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秉勳床墊廠</p>
送走李誡，張七聖又來尋沈易安。</p>
“用這存中墨印日報，字迹清晰，線條連貫，還有股香氣，乃當今墨品上乘之作！”</p>
“是用我說的滾軸法？”</p>
“對對，小聖人快看看。”</p>
沈易安拿來過來看，這報紙果然有了油印的模樣，但看墨迹，這種石油燃燒物還有改進的空間。</p>
這種化學問題，恐怕隻有沈括最擅長。沈易安準備親自改良配方，以達到刷墨一次，可以多次印刷的需求。</p>
夜幕降臨，幾個院子裏的工人陸續下班，藍精靈們吃飽喝足後，也各自找地方練習武功，沈易安翻着沈括留下的資料，希望從中獲取些靈感。</p>
翻着翻着，沈易安找到一本關于沈括修《奉元曆》時的一些心得筆記，以及對徒弟衛樸的贊揚。</p>
看着看着，沈易安漸漸入神，從前他并不知，一部合适的曆法對社稷有多麽重要，但現行農曆顯然有許多不合理的地方，而沈括的筆記中，則提出以365.日爲一回歸年，這與沈易安後世經過科學測試的365.2422相差無幾。</p>
這都是沈括在司天監時帶領團隊每日觀測得出的結論。</p>
如果能在此時将太陽曆和陰曆并行的話，将給生産生活帶來莫大的便捷。</p>
沈易安拿着沈括關于立法、改制觀像儀、計時所用的浮漏和渾儀方面的筆記仔細閱讀，雖然許多地方不能完全理解，但這厚厚一摞筆記足以證明沈括研究的科學價值。</p>
除了太陽曆的測定，還有磁偏角的發現與測定、推算日食月食等，讓沈易安大爲震驚。</p>
但沈易安不是沈括，他沒辦法把這些研究成果都裝進自己的腦袋，看到後半夜，他腦袋裏已然一團漿糊，不得不爬上床睡覺。</p>
第二天一早，沈易安清醒後，立刻又爬起來研究那份關于曆法形成的筆記。</p>
沈括關于曆法計算的數據，全都是他和徒弟們親自觀測記錄得來，觀測所用的儀器也是沈括主持修訂的“渾儀”，他的筆記中關于渾儀的修改方案及目的都有明确記錄。</p>
憑借自己并不多的天文知識，沈易安隻将這些筆記看了個半懂，他此時深切體會到古人的智慧，也很焦急自己無法理解的那部分，看來隻有見到蘇頌，這些問題才有可能迎刃而解。</p>
上午，沈易安又去了鐵匠鋪，訂購大量制作彈簧所用的鐵線，之後又和蕭楚樂在即将開業的蕭氏布坊碰面。</p>
沈易安給送給蕭楚樂一件大禮。</p>
一面幾乎沒有瑕疵的玻璃鏡子被人小心翼翼擡了進來。</p>
這鏡子已經被鑲進鏡框，一人多高，兩尺多寬，是面從頭到腳的穿衣鏡。</p>
“這是我送你的禮物，放在你店裏，以後客人試衣服的時候就可以照着這面鏡子了。”</p>
蕭楚樂驚喜地掩口：“這……怎麽可能！你是如何制成這鏡子的？”</p>
沈易安對蕭楚樂耳語：“我還帶回來一面更大的，等梅園修好，就放在那邊的婚房裏。”</p>
蕭楚樂臉一紅，羞赧地走開去忙碌。</p>
鋪子這邊隻要擇個吉日就能開張，一切安排妥當後，沈易安和蕭楚樂又帶着幾個工人，來到李元山的舊宅。</p>
從前的工人被召集回來，沈易安開了個簡短的會議，主要内容就是日後這裏将改造成床墊廠，由蕭楚樂來任命負責人和各個工序的工頭兒，薪水與假期一并都有了成文的規定，如果願意留下的，就在聘書上按個手印即可。</p>
聽說每半個月就給兩天休假，工人們一個個樂不可支，恨不得拉家帶口地過來打工，然而蕭楚樂早有自己的考量，原來的工人可以全部留下，按照能力分配崗位，想要混進來的，就要擇優錄取，體能智力都在她考察範圍内。</p>
