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浙商會館</p>
我哪裏不好?她竟然看不上我……看來還得換個辦法扭這小甜瓜。</p>
這時候,沈生走過來給沈易安斟茶笑道:“蕭小娘子今日不知犯了什麽邪,我自覺開張不算晚,出門卻把我吓一跳,大冷天的她竟然就在鋪子外面等我開張,不知道還以爲是東家授意的呢。”</p>
“啊?她人呢?”</p>
“去腳店送炸雞去了。”</p>
笑意在沈易安臉上蕩漾開。</p>
前世可沒少被他媽催婚,可他一心都在工作上,根本沒心情談戀愛,這一世可真享受啊,遍地都是古董不說,老婆都是提前安排好的。</p>
“生叔,我回來了!”</p>
蕭楚樂清脆而甜美的聲音傳來,沈易安一激靈,一下子站了起來,兩人差點撞個滿懷。</p>
兩人之間的關系總算明了了,此時卻不知該如何面對。</p>
局促片刻,沈易安想起自己還有東西要買,便問蕭楚樂:“我要去買些什物,不熟悉這裏,你可否帶我去?”</p>
“去、快去吧,這我能應付。”</p>
不等蕭楚樂開口,沈生先笑呵呵地推兩人離開。</p>
街上依舊一派喜氣洋洋,兩人并排而行,卻連句話都沒有,許久,沈易安才開口道:“我想去鐵匠鋪。”</p>
“哦,這邊,鐵匠大叔人很好。”</p>
鐵匠鋪裏,沈易安買來些短釘,接着兩人又去了鞋鋪。</p>
鞋鋪老闆跟蕭楚樂也很熟,熱情地打了招呼。</p>
沈易安拿出蕭楚樂給自己做的鞋,對鞋匠說:“這兩雙鞋的底部要加兩層熟羊皮,同時還要把這些短釘包裹在裏面,露出三分釘尖,然後再用一層熟牛皮包裹……”</p>
那邊,蕭楚樂自己在鞋店裏看來看去。</p>
以錦緞制作的女鞋精巧漂亮,上面還鑲嵌了各種裝飾,一望就惹人喜歡。隻可惜,蕭楚樂沒有纏足,一雙大腳的她隻有羨慕,低頭看自己腳上灰布做的鞋,頓時就洩了氣。</p>
沈易安把這些都看在眼裏,思索片刻,繼續低頭跟鞋匠探讨自己想要的鞋。</p>
差不多半時辰後兩人才從鞋店出來,沈易安留下兩貫錢,囑咐店家一定要把自己定的四雙鞋盡快做出來,店家見錢自然開心,拍着胸脯保證:“雖然樣式我都沒見過,但客官圖畫的明白。我四個徒弟兩個兒子一起趕工,明日這時候來拿便是!”</p>
回去的路上,兩人話漸漸多起來,不知不覺在潘樓街前一華麗的大門前停下。</p>
“浙商會館?”</p>
蕭楚樂點點頭:“當年沈伯伯和我爹都是商會的分會長,我爹是布行分會長,沈伯伯是酒家分會長。”</p>
“如今呢?”</p>
“如今都沒了名頭,不過是每年的年會上露個面而已。年後初五就是商會的年會,你還沒收到請柬?”</p>
沈易安搖頭:“還沒有。”</p>
“應該快了,昨兒我娘說已經給我家送去了,她不知是何物索性給扔了,多虧我又給撿了回來。”</p>
“你娘怎會不知是何物?不想你去罷了。”</p>
聽到這句,蕭楚樂一雙漂亮眸子盯着沈易安,道:“我娘怕我受欺辱。往年我那庶母生的妹妹和哥哥都要難爲我一番,可我不怕,我越是怕他們就越是欺辱我。”</p>
“這話倒對,那當年你和你娘怎麽會被趕出蕭家?”</p>
“父親去式後,我母親當以嫡母身份當家,但翁翁和婆婆受二房姨娘蠱惑,說母親沒有兒子,犯了七出之條,打理庶務都不夠格;還說她養女無方,不給我纏足敗壞門風,便把我們母女趕了出來。”</p>
“既然你娘不想你去,你爲何還要去?”</p>
“我又沒做見不得人的事!何況如今蕭家早就不再織造,都是從蘇杭收布倒賣而已,唯獨我繼承了錢塘蕭家織布染布手藝,所以該去的人是我!”</p>
“蕭……你家跟遼國有關系嗎?”</p>
