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入手梅園</p>
宇文昌齡悲痛萬分，自己剛回遷侍郎，竟然就遇到這種事，讓他頓感無顔見趙佶，更有愧于沈易安，至于王诜，隻能算作誤傷，因他事先也不知道。</p>
宇文昌齡先悲泣片刻，随後顫抖着雙腿跪地，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把當時的經過說來。</p>
趙佶開始還神色輕松，聽到宇文昌齡說“程禧遞給我一個包裹，說是他家先生研制的炸藥，必要時用來炸湖”時，趙佶忽然凝重起來，望向一旁的沈易安。</p>
王诜在趙佶跟前比了個“噓”的手勢，意思凡事等會再說。趙佶向來跟王诜投脾氣，便壓下心底的疑問。</p>
宇文昌齡又說到自己和程禧被高俅下令捆起來時，沈易安和王诜忽然對視，兩人臉色難看至極。</p>
當宇文昌齡說到高俅擅自下令炸湖、且不顧程禧說“小都尉驸馬也在裏面時”，已然聲淚俱下，哭到不能自已。</p>
一邊痛哭一邊說完這段，宇文昌齡跪在地上以頭砰地，砰、砰、砰、砰，滿心自責與愧疚都在這磕頭聲中，背上的荊棘也因此更深地陷入肉中，鮮血直流。</p>
最後，宇文昌齡下定決心般，毅然決然道：“是我辦事無能，害死小聖人和驸馬……那日小聖人還與我說，二月初五會有冰雹，務必拖後農事……我離家前，已經将此時寫成信，讓夫人交予溫府尹……既然小聖人已被我害死，我宇文昌齡也不敢苟活于世，隻做完這件小聖人囑托之事，便以死謝罪……”</p>
此情此景，就算是高高在上的天子也免不了動容，早就沒了惡作劇之心，心中更是厭惡起高俅的自作主張，再聽說冰雹之事時，免不了還是望向沈易安，以眼神詢問虛實。</p>
沈易安點點頭，趙佶又面色凝重地點點頭。</p>
就在宇文昌齡幾乎哭暈時，張迪不忍心，上前輕輕扶起他道：“宇文大人爲社稷鞠躬盡瘁，大家都知道，快請起吧。”</p>
張迪說着，小心幫宇文昌齡除去荊棘，即便刺了手也不作聲，兩眼跟着默默流淚。</p>
然而，推脫幾番，宇文昌齡就是不肯起來，直到趙佶三人從屏風後面走出來。</p>
淚眼模糊的宇文昌齡顫巍巍地起身，不敢相信地上前摸了摸沈易安，又拽了拽王诜，确認是二人無誤時，笑着笑着就哭了。</p>
趙佶安撫了一番宇文昌齡，并義正言辭贊揚他“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的精神。</p>
見沈易安和王诜安好，宇文昌齡也打開心結，沒有一點埋怨之意。再次與沈易安确認過二月初五的冰雹災害後，便在趙佶的催促下去包紮傷口，而後農事推後之事也由他全權督辦，以免汴梁周圍的百姓遭災。</p>
宇文昌齡老淚縱橫地來，輕快地離去，三人都免不了感歎一番。</p>
王诜最先道：“咳，若不是宇文老頭跑來這負荊請罪，我都不知道當時外面如此險惡。這高俅……”王诜咬了咬牙，搖了搖頭，滿眼悲傷。</p>
沈易安沒作聲，高俅如何，此一事足以反映其人品。</p>
趙佶知要沈易安說出那一包威力巨大的“炸藥”的來曆，必須先給他一個結果，便讓張迪傳旨，高俅擅自炸湖、不顧驸馬和他人安危，罪當論斬，但願給他一個解釋的機會，讓他速來大内面聖。</p>
王诜思量，以他和高俅的關系，在如今的情形下，不适合與之在大内見面，許多話都不适合在趙佶跟前講，他即便責怪也發不出脾氣，便借口離開。</p>