這一切，也都是沈易安閑下來時給蕭楚樂灌輸的管理方式，蕭楚樂聰明好學，很快就把這些都應用在她管轄的範圍内，如今不僅織造坊的一切安排的井井有條，就連馬車廠、蹴鞠社和報社有新人入職，也都要先經過蕭楚樂這一關。</p>
李氏織染坊的牌匾被摘了下去，正式更名爲“沈氏集團秉勳床墊廠”。</p>
蕭楚樂望着牌匾不解：“這都是你的資産了，爲何還要用李秉勳的名字？”</p>
“有錢大家一起賺嘛，何況李秉勳和李元山不算大惡之人。他們在邊境定然會有一番作爲，等那邊穩定下來，我還是打算讓他們回來汴梁，讓他們入股沈氏集團。”</p>
“入股？”</p>
“對，就是以技術、資金加入我們沈氏集團，按照入股比例分紅。”</p>
蕭楚樂思量片刻，道：“可你的錢又不是不夠用，爲何還要别人入股？”</p>
“他們是可用之才，若想讓他們跟我一心，入股就是最好的辦法。”</p>
蕭楚樂露出“懂了的”笑容：“那麽說，我是不是也可以入股呢？”</p>
本來是一句嬌滴滴撒嬌的話，卻不想沈易安一本正經地點頭：“那是當然，你的店鋪、織造坊都是你的股份。”</p>
“可……我不……”蕭楚樂有些失望，按說她都是沈易安的，不明白爲何還要如此計算。</p>
沈易安輕輕拉起蕭楚樂的手道：“日後我們成親了，你也不願意過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日子吧？你有了自己的事業，活得才有滋味。”</p>
蕭楚樂輕輕點頭：“那……我還想成立個造鞋坊，将高跟鞋推廣開來，這樣女子就再也不用纏足了。”</p>
“好想法，我支持。”</p>
沈易安心中盤點這些作坊和工廠，所産的産品銷路其實是個問題，總不能依舊像現在這樣在集市上零星地售賣吧？</p>
要麽做源頭，要麽做直銷，或者，雙管齊下。</p>
沈易安喊來沈通達，讓他琢磨一處大一點的地界。</p>
“要多大？樊樓那麽大？”</p>
“不，要兩個樊樓那麽大。”</p>
“好嘞！”沈通達離開，派出藍精靈們去打聽哪裏有合适的大院子。</p>
午飯剛端上來，程禧就來通報，原來李誡那老頭又登門了。</p>
沈易安将方景仁送來的一排大小不盡相同的望遠鏡擺成一排，坐等李誡進來。</p>
李誡熱情地拱手，坐下後客套說自己正好餓了，沈易安一邊讓菜一邊掀開遮住望遠鏡的紅布。</p>
“李少丞，您先吃，有空看看這些，哪個做的更好？”</p>
李誡定睛一看，哪還有心思吃飯？他急忙就伸手過來，将這些木制、竹制、銀質、銅質和鐵質的單筒望遠鏡看了個遍。</p>
這些比昨日看到那個就高級多了，各個都能拉長縮短，可見不同遠近的景物，清晰至極。</p>
李誡并沒直接說用哪個送蘇頌的好，而是握住銅質那個不放，啧啧贊歎：“要我幫忙給你引薦，一個放大鏡肯定不夠，這個就一并送我吧。”</p>
沈易安從李誡手中拿回那銅質望遠鏡道：“那就這個送給趙郡公吧，您從其餘的裏面選一個吧。”</p>
李誡微微皺眉頭，這才明白沈易安是借他之手選個最好的送蘇頌。無論官職和品位，蘇頌都遠遠高于武官品的李誡，所以李誡也并不惱，從容地從那裏面又選了個鐵質和竹制的。</p>
“修路築橋，有這望遠鏡能節省許多勞工時，我拿兩個做報酬不算過分。何況你一晚上就能做出這麽多，這望遠鏡批量上市的日子也不遠，到時候也不值什麽錢。我用過之後，還會把心得告知你，你一點也不虧。”</p>
沈易安笑了下：“不虧。”</p>
李誡做事也是極爲利落的，他特意來沈家，就是因爲已經跟蘇頌約好時間，飯後就可以去蘇府了。</p>
到了約定時間，沈易安随李誡來到城西的蘇頌府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