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酒香不怕巷子深</p>
幾個關系不錯的腳店老闆悄悄走到桌前端碗品嘗,随後忍不住贊歎:“簡直無以言表……氣味仿佛直沖天靈蓋,一下子就清醒了似的!”</p>
“口感微苦,但苦後留甘,加入麥芽糖後又完全變了口味,太神奇!”</p>
“這酒必然比梨花釀好賣。我還沒見誰家的酒水有泡泡,不會是施了某種仙術吧!”</p>
“聽說……有人喊沈家老闆‘小聖人’呢。”</p>
“難怪如此鎮定……”</p>
沈易安也走到周師傅跟前,遞上一碗道:“周師傅,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但據我所知,吃裏爬外的人都沒好下場,您也來嘗嘗這酒味道如何?”</p>
周師傅接過來,喝了一口咂摸一下,随後一口淬在地上,冷笑道:“酒?這也叫酒?這分明就是水,哪裏有酒味?”</p>
這是又有人附和:“雖神奇,當真沒有酒味。”</p>
沈易安笑道:“快餐總有些食客是孩童,所以就要配這種沒有酒味的瑤池仙飲,且多加些糖,具有開胃健脾之功效。”</p>
說着,程禧打開另外一壇加酒曲釀造的格瓦斯,倒出來後又給大夥兒品嘗。</p>
這次衆人再沒任何質疑,酒香融入到這瑤池仙飲中,竟有種非凡體驗。</p>
這是程禧和沈生共同在沈易安指點下秘密釀造的,名字都是沈生取的,就叫“瑤池仙酒”。</p>
大夥依次品嘗,過後砸着嘴評論:</p>
“剛才那原來是哄小孩兒的,這小酒味濃郁,一定好賣……”</p>
“我每月要定百壇……”</p>
“清爽無比,食客們定然喜歡,尤其夏日在汴河扛活的纖夫和腳夫。”</p>
大夥說着,滿臉驚喜望向沈易安,然而見沈易安那沒有表情的表情,心裏又打起鼓來。</p>
那個汴河旁賣面餅的老闆喟歎道:“聽聞沈老闆被人稱作小聖人,這話是沒錯的,糊塗的是我們,我願意跟着沈老闆,就算年後沈家園子歸了别人,我也鐵了心跟随沈老闆。”</p>
說罷,這老闆望向沈易安真誠道:“當真沈家園子易主,如果沈老闆不嫌棄,我那店騰出塊地方,免費給沈老闆用,賣快餐也好,售酒水也罷,不要租金!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p>
沈生忙上前緻謝,随後其他人也想明白,紛紛又轉向沈易安這邊,反正一大幫人一起從周師傅這邊蹭着地到了沈易安這邊,也顧不上臉皮不臉皮的了。</p>
不要臉的話一起不要臉。</p>
周師傅和那痞子還想據理力争,然而老闆們可不是書生,不會用吐沫星子淹死人,不知哪個先扔了隻鞋過去,大夥就紛紛效仿,一時間鞋子滿天,腳臭滿屋,周師傅二人招架不住,罵罵咧咧地離開。</p>
撿回鞋子穿上,也顧不上是不是自己那個,大夥兒就圍到沈易安身旁。</p>
“這麽臭的鞋,氣味都沒蓋過瑤池仙飲和瑤池仙酒……”</p>
“可不是,酒香不怕巷子深。”</p>
“吃裏爬外的家夥,還妄想想跟小聖人鬥?!”</p>
哈哈哈……一群人甭管是不是真心,反正一起大笑一通,試圖将剛才的尴尬掩飾過去。</p>
沈易安笑眯眯拱手緻謝,大夥兒才真正安下心來。</p>
送走各位腳店老闆,沈易安和沈生開了個小會。</p>
沈生抹了把頭上的汗道:“東家果然料事如神啊,開始你指責我的時候,我差點笑出來。”</p>
程禧端來些炸雞放下道:“生叔你太沉不住氣了,往後還不知比這險多少。”</p>
“嗯嗯,”沈生吃着炸雞喝着飲料,笑望程禧:“你這混小子最會演,就是連話都不說。”</p>
程禧不服:“是先生不許我多說話!”</p>