蕭楚樂笑了下:“蕭家乃古蕭國後裔,前朝躲避戰亂遷居錢塘,與遼國沒有分毫關系。”</p>
沈易安松口氣,自己顯然沒有喬幫主的煩惱。</p>
說話間,杭州商會裏出來個中年男人,他便會長李元山,與蕭家一樣,以經營綢緞布樁生意爲主。</p>
李元山身着金絲绛紫色牡丹團紋織錦斓衫、頭上帶着鑲嵌了一顆又白又圓又大東珠金玉小冠,一看便知是個富豪。</p>
李元山目光陰郁地掃過沈易安,從台階上信步朝兩人過來,目光轉到蕭楚樂時,忽然慈愛起來。</p>
蕭楚樂俏皮一笑,雙手在腰間輕搭屈膝行禮道:“李伯伯萬福!”</p>
“萬福萬福,你娘可好些了?許久不見你更出挑了!這位又是?”</p>
“回李伯伯,這位……這位便是……”</p>
在長輩面前,蕭楚樂不知如何開口,沈易安看出她尴尬,忙拱手自我介紹:“李伯伯好,小生正是楚樂自小定下親事的沈易安,父親便是錢塘沈令如。”</p>
“哦?”李元山臉色一沉,諷笑道:“近日城中沈家的故事還真是精彩,恕我孤陋寡聞,竟不知介紹自己時還有把亡父放在後面說的道理!可見你父親也不算教導有方,當真英明一世,糊塗一時。”</p>
沈易安不知這李元山爲何會故意找茬兒,說不定跟父親有過節,但此時不便争辯,便禮貌地點點頭:“伯伯教訓的是,等我回去給我爹上墳燒紙,定然把話帶到,如果他能找您促膝夜談,那就再好不過了。”</p>
“放屁!”李元山滿臉怒意:“你們沈家的事不用跟我說。我但願你能保住沈家園子,别讓沈令如的英明毀在你手中。”</p>
“又讓您費心了,晚生必然要保住沈家産業,好熱熱鬧鬧地娶回我的小嬌妻,李伯伯到時候記得來吃喜酒。”</p>
“就憑你?!大言不慚!據我所知,就算你賣了沈家園子也補不上虧空,還是趁早吃點好的,免得大牢裏跟耗子搶食!”說話間,李元山又轉向蕭楚樂苦口婆心道:“楚樂啊,尚未成親男女不可私下見面,你娘不是常常教道你女德,怎會如此糊塗?定然是這混小子帶壞了你!”</p>
沈易安愈開口回擊,蕭楚樂見情況不妙,連忙找了借口拉沈易安離開。</p>
路上,兩人再次陷入沉默。</p>
蕭楚樂也納悶,跟沈易安說了下李元山的情況。</p>
蕭楚樂印象裏,李元山是個爲人正派的商人,無論在浙商會館還是汴梁城裏口碑都極好,且與沈令如也是有些交情,否則也不會被選做商會會長,所以蕭楚樂猜測:</p>
“大概是覺得近日沈家的事鬧得滿城風雨,對商會有影響,而你一直不肯露面,他才耿耿于懷。”</p>
沈易安倒覺得,真如此的話可以直接指出來,大可不必陰陽怪氣的,而李元山對蕭楚樂的态度則有些關心過度。</p>
還有,他怎知自己賣了沈家園子都還不上虧空?難道是他給沈家園子作價二十萬貫的?他知道沈家園子欠下白面猴子幾十萬貫?</p>
“你跟李元山很熟?”</p>
“也不算……從前小時候,過年過節都會讓他兒子李秉勳接我們母女去李家,我十五歲那年母親便以我已及笄爲由而謝絕了,從此也隻是偶爾去他家幫幫忙。”</p>
“他家家業殷實,何事還要你去幫忙?”</p>
“每年三月初六祭祀嫘祖,需要女子供上親手紡織的絹絲,李伯伯家沒有女兒,便是我來。”</p>
沈易安歎口氣,旁邊這好看的蕭小娘子莫不是個傻子?人家想要她做兒媳婦呢,她娘都看出來了,她竟然會不知道?</p>
“李秉勳今年多大?”</p>
“比我小三歲,十八,今年秋試剛中了舉人呢,他一直喊我姊姊。”</p>
女大三抱金磚呐。</p>
沈易安心裏感歎,卻沒說出來,但說秋試中也中了舉人,自己說不定也見過。</p>
見招拆招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