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要命于無聲</p>
第二天就是二月二，是整個開封府蟄伏一冬後第一個春遊的日子，主要的活動便是挖野菜，且不分貴賤，全城出動。</p>
這天沈家園子推出一些列豬肉系新菜品，昨兒剛剛在這邊用過餐的人，不少都攜親朋好友來吃全豚宴，菜單上又适時地加入荠菜等食鮮野菜，更讓這一桌菜别有風味。</p>
沈易安倚着桌子思忖，北方二月二吃豬頭的習俗，不會是他發明的吧？</p>
到沈家園子關張，沈生敲打算盤：“不得了啊阿郎，一桌子全豚宴淨賺十貫有餘，這一天就有七八十桌，豬肉都快買不到了！”</p>
“豬肉也會水漲船高，這是必然的。而且豬肉養殖也沒形成産業化，我們要自己養豬才行。”</p>
沈易安記得從前聽姥爺說過，從前沒有獸藥，爲避免豬生病，豬場要在被活水環繞的地方，這樣可以有效杜絕外亂傳染病。</p>
思來想去，隻有芳谷居附近具備這樣的條件，且那裏荒地多，适合割草喂豬；</p>
另一個問題就是，這些豬肉的味道還是多腥臊，其原因是未經閹割，所以他沈易安要開養豬場的話，就必須解決閹割問題。</p>
烹饪豬肉不像快餐，是一個可以長久經營、擴大經營的買賣，因此豬肉供應就要盡快提上議程。</p>
思來想去，還得有個可靠的人能耐得住養豬的寂寞才行，這在他姥爺家那邊的農村叫“豬倌”，從東市走到西市，牙人見了幾個，卻沒有一個合适的人，沈易安不禁閉上眼睛，思索何處才能尋到這樣的人。</p>
“批量飼養畜生大概相通吧。”沈易安啄嚒着，回去沈家找來還賴着不走的耶律辛基。</p>
“你在我這又吃又喝也有陣子日子了，該回去了吧？”</p>
耶律辛基讪笑：“并非我不想回。隻是真沒臉回。”</p>
“那你會養羊嗎？”</p>
“會！我自小就跟我耶耶（父親）放羊！我們那哪有不會養羊的？！”耶律辛基甚是得意，也爲自己将被安頓下來而暗喜。</p>
“那你就去鄉下幫我養豬吧。”</p>
“豬？”耶律辛基以爲自己聽錯了：“我沒養過豬。”</p>
“凡事都有第一次，這裏沒人比你更有養殖經驗了。淩山村裏散養豬的也不少，你去跟他們學習學習，正所謂學到老才能活到老。”</p>
耶律辛集無奈，硬着頭皮跟沈通達離開，去集市上尋自己熟識的殺豬屠夫，跟他們學些基礎知識，往後的一個月裏，他的主要任務就是四處抓豬仔。</p>
沈易安意識到産業化養豬的一個問題，那就是飼料。</p>
這時候很多人都吃不飽，哪有多餘的糧食喂豬呢？雖說豬也吃豬食草，可哪有這麽多豬食草呢？</p>
飼料沒着落，如今錢也用光了，他這些日子做的盡是隻出不進的買賣，早就捉襟見肘，沈家園子那邊雖然日日都有不少結餘，可相比起養一大家子人，翻修沈園、建立馬車場以及蹴鞠社高薪聘師傅等這些多項支出上，簡直就是杯水車薪。</p>
胡爺留下的那些古董，他暫且不能動，一旦他有一點動靜，指不定多少人要去大内參他一本呢。</p>
左思右想，沈易安又帶着一大包東西來到齊老闆解店。</p>
齊老闆如今還在暗自慶幸自己去拍賣會的請柬是真實的，根本不想再與沈易安打交道。當他看到沈家園子的馬車遠遠過來時，忙不疊地撤回到後院，囑咐夥計：“若是那沈老闆來了，就說我病了。”</p>
沈易安像爺一樣坐在齊家解店堂内，喝着茶，哼着曲，聽夥計一遍遍解釋，說他們齊老闆自打拍賣會回來那日就病了。</p>
沈易安笑道：“我有妙手回春之術，不妨讓我見見他。”</p>
“老闆不方便見人。”夥計一口咬定。</p>
沈易安起身，道：“那就這樣吧，今日的《沈氏集團日報》上會有下此拍賣會入場申請，看來你們齊老闆要錯過了。”</p>
一直躲在門口的齊老闆聽的一清二楚，自己這要是不收了沈易安帶來的珍寶，這是要把自己踢出拍賣會的意思。</p>
這怎麽成啊？</p>
他的目的可是成爲汴梁最大的解店呢！</p>
沈易安擡腿要走，那邊齊老闆裝模做樣推門出來，彎腰駝背還不住地咳嗽，說是聽到通傳，強忍着病痛起來見客，還讓沈易安不要見怪。</p>
“見怪不怪。”沈易安說着坐下來，面前攤開一個包袱。</p>
聽到各種珍寶叮叮當當碰撞的聲音，齊老闆感覺自己的心都要碎了，他沈易安竟然把所有錦盒都給去了，像尋常人家典當一堆破首飾一樣，稀裏嘩啦地堆在一起。</p>
齊老闆捂住胸口道：“沈老闆，明人不說暗話，這些玩意，我就按照原價八折來收，畢竟錦盒都沒了。”</p>
沈易安笑了下：“我就怕買椟還珠，才去了包裝。我說個實在數，齊老闆看着辦。”</p>
“您說、您說……”</p>
“原價二倍收了。”</p>
“什麽？這不可能！你這是打劫！”齊老闆一下子跳了起來。</p>
沈易安勾了勾嘴角道：“那您的意思是，讓我把汴梁古玩市場的價格做到現在的一成？”</p>
齊老闆驚出一身冷汗。</p>
如今行業内的人都看的明白，沈易安已然有了操控古玩金石價格的能力，說高就高，說低就低，如真的隻做到一成，作爲解店，他還不賠的傾家蕩産？</p>
本來還自覺健康的齊老闆，瞬間就覺得自己病入膏肓。</p>
惹誰不好，哪怕惹了蔡王趙似，不也就是去給他牽馬嗎？這沈易安卻是能要命于無聲！</p>
齊老闆帶着哭腔，手臂攏了下這些珍寶：“拿紙和筆來，我這就收了這些，隻是沈老闆您可不要再開口了。”</p>
沈易安笑了下沒再作聲，算是給齊老闆一顆定心丸。</p>
因爲交易數額巨大，齊老闆隻能以金銀兌現，程禧擡着一整箱金銀在車上放好，沈易安也喝完最後一口茶，起身準備告辭，這期間他信守承諾，可是一句話都沒說。</p>
齊老闆笑臉相送：“沈老闆，我二倍收來了，等到拍賣會時，您可給炒個好價格，有錢咱們一起賺。”</p>
沈易安回眸蹙眉：“誰說我要炒價格？我隻是缺錢。”</p>
沈易安說着離開，齊老闆幾乎暈厥過去。</p>
這小崽子，太不靠譜了，還同鄉呢！</p>
而沈易安啄嚒的确是，古玩金石并非民生行業，說倒就倒，養豬則是妥妥的民生實體，到什麽時候也不會賠。</p>
以需養實，靠，怎麽覺得自己就是妥妥地洗錢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