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不是我想要的……”
無力的擡起頭來,朱潤隻是眼含淚光的看着裴文德,卻并沒有爲自己進行過多的辯解。
“罷了!我對你們的家事不感興趣。”
看着朱潤那副傷心的表情,原本就隻是爲了試探對方才“出口傷人”的裴文德歎了口氣。
他能感覺得到朱潤心中的那種矛盾,沒有人能夠再修行了他心通的裴文德面前隐藏自己的情緒波動。
“我此行隻是應你家廚娘的要求,前來尋找你失蹤的女兒的。”
說到這裏的時候,裴文德的語氣稍微停頓了一下,然後選擇性的跳過了這個話題。
“關于伱女兒失蹤的事情,你有什麽想和我說的嗎?”
既然已經确定朱大娘提供的情報有一部分錯漏,那麽裴文德自然想知道朱家的真實情況。
最起碼,“朱遺娘被豬妖擄走”的這種說法,已經沒有什麽可信度了。
“其實……事情并不像五姐想象的那樣。”
欲言又止的張了張嘴,默默擦幹眼淚的朱潤低聲說道。
“我懷疑,遺娘其實是自己離家出走的。”
不得不說,朱潤的這番說辭的确讓裴文德有些措手不及。
因爲他想過一萬種可能,就唯獨沒想過失蹤者是自己主動失蹤的這種可能。
不過這樣一來倒也能解釋得通,朱潤夫婦爲什麽對朱姨娘失蹤的事情表現的如此平靜了。
“這話從何說起?”
忍不住開口追問了起來,裴文德發現這小小的朱家,隐藏的秘密還真不是一般的多。
“不瞞禅師,這一切其實和小女的身世有關。”
“因爲遺娘其實并非我的親生女兒,而是朱家收養的養女。”
看着面露驚訝之色的裴文德,朱潤隻是盡可能的壓低音量,卻沒有絲毫遮掩的說道。
“禅師既然已經知曉我那丈夫并非人類,那自然應該知道他肯定是延續不了朱家香火的。”
“爲了這件事,我爹已經和我們吵了不止一次了。”
趙彥衛隻是朱家的上門女婿,在朱家的地位甚至可能還不如某些仆人。
尤其是在朱家還沒有落魄之時,朱家老爺子甚至提議讓朱潤養個面首,以此來延續朱家的香火。
這種荒謬的提議,自然是招到了朱潤的強烈反對。
朱潤固然不像自己姐姐朱涵一樣剛強,可也不是那種能夠任人揉捏的性子。
因爲趙彥衛自入贅朱家之後,一點都沒介意自己被“騙婚”的事情,反而對朱潤好的有點不像話。
在被正式卷入替考案、被貶官之前,趙彥衛甚至可以爲了朱潤的生日,不遠千裏的從長安趕回潤州替她過生日。
要知道,這個年代與二十一世紀的中國可不同。
如此的長途跋涉等于是半隻腳踏入鬼門關,哪怕趙彥衛的真身是一隻豬妖,其中的艱難亦不是言語所能描述的。
所以就算之後得知了趙彥衛的真身,朱潤也從沒想過放棄自己的丈夫。
長女朱姨娘就是在這種情況下被趙彥衛抱回朱家,然後順理成章的成爲朱家養女的。
……………………………………………………………………………………………………
“朱遺娘也是妖怪?”
在默默聽完朱潤的這段講述之後,裴文德的内心突然冒出了這麽一個疑問。
被趙彥衛抱回來的養女,要說她如果也是一隻妖怪的話,好像也不是什麽不可能的事情。
然而朱潤接下來的一番話,卻否定了裴文德的這種猜測。
“遺娘是人,并非妖怪。”
輕輕搖頭表示了否定,朱潤顯然十分确信這一點。
作爲一點點将當初的女嬰撫養長大的“母親”,沒有誰比朱潤更清楚朱遺娘到底是人是妖了。
“那最後發生了什麽?才讓朱遺娘決定離家出走呢?”
姑且不論朱潤話中的真實性到底有多少,裴文德現在看想知道的是朱遺娘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
到底是什麽原因,才會讓朱潤覺得朱遺娘的這次失蹤,是她自導自演的離家出走。
“事情還得從兩年前的南渎決堤說起……”
盡可能的平複了一下心中的悲傷,隻見朱潤稍微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态,便繼續說了起來。
兩年前,上任潤州刺史強開鎖龍井所造成的影響,遠不止有裴文德看到的那些天災和人禍。
當附近的河流支脈被真龍怨氣污染,成百上千的妖魔趁亂潛入潤州城時,禍亂便已經初露端倪了。
某一次,趙彥衛爲了保護全家妻小,不得不以真身迎敵,結果卻被朱遺娘意外撞破了其豬妖的身份。
自那以後,朱遺娘就對自己的身世産生了深深的疑惑。
而當妖災爆發,欽天監的緝妖師們趕赴潤州之時,趙彥衛又因爲自己的身份而成爲了被殃及的池魚。
要不是南渎決堤、白蛇現身吸引了緝妖師們大部分的注意力。
饒是趙彥衛的隐藏能力再強,恐怕也逃不脫前欽天監的法眼,被當做那些想要趁機作亂的妖魔給除掉了。
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到裴文德驅白蛇、入長江,徹底肅清潤州河道爲止。
好不容易才安生下來的朱家,最終決定在離開潤州城,重新開辟一個新的家園,這才形成了如今的朱家莊。
以朱家原本的威望,吸引同姓之人定居于此。
這原本是爲了安慰朱家老爺子才進行的舉措,結果沒想到卻招緻了一系列的流言蜚語。
無論是趙彥衛爲了開墾土地而暴露的真身,亦或是朱家原本就詭異的種種情況,都成了朱家莊茶餘飯後的談資。
長期生活在這種情況下,本就對趙彥衛和自己的身份有所疑慮的朱遺女,自然不可避免的受到了影響。
于是在一次正常外出的情況下,朱遺女突然失蹤,并且傳言是豬妖所爲,就難怪朱潤會生出對方是自己離家出走的想法了。
【理論上來說,這套邏輯的确沒有任何的問題。】
再次不動聲色的瞥了一眼祖廟的方向,裴文德心中的疑惑卻并沒有因此得到解開。
【可問題在于,自己離家出走的朱遺娘,又爲何會三番五次的給朱家提出‘贖人條件’呢?】
——月票/推薦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