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資産縮水</p>
沈易安郁郁地離開封府，程禧在外面已經等到心中七上八下，生怕主子出什麽事。</p>
主仆兩兩相望，相顧無言。</p>
冷靜片刻後，沈易安決定先去沈家大院再去沈家園子，這邊的事足夠他處理幾天，順便也啄嚒啄嚒府尹老爺委托的事。</p>
沈家的房契地契一直在沈易安這，他估算着自己的資産，當時汴梁的房價着實不便宜，沈家院子那麽大的房産怎麽也要五十萬貫，說他坐擁萬貫家财，那也隻是五十分之一。</p>
這筆帳沈易安早就粗算過，雖然有心理準備，此時切實要接手，還是有種中彩票的感覺。</p>
沈令如摳門是有道理的。</p>
啧啧，暴發戶的快樂。</p>
小甜水巷是京城最繁榮的地方之一。</p>
沈家大院。</p>
門下的燈籠已經不知去向，與左右大宅準備跨年的喜慶相比，有種不合時宜的清冷。</p>
時隔十八年，沈易安終于重新踏入家門，雖然不是理想境況下。</p>
想像中，豪門大戶，亭台樓閣，飛檐琉璃……</p>
二人穿過前院，矗立于穿堂，院子裏前前後後數十間屋子着實氣派，隻是不知爲何越看越别扭。</p>
程禧指着廊前小路問：“先生，爲何這裏空留石頭子的印兒，卻看不到石頭？”</p>
這也是沈易安覺得别扭的地方。</p>
要說這沈家大院的不動産着實不少，可是院子裏景象卻有些不可名狀。</p>
這時候，沈家的管家沈通達帶着一衆下人匆匆過來。</p>
爲首的沈通達五十歲上下，一身半新的黛色棉褙子，頭發花白，确認過沈易安身份後激動不已，渾濁老眼裏甚至泛着淚花兒。</p>
他上前一步，拱手道：“小主人，沈令品的家眷離開後，沈家已沒有做主的，幾個常年伺候他們的仆人已經随之離去，其餘的下人都在這兒了。</p>
沈易安記憶中有他這麽個人，但都是聽父親說起的，自己對他是沒什麽印象。</p>
沈通達再次拱手道：“小主人，誰去誰留，您總要有個定奪，今日就定下來吧。”</p>
大院子固然不錯，大仇也報了，但想起眼前的大院子不過是二十六年後的一片廢墟，自己實在沒必要費心經營。</p>
“這院子我暫時也不住，不需要這麽多人伺候，但凡想離開的，現在就可以走了，不想離開的……我也不能留這麽多人。”</p>
沈通達悲戚地點點頭：“想走的就快走吧。”話雖如此，他目光卻望向沈易安，似有話要說。</p>
“管家有事？”沈易安問。</p>
沈通達靠近沈易安，低聲道：“楊護院總要留下，這大院子不能沒人看管，還有幾個勤快的，做事很麻利，還有那兩個，也是主人有恩于他們，就算趕他們走也未必會離開。”</p>
沈通達的話不無道理，偌大個院子一個人不剩就成鬼屋了。</p>
“那護院、還有你們倆、還有廚娘都留下，其餘的人可以走了。”</p>
沈易安下過命令，該走的人就都走了，留下的隻有七個。</p>
除了管家沈通達，護院楊勝春，兩個俊俏的小丫頭，還有兩個四十上下做些雜物的男丁和三十歲的廚娘封二娘。</p>
人去樓空，往後的日子很是輕省，在月錢不便的情況下，沒人會拒絕留下來，且除了廚娘和護院都是沒去處的，此時幾人便像吃了定心丸，都趕緊過來表決心。</p>
說了什麽沈易安沒咋聽進去，就知道沈通達捧着賬簿有點着急。</p>
沒眼力的幾人被封二娘叫走，隻留下沈易安和沈通達。</p>
沈通達充當向導，兩人在院子裏散步，沈易安先開口道：“管家，還有何事？”</p>
“帳，沈家的帳啊……”</p>
沈通達顫抖地捧上賬簿：“這是沈令品收押後，一個姓孫的戶官托人給送來的，說務必要給小主人。沈通達沒用，已經看過賬目，唉，造孽啊！”</p>
沈易安接過賬簿，一頁頁翻看下去。</p>
這是沈家大賬，每個月收支都有記載，前面還月月都有富裕，着實有些積累，可越往後收入越少，支出卻越來越多，到最後幾頁甚至已經入不敷出，竟然都是去解店抵押的賬目。</p>
東珠翡翠、古玩字畫不在話下，後面竟然連衣服都當了。</p>
沈通達歎氣，指着蕭敗的院子道：“那日聽聞沈令品父子被收押，他娘子竟然着人将院子裏的梨樹都砍去賣錢了，就連湧路上的石子兒、睡蓮的水缸都在劫難逃，要不是護院看得緊，怕是回廊都要給拆掉賣了。”</p>
沈易安眉頭微皺：“這……是爲什麽？短短兩年，怎會虧空至此？”</p>
沈通達搖頭歎氣道：“沈令品不懂經營，還揮霍無度。頭些年還是主人書信交待小的和沈生把持财物，可三年前書信竟然斷了，沈令品便說大權都交在他手上，我和沈生也差點被他趕出去。沈生是沈家園子的掌櫃，你小時候最喜歡揪他胡子。”</p>
說着，兩人到了沈通達的住處，沈通達進屋又出來，取來一個布包，打開來看都是沈令如親手信。</p>
沈易安抽出幾張來看，果然是沈令如的字迹，而内容與沈通達所說一緻，最後的日期确是在他們隐居之前。</p>
“陳叔……”沈易安放下心來：“父親一直未斷過家書，怕是被二叔扣下了。房契地契倒是還在我這兒。”</p>
沈通達歎氣：“恐怕也隻剩下房契地契了，那都是主人的，他們這次想強占了去，好在小主人你……”</p>
沈通達突然眼圈泛紅、泣不成聲：“小主人，你回來就好了……”</p>
沈家院子，原來已經是空殼一個。</p>
沈易安五十萬貫的資産瞬間縮水三分之一。</p>
院子太大，且沒有芳谷居的便利設施，更沒有禦寒利器火炕，這個寒冷的冬季沈易安是絕不想在這裏渡過。</p>
想了下，沈易安開口道：“我……還要回去守孝……”</p>
沈通達大驚：“怎麽，小主人你不準備回來重振沈家？”</p>
“呃……”想到徽宗的昏庸奢靡，繁華汴京終将一片廢墟的情形，沈易安回答：“不如開春就賣了宅院，以後回去錢塘定居。”</p>
沈通達臉色驟變，抽出一張信箋遞上來，憂心道：“小主人，那這門親事怎麽辦？明年就該納吉提親了。”</p>
“親事？”</p>
沈易安接過信箋細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