沈易安也邊吃邊思忖,和自己做對的人絕不會善罷甘休,他也不能一味接招,要出奇制勝必須轉守爲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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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沈生比較傳統,做事不那麽靈光,沈易安自覺有必要給他“開開光”。商場如戰場,沈生怕是沒經曆過大風大浪。</p>
三人開會讨論了許久,沈易安得出一個結論:白面猴子并非幕後主謀,他不過傀儡,蠢到讓人知道事事都是他所爲,幕後主謀該是更有錢有勢且深藏,但這人也絕不是高俅。</p>
高俅心思都在大内,沒有在民間作妖的理由。</p>
鎖定幾個目标後,兩人做了簡單計劃,沈生就頂着開了光的腦袋去辦事,程禧也接到任務,要将沈家一個院子改成“織造坊”,配上紡車等工具,以便蕭楚樂開展自己的事業。</p>
萬事開頭難,爲避免蕭楚樂一個人無聊,杜鵑明月都要過去陪伴(伺候)。</p>
安排好所有事,沈易安繼續完成他的圖紙,爲開設快餐連鎖做準備。</p>
果子街,高宅。</p>
高俅除了平日陪趙佶踢球寫字作詩唱歌也沒有要事,如今向太後不許趙佶跟這般人親近,他也就常在宅子裏閉門不出自我修煉,練球寫字訓犬作詩總比上街招搖的強。</p>
正在寫字的高俅忽然左眼皮一陣狂跳,思量片刻後喚來高遠:“去沈家園子看看景緻究竟如何,順便盯着點沈易安,别讓齊雲社的人指點他。”</p>
“是,大人。”</p>
高遠到沈家園子,見門裏門外都是食客,大夥随意地捧着炸雞,還有許多孩童在玩鬧,與别處大不相同。</p>
而此時沈易安也不曾練習蹴鞠,隻是在園子來回穿梭,還拿了把拐尺四處比量,不見一絲緊張氣氛。</p>
假山下,程禧尋到沈易安遞還圖紙。</p>
“尋遍汴梁,竟然沒人願意接下這活兒。新年将至,都不願做工,又說太複雜,不想費力氣。”</p>
“罷了,我出去轉轉。”</p>
離開沈家園子,沈易安往鞋鋪方向而去,高遠在後面悄悄跟着。</p>
走出去百步,沈易安無意回眸,瞥見不遠處低頭弄衣的高遠,不禁犯了嘀咕。</p>
這一幕似曾相識,電影裏盯梢的人一般不都這樣嗎?</p>
又試過兩次,沈易安已經可以确信自己被人盯梢了,至于這人是誰,他就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絕不是好人。</p>
既然你想跟,我就讓你跟,沈易安索性大搖大擺地逛起集市來,怕盯梢的走丢,他還特意放慢腳步。</p>
先去鞋鋪取了鞋,一共四雙,兩雙釘子鞋兩雙女式高跟鞋。</p>
鞋子做工非常精巧,釘子鞋的鞋底軟硬适度,釘長也恰到好處;高跟鞋前尖小巧精緻,鞋跟粗細适中,鞋面還有金線做花蕊的梅花,陽光下閃閃發光。</p>
用杜鵑縫制的雙肩包收好鞋背上,沈易安就朝蕭楚樂家而去,高遠依舊在後面跟着。</p>
蕭楚樂家所在的巷子偏僻無人,沈易安拐過一個彎,一個閃身躲進旁邊門垛内,高遠眼見人給跟丢了不禁懊惱起來,快步從後面追上來。</p>
高遠從沈易安躲身的門口經過,沈易安抄起一個裝雞的竹筐扣在高遠腦袋上,一邊用雙肩包狂砸一邊高喊:“偷雞賊,抓偷雞賊!”</p>
吱呀!吱呀!吱呀!</p>
本來閉緊大門的左鄰右舍一下子都湧出人來,平日被人壓榨的憤恨一下子湧了上來,片刻就圍上來七八個人,你一棒子我一腳地将高遠踹在地上。</p>
沈易安趁機離開,正好不遠處蕭楚樂也打開門,沈易安就拉她進了院子。</p>
蕭顧氏不在家,沈易安輕歎口氣。</p>
蕭楚樂端茶給沈易安問:“爲何聽聞我母親不在家你便歎氣?”</p>
“巷子口那偷雞的,你母親不去打兩扁擔真是可惜了!”</p>
蕭楚樂噗呲笑了出來,随後覺得輕佻忙擺手道:“我母親從前不會講粗話,就是大聲說話都不會,大概是上次發燒,多少燒壞了點腦子。”</p>
沈易安本也打趣,看蕭楚樂不那麽拘謹,才把高跟鞋拿出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