沈易安謙虛地搖頭：“小時候的事，多記不清了。”</p>
張迪疑惑道：“按說小聖人對當時汴梁也該沒太多記憶……”</p>
“嗯，的确如此。父親常跟我講，錢塘乃我沈氏故鄉，汴梁是第二故鄉，都是人傑地靈的地方，即便常年在外雲遊，也常常給我講汴梁的繁華，讓我不要忘卻。”</p>
張迪感慨：“人之常情、人之常情。在哪住的時間長，對哪兒的感情就更深。”</p>
沈易安點頭贊同：“想必張總管早就把大内當家了。”</p>
張迪瞄了眼趙佶，眼圈泛紅地笑了下，指着一旁圍觀人群：“阿郎，那邊熱鬧許久，我們去看看。”</p>
撥開人群，隻見兩邊依舊是“沈氏集團”的旗幟，趙佶登時喜憂參半。</p>
“這又是何物？”</p>
“這叫席夢思床墊。”</p>
床墊廠管事的雖然不如方景仁那麽能說會道，但是耐不住床墊價格比馬車親民許多，一般家庭稍微攢點錢就能置辦的起，沈易安給床墊廠的營銷策略則是抓住“婚娶”這個契機。</p>
“有了這床墊，哪個小娘子不想嫁來你家？兩年抱仨，三年抱五個，多子多福啊。”</p>
“有這席夢思做嫁妝，誰家的小娘子會嫁不出去？媒婆都要踏破你家門檻咯，好姑爺任你挑……”</p>
反反複複，這管事的也就總是這麽幾句，但他手上并沒閑着，一個接一個地拉着圍觀的人來體驗，強調床墊的舒适以及制作周期，如果不趕緊下訂單，那都要排到冬至了。</p>
但凡家裏條件好些的，當時就豪橫地下了單，而管事承諾，第二日就會有人上門量尺寸，保證不拖拉工期，逾期交貨不僅床墊免費，還倒找同等金額，讓大夥放心下單。</p>
家裏有适婚男女的，在一旁觀望，與人攀談一會兒，确定這床墊日後會有成爲婚娶标配的可能性後，咬咬牙，也交了定金，俗話說水漲船高，誰知道再過幾日，床墊會是什麽價格？</p>
管事的這套說辭，以及踴躍交定金的人們，再次沖擊了趙佶那初出茅廬的脆弱心靈。</p>
這沈易安若不是騎牛老者派來的，他趙佶是打死也不信。</p>
世上竟有如此神奇之人！</p>
不等趙佶開口，沈易安就主動要求，将會贈送趙佶幾套床墊，後宮嫔妃每人一個是做不到的，可總歸數量上不會讓趙佶爲難。</p>
趙佶此時對床墊來曆已經無心探究，而是迫不及待地問沈易安，還有什麽有趣的事，是他這個天子可以參與進來的。</p>
沈易安把這理解成趙佶對贈送床墊的回禮，于是開口道：“公交系統、郵政系統。”</p>
趙佶面癱一樣的表情說明他對此完全陌生。</p>
沈易安簡略地解釋兩個系統的意義，趙佶蹙眉道：“小聖人，恕我直言，這兩個系統建立前，是不是應該先考慮強化軍隊？”</p>
沈易安停下腳步，這句話簡直就是對他僭越的釣魚執法。</p>
沈易安目光淩厲地望向趙佶：“這不是我考慮的範圍，這是大家的責任。”</p>
“可我直覺，小聖人對此應該得到過騎牛老者的指點。”趙佶毫不示弱地逼近。</p>
沈易安莞爾：“那我今晚早點睡，看能不能夢到他。”</p>
趙佶無奈，自嘲地笑了下：“我不過是想無爲而治，需要對我忠心的左膀右臂，還希望小聖人不要誤解。”</p>
“騎牛老者有他的安排。他跟我說，強軍是最後一步，強軍前搞好基礎建設，強軍就完成一半。”</p>
說這些話時，兩人是完全避開張迪的，沈易安說完，欲走入人群，被趙佶一把拉住。</p>
“你是說，關于強軍，騎牛老者也有交代？你可不能隐瞞，我才是天子。”</p>
沈易安冷笑：“交代算不上，暗示吧。他隻給我四個字，明修棧道。”</p>
“暗度陳倉？”趙佶陷入沉思：“那意思是，不露聲色地強軍？”</p>
“或許吧。”</p>
“那何爲基礎建設？”</p>
“簡單來說，就是各項民生、惠民工程。陸路交通、水陸交通的建設，學校醫療福利事業的推廣和覆蓋……總之離不開‘利民’二字。水可載舟亦可覆舟，利民工程做的好，自然載舟載的好。”</p>
“那這銀錢何來？稅收？”</p>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p>
一下子說了這麽多，趙佶覺得有些消化不了，頓了頓自嘲道：“原來小聖人去延州這些日子，青牛老者依舊托你帶這些話來，早知道就該早點宣你觐見，此時說起來，我竟然頭暈腦脹。”</p>
“不要緊，騎牛老者亦說給大家足夠時間思考。”</p>
不知不覺，又到了望眼鏡觀景台附近，蘭精靈們忠于職守，沈易安卻見亭子裏坐着個女子，郁郁寡歡的模樣，但看那背影，也認得出就是趙佶口中剛剛提到過的才女李清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