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保媒</p>
趙佶收到信函後極爲興奮,想到那日鄭氏受了驚吓,加上操持太後喪事憔悴許多,便悄悄通知鄭氏,第二日帶她一同出宮體察民情,并讓她保守秘密。</p>
趙佶知道這件事事關重大,所以除了張迪和鄭氏外,再沒人知道,他對此次微服出訪也極爲期待。</p>
不僅要參加拍賣會,還要看看大相國寺門前的兒童遊樂場如何了,還要聽聽大夥兒如何看待官府關于冰雹的預測。</p>
鄭氏收到消息,忙不疊跑來尋趙佶,她眨巴眨巴眼睛對趙佶道:“這拍賣會聽來十分有趣,不知道大家的畫作去了姓名放在裏面能賣幾何?”</p>
趙佶一拍桌子:“我怎麽沒想到,哈哈哈……我的鄭美人果然聰慧,我這就讓張迪送一幅我的畫作去。你倒說說,用哪幅最好?”</p>
“郎君的畫作自成一體頗有特點,爲了不讓别人一眼看出來,不如就将《耄耋圖》送去,妾身一見那花狸貓就想流淚……”</p>
“嗯嗯。我亦同感,你我果然心有靈犀。”</p>
……</p>
沈易安不僅收到趙佶确認參會的信,還收到一幅小花貓戲蝴蝶的畫。</p>
這是一幅畫功極高的作品,趙佶隻在信中說,要将此畫拿去拍賣,并未寫明出自誰手。</p>
沈易安印象中前世是見過這畫的,好似在畫冊中,回憶許久,沈易安終于記起來,這畫應該就是趙佶的《耄耋圖》,真品收藏在台北故宮博物院。</p>
再看這畫中黑白花小貓惟妙惟肖,甚至每一跟毫毛都清晰可見,正擡頭望向蘭花從中飛舞的蝴蝶,正附和趙佶畫作形神并舉、富貴之氣的特點;然而趙佶也是“詩、書、畫、印結合”的先鋒,如同他送給沈易安的扇子,有畫,有文,有印和花押,這幅畫卻全然不見。</p>
沒有文印和畫押不是文藝皇帝的風格。</p>
沈易安疑惑,拿起畫再次仔細端詳,終于發現端倪。</p>
畫的最右邊似乎是剛剛裱糊過,他輕輕掀開,果真見到瘦金體的題識“霞照濃芳依翠,貓逐舞蝶迷香”,接下來是印:禦制并書;最後是他那又名的畫押:天下一人。</p>
啧啧,沈易安看過後有小心地蓋上,這小皇帝是想在拍賣會裝逼呢,作爲一個合格的穿越者,自然要滿足他這簡單的虛榮心。</p>
沈易安思量,讓誰來競拍擡價這幅畫呢?最好是個冷豔絕色美女,且要色藝雙絕的。</p>
如今全汴梁城裏,色藝雙絕的美女倒是不少,但沈易安見過氣質最冷豔、且藝高人膽大的,莫過于一斤年逾四十的李師師。</p>
沈易安寫了信,着程禧快馬加鞭送去李師師家,程禧回來時也帶來李師師的回信:師師爲君用爾,悉教曲一,且日後應師師事一。</p>
程禧大聲讀完,撓撓頭道:“我沒理解錯的話,她是說可以幫忙,還讓先生教她一首曲子,并且還要你答應她一件事。”</p>
“美女就是矯情。”沈易安笑了下:“我都答應,快去請她過來吧,教她一曲便是。”</p>
這次程禧駕了沈易安馬車前去,而沈易安也溜達到織造坊,把還在忙碌的蕭楚樂從加班中拉出來。</p>
“易安,我真的還有許多事沒忙完,再過幾日鋪子就要開張,感覺很多事都沒着落。”</p>
“怕什麽,有我呢。等我忙完這幾天,就全力以赴幫你弄鋪子,放下心來。今晚我請了客人,你是這家未來女主人,務必跟我一起才行。”</p>
蕭楚樂望向沈易安,笑着點點頭:“我去換身衣服。”</p>
“五色羽衣。”</p>
“那衣服太過奢華,我并不喜歡。”已經要離開的蕭楚樂回眸蹙眉:“那衣服又嬌貴,我怕跑起來時刮到了。”</p>
沈易安看蕭楚樂微微皺起的小眉頭,登時心都化了。</p>
這女子的好處就是,并不是凡事都聽他的,不似櫻桃那般盲從,總有幾分自己的主意,且能夠直接表達出來,跟她相處起來簡直如沐春風。</p>
沈易安笑着點點頭:“那就穿你喜歡的,記得準備出一套無色羽衣來,我要把它推薦到大内。”</p>
“真的?”蕭楚樂登時樂的要蹦起來:“我織的布可以被選進大内?”</p>
沈易安摸摸蕭楚樂的小腦袋:“那當然,你的手藝那麽好,還這麽勤奮,沒理由不成功。”</p>
