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新發明</p>
爲比試蹴鞠，沈易安還需要一身特制的衣服，就像前世的球服一樣，不兜風，貼身，還得有彈性，後背最好還有個大大的“七”。</p>
此時人們主要的紡織品還是絲和麻，棉花雖然有引進，但隻在西域種植，在中原并未得到推廣，隻有居住在挑筋胡同的猶太人穿着棉布衣，原産海南的木棉則隻能用作填充物。</p>
絲和麻都不符合沈易安的要求，思來想去還是細線羊毛衫最合适。</p>
沈易安伸着脖子瞧了瞧蕭楚樂襦衣領子，蕭楚樂輕咬着唇紅着臉低下頭，大氣都不敢出。</p>
看了半天，沈易安也沒看到想要的結果，便蹙眉問道：“我送你的羊毛背心，你沒穿？”</p>
蕭楚樂聽聞紅着臉擡頭，懵懂地搖搖頭又點點頭。</p>
“那到底是穿了還是沒穿？”沈易安不解。</p>
“穿……穿了，可是……小了。”</p>
蕭楚樂不安地拽了拽襦衣，低頭道：“隻是洗了一下，不知爲何變小了，所以……所以……”</p>
聲音漸小，以至于沈易安完全聽不到。</p>
“所以什麽？”</p>
蕭楚樂紅着臉望向沈易安，見沈易安疑惑，許久後才湊近沈易安耳語：“背心不知爲何變小了，所以……所以……”</p>
“嗯？”沈易安仔細體會了下蕭楚樂的表情，忽然發現蕭楚樂的一個變化。</p>
從前可見脖頸處的紅色細絲帶不見了，且身材更加完美，斜襟的襦衣竟然嫌小了。</p>
沒想到他竟然犯了直男的錯誤。</p>
問什麽問啊，羊毛制品會縮水，那件羊毛背心本來就不大，再縮水的話也隻能當……多簡單的道理啊。</p>
沈易安望向蕭楚樂，目光已經說明他什麽都了解了。</p>
“呃……再洗兩次應該更合适。”</p>
話點到爲止吧，沒想到自己無意間又搞了項發明創造，千百年後考古隊豈不是又要有驚喜發現？</p>
諸如《開封一墓葬驚現内衣，專家稱是現代内衣始祖》、《開封再現不解之謎！北宋女性地位可見一斑》、《驚！隻有你想不到的北宋》……</p>
一個尴尬，一個僥幸，兩人又陷入沉默，最後終于在一家茶肆坐下來，面對面相視一笑才将這難堪的氣氛化解。</p>
點好茶又吃了些點心，沈易安問蕭楚樂：“會紡線嗎？”</p>
蕭楚樂忙點頭：“缫絲紡線織布染布，我十歲時就都會了。”</p>
“那我教你編羊毛衣物如何？”</p>
蕭楚樂眼睛一亮，道：“我最大的心願就是開一家自己的布坊，昨兒就是像看看這羊毛背心如何編織的，心想放到水裏容易看清楚些，結果……”</p>
咳，結果不用說了。</p>
沈易安将步驟一一道來，蕭楚樂對針織比啞女更在行，很快就領悟了其中的意思，并加入自己的見解。</p>
“易安，你知道嗎，這羊毛背心穿着有些癢，我在裏面加了層錦緞再穿，真的是又舒适又保暖。”</p>
沈易安思索道：“我現在需要一件用更細的羊毛線編織的上衣。”</p>
“細羊毛線？”蕭楚樂思量片刻：“可我見這羊毛線沒法紡成細線，很容易斷。”</p>
沈易安笑道：“最細的線莫過于蠶絲。你隻需以蠶絲做線，将羊毛附着在上面即可。”</p>
“蠶絲……羊毛……”蕭楚樂凝思，想通後忍不住望向沈易安感歎：“簡直是絕配！蠶絲可以中和羊毛的硬，羊毛又可以增加彈性和保暖，一舉三得。”</p>
“對，就是這個道理，你就按照這個步驟做，需要人手的話，淩山村有個啞女可以過來幫你。”</p>
“尚有七八日的時間，我一個人可以。”</p>
雖說如此，聽到沈易安口中提到另外的女子，蕭楚樂還是黯然傷神了下。</p>
“這種方法呢，就叫絲毛混紡。等技術成熟，尋個好的店面，給你開間布坊，專門出售羊毛針織品和絲毛混紡制品，如何？”</p>
“你是說……給我開間鋪子？”</p>
