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代課老師</p>
從豬場出來，沈易安問蕭原爲何不願意留下來跟耶律辛基多說幾句。</p>
蕭原搖搖頭：“我被賣去遼國的第一個主家就姓耶律，我對他們沒什麽好感。”</p>
“是我欠考慮了。”</p>
“沒事。”</p>
到了芳故居，正好是晚飯時間，啞女已經将菜擺在桌子上。</p>
聽到聲音，啞女回頭，見沈易安出現在門口很是意外，随即笑着點點頭打招呼。</p>
“辛苦了。”</p>
啞女又比劃了幾下，沈易安沒看明白，正好看見豪華大馬車後趕來的章術士給做了解釋。</p>
“小啞巴明兒就不來了，她嫂嫂終究還是容不下她，要把她嫁去鄰村，都過禮了。”</p>
沈易安蹙眉，啞女那純淨的眼神如同嬰兒般純淨，心靈手巧又樸素幹淨，就算要嫁人，也要找個對她好的。</p>
沈易安問章術士：“啞女同意嗎？”</p>
“咳，她哪敢有意見？一個啞巴，能嫁出去就不錯了，對方是個三十多歲的鳏夫，有倆娃娃，正好缺個屋裏頭的。”</p>
“他以何爲生？農夫嗎？”</p>
“屠夫。”</p>
沈易安轉過來，看到啞女的眼淚在眼圈裏打轉兒，問道：“告訴我，你想嫁過去嗎？如果不想，就去給我家廚娘當助手，她那正好缺人。”</p>
啞女忙點頭，比劃着願意跟沈易安走。</p>
章術士忙對啞女說：“那你趕緊家去，跟你哥哥嫂嫂說，把人家的聘禮退了。”</p>
啞女突然哭了起來，皺着眉頭搖頭。</p>
“你是擔心他們不肯？”</p>
啞女點頭。</p>
“沒關系，聘禮是多少，我出三倍。章術士，勞煩你陪她跑一趟。”</p>
章術士已知沈易安如今的名聲，巴不得多替沈易安辦事，就忙拉着啞女離開，邊走邊安慰：“不用怕，沈老闆發話了，沒人敢爲難你。就算裏長都要給沈老闆幾分面子，我們找裏長同去，你兄嫂和那鳏夫各自多拿些錢，這事便過去了……”</p>
隻剩下沈易安和蕭原，院子裏忽然傳來李師師的聲音：“小啞巴，把我和落杏兒的飯菜端屋裏來！”</p>
沈易安坐下，拿起筷子開吃，并不理會，還示意蕭原也趕緊動筷，涼了就不好吃了。</p>
李師師見沒有回應，忍不住從房裏出來查看。</p>
還沒到門口，就聽到她埋怨道：“也不知要關我們到什麽時候。恁是賣了身，好歹也是……”</p>
沈易安擡頭，望着門口的李師師道：“好歹也是什麽？”</p>
李師師手扶門框，大概是因困在此處，顯得比之前多幾分憔悴。</p>
見沈易安，李師師有些意外，但随後就鎮定下來，擡腳進來坐下，自己拿起筷子吃起來。</p>
“好歹也是……黃花大閨女。”李師師不鹹不淡地回答。</p>
沈易安笑了起來：“大閨女多了去了。你若是不想在這兒關着也可以，那就去跟李元山父子一起下大獄，保證獄卒不會放過你，第一天就成全你。”</p>
李師師摔下筷子：“哼，少威脅我！”</p>
“那等下你跟我一起回去汴梁吧，聽溫府尹說，這案子還沒結呢，也不差多你一口牢飯。或者你的牢飯，我特意給你送去也成。”</p>
見沈易安說來如此輕松，年紀尚小的李師師再也繃不住，警惕地望向沈易安道：“我可什麽都沒做，是他們唆使我的。”</p>
“沒關系啊，他們說是你的主意。總得有個人承擔責任。他們都是京城有名望得商賈，而你不過是個借助沈師師名氣的青樓女，你猜官府會如何判？”</p>
驚恐立刻襲上李師師那不谙世事的雙眸，但她還是嘴硬道：“大不了一死。”</p>
“沒錯，我聽說劊子手砍人很痛快的，噗呲一聲，鮮血呲出兩丈遠，一個球……”</p>
蕭原收回正要去夾獅子頭的筷子。</p>