沈易安亦不想與高俅正面對峙，他相信以趙佶的脾氣和高俅的巧舌如簧這事很難有結果，與其給高俅當着趙佶面給自己道歉的機會，還不如學王诜早點離開。</p>
于是，沈易安也借口不舒服要離去。</p>
趙佶知道二人心結，經張迪提醒又想起一件事來，便對沈易安說了那日向太後的花狸貓中毒之事。</p>
那幾日，小内侍楊戬很快就将這案子查了個水落石出，那毒魚正是來自沈易安那日在崇文院的餐食。經過不動聲色的順藤摸瓜，新來的朱姓内侍，也就是白面猴子給揪了出來。</p>
慎刑司也沒怎麽費力氣，白面猴子就全招了，他就是爲了要沈易安的命才下的毒。</p>
趙佶說這話時，沈易安的确吓出一身冷汗。他還記得那日的餐食就擺在他手旁，他因看書太累睡過去後也沒什麽食欲才沒吃，現在想來自己真是命大才躲過一劫。</p>
趙佶表示，這白面猴子還是留給他處置呢，問他打算如何。</p>
沈易安思量了一下道：“此事發生在大内，還請大家定奪。”</p>
趙佶哈哈大笑，命人即刻處死白面猴子。</p>
這件事後，高俅此次炸湖之事讓趙佶表示出非常内疚，說來說去，他還是要聽高俅解釋，确信他不是故意害二人。</p>
趙佶誠懇道：“高俅一向果斷，但果斷與武斷隻有一毫隻差，正所謂失之毫厘謬以千裏，他定然不會故意而爲之，何況驸馬爺也在。高俅我還是了解的，他就是炸死自己，也不會炸死驸馬爺和他老師蘇老頭。”</p>
沈易安不動聲色，但明顯面色不怎麽好看。趙佶繼續道：“負荊請罪是免不了的，這事說來也是爲了黎明百姓。小聖人若有什麽要求，不妨提出來，以補償此次九死一生之險。”</p>
沈易安想了下，笑道：“既然大家有心偏袒，我也不說什麽了。補償的話就算了，被炸的梅園及旁邊的佑神觀給我好了，這些身外之物與我的命比起來，隻算九牛一毛。”</p>
趙佶也知道梅園的來曆，原本“沒園”，是個埋了不知多少死人的地方，實在沒什麽可珍惜的，便毫不猶豫地答應沈易安，同時承諾：“小聖人日後無論需要造什麽，直接去找李監丞便是，就說是我說的。”</p>
“李監丞專業技術了得，卻因恩蔭隻在八品，不妨給他升一升官階。”</p>
“是該升一升，小聖人開口，這事就好說。”</p>
話落，趙佶就讓人拟旨，即刻給李誡官加一品，升将作監少丞。</p>
答應的如此痛快，看來趙佶跟高俅之間的基友情還是很深厚，沈易安也不打算再在這事上做文章。</p>
梅園位于城中西南角，獨自占了整整一坊，其面積快四百畝，足有半個艮嶽大小，加上内有小山包和噴着硫磺的溫泉，他手測水溫在50-60度之間，真是個絕好的園子。</p>
想象不到前世在京城買這麽塊地皮要多少錢，看來這一世注定要享受一番。</p>
于此同時，沈易安也在盤算，如何才能避免北宋被趙佶禍害到被滅國的悲慘局面。</p>
就算爲了保住這帶天然硫化溫泉的園子，他沈易安也不得袖手旁觀。</p>
你皇帝修你的艮嶽，我沈易安就修個梅園罷了，溫泉梅樹，隐居之處，夫複何求。</p>
至于埋骨什麽的，我沈易安前世跟死人骨頭打的交道還少麽？沒事挖出來幾個研究研究，也是一種打法時間的好辦法。</p>
回去沈家大院的路上，沈易安已經想好如何制作羊皮卷尺來進行測量。</p>
剛到了自家門下，沈易安就愣在原地，不知爲何門口坐着二十多個乞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