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有你們這麽對待病人的嗎！明明是自己的護理人員忘了換藥時間還這麽無理，你們還配得上白衣天使這個稱呼、還配做人人景仰的醫生麽——真是性質太惡劣了，我不管，我要向報社舉報，讓媒體揭露你們這家醫院的黑暗……”
“就是就是！你們這些護理人員也太沒有素質了……明明自己錯了，還把責任甩給病人家屬……怪不得名氣越來越差，自己一點都不反思，就這麽任由醫院**下去嗎！要知道，赤十字第三醫院怎麽說也曾是名古屋鼎鼎有名的國立醫院哎……”
陳懸濟腦子裏正在胡思亂想，樓道裏突然傳來了激烈的争吵聲。
似乎是某個病房的家屬跟醫生護士産生了糾紛，在樓道裏激烈地大吵了起來。
“呦！又吵起來了啊，這些病人及家屬還真是挺有意思的，每天就知道吵吵吵……難道我們這些醫護人員天生是給他們發洩的嗎……走，看熱鬧去……”
随着平靜的醫院變得喧鬧，護理站的一些護士及休息的主治醫生們也紛紛從房間裏走出來。
不過，這些人笑談之中，竟然全是一副看熱鬧的不屑态度，這讓陳懸濟大爲驚訝。
“哼，老太太！你就無理取鬧去吧！醫院再蕭條也跟你沒關系，有種别來我們醫院啊，去名古屋國立醫院或者直接去東京不是更好，幹嘛還非要來我們小醫院啊……曝光？真是可笑，全名古屋都知道醫院頂多再有一年就會并購，難道您的曝光還會加速這個結果嗎……”
一名氣勢洶洶的小護士當街跟病人家屬對峙着，絲毫不落下風。
“喂！大夫，你看看你們醫院這些護士，這都什麽素質！就沒人管了嗎！我們是來花錢看病的，你們這是要氣的我們這些患者更嚴重嗎？”
一名病人太太哭哭啼啼吵鬧着。
“算啦，太太，别無理取鬧了，人家是個實習小姑娘而已，再說了，之前不是已經告訴你們要注意的事項，讓你們有什麽問題自動摁報警器嗎！你門這樣糾纏我也很爲難哎……”
說這話的，就是這個房間病人的主治醫生。
看得出，這個三十幾歲的青年醫生同樣一副不耐煩，不屑的态度，從眼神就能看出來。
“無理取鬧？怎麽會是無理取鬧？我看你們分明就是互相包庇……天殺的，你們這家醫院喪盡醫德了，有這麽對待病人家屬的嗎……既然都是你們的道理，幹脆殺了我們好了，，讓我們死在你們醫院……”
一陣殺豬般的嚎叫，對方直接坐到地上撒起潑來……
“幹嘛！耍賴麽？再幹擾我們工作，我可是叫警衛了……”
粗暴地把對方推開，态度強硬的青年醫生變得更加不耐煩。
……
“怎麽回事？這些人怎麽可以這幅态度！醫生再怎麽樣也不應該這樣過分吧，漠視病人……會讓醫院的聲譽嚴重受損的，這些人難道不明白嗎……”
陳懸濟擠在人群中，發現圍觀的醫護同事們大多一臉冷漠，對老太太的哭訴完全沒有任何心動，感到十分心痛。
按理說，别說發達國家不會發生這樣不和諧的一幕，就是在一些發展中國家，這種惡劣行爲也會遭到有關政府部門強烈抨擊的。
“護理站長呢？這個時候也不要站出來嗎？醫生怠慢患者，這在國内恐怕會引起十分惡劣的影響吧。”
扭頭掃了掃一旁的山田優美，陳懸濟希望場面能有什麽轉機。
雖然還沒弄清楚誰對誰錯，不過，醫院發生這樣的事件本身就不應該。
果然，正當雙方陷入膠着的時候，山田優美緩緩走了出來。
“呵呵，老太太，您先站起來……”
整理了一下胸牌，山田優美徑直走過去：“我是護理部部長山田優美，有什麽話可以好好商量……您這麽鬧下去，對我們雙方都沒有好結果……實不相瞞，由于經費緊張，我們赤十字第三醫院已經瀕臨破産，所以我們的醫護人員難免有些情緒……另外，我們每天都要接待數十名的病人，有時候難免會忽略一些細節，如果您連這個也不理解，那可真是對我們太不公平了……”