爲了照顧蕭原的情緒，沈易安暫時住嘴，那李師師已經面色煞白。</p>
“我隻有在這兒才安全？”</p>
“這也不安全，過幾日裏長要常帶人過來做客。”</p>
“那怎麽辦……”李師師乞求地望向沈易安。</p>
“好說。你就去豬場做工，當個小豬倌兒，不會有人懷疑的。”</p>
李師師雙眼閃着淚花，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奪門而出。</p>
聽到響聲，落杏兒和沈師師也從房間裏出來，看到沈易安後，落杏兒怯怯地回去關好房門，沈師師則大大方方地坐下來。</p>
“你又吓唬那小孩兒了？”</p>
“誰叫她太張狂。”</p>
“可她一直留在這兒，終究不是辦法。”</p>
“想出去容易，先弄清楚自己的身份再說吧。”</p>
沈師師的話一語雙關，表面說李師師，實則也在說自己；而沈易安的回答也一語雙關，一來說李師師，而來說沈師師。</p>
沈師師聽的出來，隻是用看着小孩的目光打量了下沈易安：“我親手寫了賣身契，就是要聽你安排，從沒指望什麽。但喂豬這種事我做不來，我腰上有舊傷，彎不下去。”</p>
“好歹還有個理由。”沈易安淡淡道。</p>
沈師師登時蹙眉：“怎麽，主人不信我？我現在就給你看看。”</p>
說話間，沈師師不顧蕭原還在，就與寬衣解帶，沈易安白了沈師師一眼後擺手制止：“你比她們都聰明些，但暫時也要留在這裏。”</p>
說着，沈易安拿出自己之前的講義，放在沈師師面前。</p>
“我原本在這有些學生，如今我不能日日回來，孩子的課卻不能聽，有些課就要請你代勞。”</p>
沈師師露出欣慰的笑容：“還未聽說過有女先生，我倒是肯，就是不知道孩子爹娘肯不肯。”</p>
“這你就不用操心了。詩詞典故、四書五經這些，你就按照我的課程安排教授，女娃适當教些女工，男娃就整理下院子裏的蔬菜、照顧梨樹即可，《孫子算經》我每隔三天回來教授一次，體育課也由我來。”</p>
沈師師翻看沈易安的教學筆記笑道：“若要我做，那你就别再插手，所謂的體育課，你也寫成這樣的筆記給我，我按照教就是。”</p>
看沈師師一副自信的模樣，沈易安想了下後點頭：“也好，那這間學堂就交給你了，備課筆記我會寫好着人送來。”</p>
沈師師望向外面，道：“寒食和清明将至，我需要在院子裏置上秋千，還要三個梨花蹴鞠。主人财大氣粗，不如等我給孩童們量過身材尺寸，也給這些孩童做身蹴鞠服來。”</p>
這頗有些班主任跟校長申請經費的架勢。沈易安毫不猶豫地點頭：“好。”</p>
“還有，我要每個月去德雲社學習蹴鞠三次。”</p>
聽沈師師提出的條件，就知道她對此事是認真的，沈易安此時也吃了差不都，點頭道：“按照你的意思來，那落杏兒就做你的助教好了，旁的不行，擺個桌椅發個書本總行。至于李師師，你也不用給她求情，這都是咎由自取。”</p>
“我爲何要給她求情？”</p>
沈師師開始吃飯，仿佛沈易安的來來去去跟她沒有關系。</p>
又去囑咐過耶律辛基李師師會過來養豬，兩人步行到淩山村，章術士已經帶着啞女在村口翹首期盼。</p>
啞女隻帶了癟癟的包袱，站在章術士身後頗有些不安。</p>
“走吧，今晚就随我回去。”</p>
啞女猶豫了下，望了眼自己家的方向，之後便下定決心一樣跟沈易安上了馬車。</p>
章術士遞上一個點心盒子大小的紙包：“這是我按照小聖人的辦法得到的純堿。你先拿回去看看對不對，如果是這玩意，我再繼續去弄。”</p>
沈易安打開紙包聞了聞，應該就是純堿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