“那我去準備啦!”蕭楚樂像隻歡快的小鹿,轉過身提起襦裙,高跟鞋砰砰砰砸地地飛跑出去。</p>
沈易安最喜歡這樣的畫面,純真、聰敏又勤奮,最重要的是,身材臉蛋都一等一的棒!</p>
廚房裏,封二娘按照家宴菜譜準備,幾個看上去幹淨的家奴給她幫忙。</p>
沈通達來廚房看進度,封二娘抱怨:“這些個西夏人,有幾個都不太會說漢話,也不知道姓名,喊起來麻煩死了。”</p>
沈通達忙道:“我這就給他們做名牌,主人的意思是,索性就沈一、沈二這樣。”</p>
封二娘撲哧笑道:“主人做事看似荒謬,卻總有奇效,從前我還懷疑過,如今倒是省了力氣,主人說啥照做就是,絕不會出差,說不定還有驚喜。我在夜市那烤肉攤子,如今已經名聲大噪,慕名而來的人也有不少。”</p>
沈通達呵呵笑着回答:“那也是看你封二娘有姿色,換了我去,怕是幾輩子也沒人知道。”</p>
封二娘臉一紅,拿起個炒菜勺子轉過身來指着沈通達:“數你最愛混說!越老越沒正形,這些年你也沒少攢錢,連個娘子都讨不到,就是你這破嘴害的!”</p>
沈通達也老臉一紅,吃癟道:“奉承還有錯了?你這破落戶,活該守寡十幾年,有人敢娶你才怪!”</p>
正好沈易安從外面經過,聽到争吵從門口聽了兩聲便探頭進來,哪知封二娘扔出的一個爛菜葉被沈通達躲過,正巧就砸在沈易安臉上。</p>
封二娘和沈通達都愣在原地,偷偷瞄着沈易安不敢作聲。</p>
沈易安扒拉開菜葉道:“沈叔在我沈家也有個自己的小院子,我沒記錯的話,沈叔是我沈家遠親,按輩分的話,該喊我一聲爺爺?”</p>
沈通達紅着臉點頭:“是這說法,當年你父親帶我離開的錢塘,說從此不提輩分之事了。”</p>
沈易安笑道:“無妨。既然我既是這院子的主人,索性給你保個媒。”</p>
說罷,沈易安又道:“我看好一家黃花大閨女,那小娘子家境尚好,長得沒得說,不過是個又聾又瞎的,這樣既不會說三道四也不會跟人眉來眼去,沈叔看如何?”</p>
沈通達登時急了:“不敢不敢,我這麽大歲數了,不敢禍害人家黃花大閨女。”</p>
封二娘也愣住,道:“這不是委屈這死老頭子了麽?”</p>
沈易安笑道:“既然封二娘說委屈他,那不如我就給他保個健康的寡婦,那寡婦也一個人十幾年了,家中兒子也即将弱冠,倒是好事一樁。”</p>
封二娘漠然轉身拿着勺子盛湯:“我不過一個外人,不該聽這些。”</p>
沈通達也忙擺手:“不要不要啊,我都單着這麽多年了,不想……”說着,他回頭看了看封二娘的背影。</p>
沈易安走近沈通達道:“沈叔在我家這些年盡心盡力,錯過娶妻生子,我也過意不去,何況沈叔并非家奴,早就可以搬走另起門戶,卻一心都在我沈家……”</p>
沈通達愕然,望着沈易安道:“阿郎,是我老了不中用、做錯了什麽?這是要趕我走嗎?”</p>
沈易安不是滋味地笑了下:“想哪去了沈叔,我是想幫你安個家。”說着,沈易安指向封二娘方向道:“封二娘是不是已經守寡許多年,兒子有即将弱冠?我說的人就是她,你倆看如何?”</p>
沈通達疑惑片刻,随後恍然大悟,封二娘早已慌亂地不知所措,胡亂地攪着一大鍋高湯。</p>
沈通達讷讷道:“我是行,不知道人家咋想的,怕是嫌棄我,老說我是死老頭子。”</p>
沈易安走到封二娘身邊,問:“封二娘,搬去沈叔的小院子如何?你那房子就留着給你兒子娶親,從此你也輕省了。”</p>
封二娘已然沒有那潑辣的氣魄,低聲回應:“那……我先給兒子娶親,免得被人戳脊梁骨。”</p>
聽到封二娘松口,沈通達一個箭步過來:“行,我能等,我幫你一起給勉兒娶親,我那院子你見過,足夠我們住的。阿郎人這麽好,我知道你也舍不得離開沈家。”</p>
沈易安悄悄離開,這一對日常總是拌嘴,他是真不想看他倆這種反向凡爾賽式的撒狗糧,該娶娶,該嫁嫁,哪那麽多顧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