臉上的表情雖然有些僵硬，山田優美卻還是保持客氣的态度。
“什麽？經費緊張就可以對患者不盡職盡責嗎？救死扶傷是醫生的天職，總不能把情緒帶到工作中來吧，說不好聽一點，就是家裏死了人，你們也不該影響救治病人啊……”
那名太太顯然怒氣未消，情緒已經嚴重失控。
“看到沒，優美姐！這就是我們這些患者的素質！不是我們不配合，隻是他們實在太刁鑽……我不管，反正今天我是不帶這個病人了，有誰愛帶就帶吧……”
一邊說着，這名主治醫生氣鼓鼓地脫下了白衣大褂，轉身就往外走：“還有，如果覺得是我有問題，現在開除我也可以，反正大家遲早也要分道揚镳的……”
“呵呵，酒井醫生，您說笑了，怎麽會開除您呢？您是元老了，對我們醫院有傑出貢獻的……現在醫院有困難，您千萬不能在這個時候落井下石……”
發現這名醫生的态度也趨于失控，山田優美趕緊快速追上去，終于意識到今天這個事件變得棘手。
現在很多醫生心裏都彌漫着對抗情緒，巴不得抓住任何一個借口就早點離開這個薪水差、工作環境又一天比一天糟的醫院，眼下，這些病人家屬分明正給他們創造了一個絕好的機會。
“酒井醫生，請請我說，醫院确實有些困難，不過——喂，你們幾個去安撫一下病人啊，我去追酒井醫生談談……”
分身乏術，一邊是情緒失控的病人，一邊是吵着要離職的主治大夫，山田優美一個人要同時安撫兩邊的情緒，權衡了一下，決定還是先給本院醫生做工作，而安撫病人家屬，則隻能依靠手下這幫小護士……
“惠子，要不你去吧，你的嘴最甜，一定會讓那位太太平和下來的……”
上頭已經下了命令，一名護士捅了捅另外一名護士小聲說。
“哼，憑什麽要我去啊，這号病人又不是我的事……”
幾名小護士互相推诿，沒有一個人上前。
“天啊，這是有多糟糕的一家醫院啊！居然從上面到下面都這麽消極，難道說真像他們剛才說的，這家醫院要破産了嗎？”
陳懸濟是一個天生敏銳的人，哪怕之前對這家醫院的了解爲零，此時也隐約意識到醫院似乎正面臨着一場嚴重的什麽危機。
聯想到醫院建築的古老、所有醫護人員的工作态度、并不成比例的就醫病人……甚至還包括詹姆斯本來已經走到門口又臨陣脫逃的情形……陳懸濟有理由相信，種種迹象表明，這一切絕對不是巧合。
“這、這……這是什麽态度，沒人管我了嗎……”
病人太太自己哭鬧了一陣，發現居然連主治醫生都負氣出走了，還要說什麽離職，自己也被吓到了。
本來自己隻是想胡鬧一下，吓唬吓唬他們的，讓他們好一點态度的，沒想到居然把事情搞得更加糟糕。
“太太，您先起來吧，很抱歉我們醫院失禮了，這樣吧，可能大家有什麽誤會，要不您先帶我進去，換藥什麽的，暫時就讓我來處理……”
看到周圍的護士紛紛躲避，人人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樣子，陳懸濟嘴角一撇，隻好自己走過來。
“您？您也是醫生嗎……算了，我也不想鬧的太僵……如果您也是醫生的話，就麻煩您忙着換一下藥了……”
歎了一聲氣，見有人給台階下，這名太太也隻好變得态度好轉起來。
從地上站起來仰首凝望着對方，此時語氣彬彬有禮的居然是一名年輕而帥氣的小夥。
不過，這個人既沒有穿醫生制服，又沒有佩戴工作人員的胸卡，甚至仔細看還像一名外國人……
這樣一個半路殺出來的陌生人……
能給病人提供什麽專業幫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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