“你應放手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沈易安認真道：“就像大膽去愛自己喜歡的人一樣。”</p>
蕭楚樂壓低了頭用力點了點，沈易安一定是暗示了什麽。</p>
沈家園子新晉東家跟白面猴子打賭蹴鞠的消息如同長了翅膀，在年底本來就喜慶的時候，飛速成爲坊間茶餘飯後的話題，從趙太丞家回去家裏休息的張七聖也聽說了，自然這消息不用花錢，但張七聖知道這或多或少跟自己被下藥有關。</p>
沈易安打聽到張七聖的宅子，帶了些點心水果登門看望。</p>
張七聖還躺在床榻上休養，沈易安坐在床前的椅子上，張七聖嘶啞着聲音講話。</p>
“張老先生，是我害了您，真是過意不去。”</p>
“别這麽說，這白面猴子早就想害我了，我不知講過多少他的‘豐功偉績’，他隻是一直沒尋到由頭才沒動手。不過你的願望落空了，現在恐怕全城都知道沈易安了。”</p>
“不要緊，事情鬧得越大，他才越不好對我們再用陰招，我也是時候出山了。”</p>
“話雖如此，你還是多加小心。比賽蹴鞠之事，我還未聽過有人勝過他，不過我和蘇大學士有些私交，這裏有一封蘇大學士與我的親筆信，你拿這個去找高俅，他定然不會讓白面猴子爲難你。”</p>
沈易安心裏暗歎，看似平常的一人，竟然有如此靠山，難怪這張七聖不把白面猴子放眼裏。</p>
沈易安展開信來看，隻見字迹潦草，宛若前世醫生手寫處方，竟然一個字也認不出來。</p>
見沈易安蹙眉，張七聖笑道：“這是蘇大學士喝多酒時寫給我的，說是今年三月已經複職朝奉郎，要從廉州回京，還說要與我一醉方休……你不必知道其中内容，隻需拿去給高俅看，他自然認得。”</p>
輕咳了兩聲，張七聖繼續道：</p>
“蘇大學士每次酩酊大醉留下的狂草文作無人認得，唯獨高俅肯不眠不休整理出來的，也正是因此蘇大學士才格外看重高俅，即使自己被貶去定州，卻還要将他推薦給驸馬小都尉王诜免遭連累。”</p>
沈易安并不想就此搭上高俅這根線，便放下信封道：“蹴鞠之事，我自有辦法，老先生不必擔憂。”</p>
張七聖伸手指着沈易安笑道：“小兄弟，你這一去并不是爲你，而是爲我讨公道啊。”</p>
這也算個說辭吧，沈易安無奈揣好信件告辭離開。</p>
凡是曆史書上見過名字的，他是一個也不想見。</p>
市井不好嗎？隐居不香嗎？</p>
看看宇文昌齡，見面就給他一個大雷，還有那李清照，男扮女裝還常喝醉，避之不及。</p>
高俅如今雖沒多大名氣，也不是高殿前，更沒有徽宗賜宅，但絕不是善茬啊，眼下這一趟是免不了的，沈易安本着不找不惹的原則，按照張七聖所說，很快就找到位于内城西南果子街的高宅。</p>
門面不大也不顯眼，門上“高宅”倆字也極普通不過，讓沈易安有點意外。</p>
以“宅”字稱呼，說明此家主人官不過六品，還不能稱府；高俅一直是皇上身邊的紅人，雙商都高，從張七聖和白面猴子的态度可知，高俅的份量有多重。</p>
門口穿戴整齊的門童喝問沈易安：“何人何事？”</p>
“有封蘇大學士的親筆信而已，看就看，不看我就帶回去。”</p>
聽到“蘇大學士”幾個字，門童忙拱手示好，請沈易安稍候，就急忙進去通傳。不久，沈易安就被小厮笑臉相迎給帶了進去。</p>
宋朝時期宅邸規制與身份緊密相連，沈易安進去宅子後，卻見院子雖然不大且樸實，房屋建築卻極其規整考究，是他目前見過最好的。</p>
經過穿堂進入前院，正房門上挂着匾額“己有堂”三個字，小厮禮貌地請沈易安在外稍等片刻。</p>
這時候，小厮從裏面引出一人，身着常服，卻聽小厮說：“李大人這邊請。”</p>
都是高宅的客，本着尊重祖先的禮儀，沈易安後退半步靠邊颔首給人讓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