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那孫縣尉在那一僧一道的帶領下,趕到李府的時候,這裏已經被提前戒嚴了。
進進出出的衙役将方圓數十米的圍成了一個禁區,隻有官府的人員可以進出,并且還需要嚴格的檢查和令牌。
最關鍵的是,孫縣尉在人群中看到了本應該已經回到府上休息的縣令。
這意味着這裏絕對發生什麽大事,甚至把早就已經回家了縣令都給驚動了,這才有了他現在看到的這一幕。
“這裏面到底發生了什麽?”
聯想到一僧一道剛剛那如臨大敵的表現,孫縣尉方才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或許那隻破封而出的妖怪并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麽簡單。
這一僧一道來尋求自己的幫助,可能也不單單是想要官府幫助他們降妖除魔。
與其說是一僧一道想要尋求官府的協助,倒不如說這更像是一種警告。
這一僧一道的出現是想要警告官府,警告自己這裏出現了某種凡人無法應對的駭人妖物。
“老張!和兄弟們一起警戒。”
思及至此,孫縣尉當即命令自己手下加入警戒隊伍。
而他自己則從善如流的進入包圍圈,第一時間出現在縣令的視野之中。
在家休息的上司都已經趕到了案發現場,自己身爲一個下屬如果還不能及時趕到的話,那就是最大的失職。
隻是令孫縣尉萬萬沒想到的是,接下來的一幕卻讓他差點留下了終身的陰影。
“這……”
當孫縣尉三步并作兩步趕到府内時,阿遼和仆人殘留的血迹還沒有完全幹涸。
那些仿佛被絞肉機攪過一樣的殘肢,正在向外散發出一種血腥、怪異的味道,令見慣了兇殺案的孫縣尉都楞怔在了原地。
“嘔……”
緊接着,腸胃一陣翻騰的孫縣尉直接幹嘔了起來。
身體的血液已經完全被放幹了,剩下的殘屍也支離破碎,隻有一些暗褐色的碎肉還均勻地塗抹在地面的每一個角落。
然而這還隻是孫縣尉剛進門看到的情景。
在正式進入李府的大堂之後,真正慘烈的一幕才算是顯露在他的面前。
首先是那些死法和阿遼沒什麽區别的仆人們,他們的血液一樣被放幹,殘破的肢體帶着肉沫灑下牆壁和地面上。
然後就是被殺死的李員外,他的死法可以說是整個案件中最駭人聳聞的了。
血液同樣被莫名的抽幹,但他的身體卻沒有被肢解,而是被另一種近似于“刑罰”一樣的方式死死的釘在了樹幹上。
遠遠望去,隻見這位李員外的背部血肉已經被活生生的切掉了。
被折斷的兩肋連骨帶肉則被強行拉開,呈現出一種“翅膀”的模樣。
至于他本來置于肋骨保護之下的肺部?
更是直接挂在了這對于“翅膀”上,成爲了這對“翅膀”上的羽翼,看上去極其的殘忍。
或者更确切的說,這兇殘、恐怖的場面與其說是“殺戮”,倒不如說是更像一場宗教與複仇意味隆重的“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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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麽刑罰?查到相關的記錄了嗎?”
輕輕的瞥了一眼還在幹嘔的孫縣尉,在場看上去最年輕、但卻顯得最淡定的縣令轉頭便朝着身邊的仵作問道。
作爲甯鄉的縣令,眼前這個年輕人卻并不是潭州本地人,而是從長安被貶過來的。
縣衙的人都隻知道這位縣令姓裴,可能是長安某個大人物的親屬,但除此之外卻再也不知道更加詳細的信息了。
不過這并不妨礙大家對這位裴縣令的欽佩之情。
因爲在大多數的時候,這位裴縣令總能輕而易舉的處理那些十分棘手的案件。
就像這次一樣,明明是孫縣尉最先接到預警和報案的,結果第一個趕赴現場的卻是這位裴縣令。
“回大人,這……”
就在仵作欲言又止的時候,不知何時悄然出現在案發現場的一僧一道忽然開口了。
“這是‘血鷹之刑’!”
瞳孔驟然緊縮了一下,裴縣令本能的擡頭望向前方,這才注意到在官府的警戒圈内居然出現了兩個莫名的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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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孽!安敢如此放肆!”
沒有理會一旁的裴縣令,那一僧一道雙目欲裂的盯着那隻“血鷹”,脾氣火爆的道士直接咒罵了起來。
對曾經的司辰使做出這樣令人驚悚的事情。
别說道士這種感同身受的親身經曆者了,就算是作爲一個普通的修行者,他也絕對不會再放任那頭魔物肆虐下去了。
“秃子,這次你可千萬别勸我,我一定宰了那家夥!”
沒有言語,和尚隻是輕輕的轉動着自己手中的念珠,在心中默念起了往生咒。
“老李,你放心,我們會爲你報仇的!”
盡管很想把李員外的屍身放下來,但道士心裏十分清楚,現在把現場維持原樣才是最好的一個選擇。
而且他也相信,身爲曾經的司辰使,李員外也肯定能理解自己如今的做法。
“得罪了!”
手掐道決、腳踏七星……
靈覺全開的道士猛然在自己眉心點了一下,一抹隻有修行者才能看得見的金光瞬間照亮了李員外的屍身。
——玄門秘術·天眼!
在眉心天眼的追溯下,道士仿佛看到了生前的李員外和那頭魔物對峙的畫面,也看到了那位老當益壯的司辰使是如何一點點被魔物折磨而死的。
“哼!”
宛如親身經曆了“血鷹之刑”一樣,肋骨斷裂的疼痛、肺部被扯出來的絕望,道士隻覺得自己的身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創。
“掰斷仇人的肋骨,然後将肋骨保護下的肺葉強行扯出……”
“在這個過程中,爲了防止受刑者痛苦死去,行刑人還會在傷口上撒上一些鹽巴和草藥,防止他們在刑法結束之前就死掉。”
語氣不受控制的顫抖着,隻見道士一邊講述着這種行爲“血鷹之刑”的酷刑,一邊想要從死者的生前記憶中找到自己想要的蛛絲馬迹。
“這種酷刑并不是大唐的刑法,所以就算仵作翻遍整個大唐的案例,也找不出相似的記載。”
說到這裏的時候,用盡全力才壓抑住自己内心憤怒與痛苦的道士沉吟了一下。
“這是來自于極西之地的酷刑,是那群自稱‘瓦良格’的外邦人用來懲罰叛徒與仇家的刑法。”
聞言,裴縣令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麽一樣,接過道士的話問道。
“您是說,那個行刑者是來複仇的?”
道士肯定的點了點頭,眼神中随即閃過一抹回憶的神色。
“沒錯,那隻嗜血的妖魔變得比曾經更加強大了。”
不動聲色的搖了搖頭,裴縣令讨厭這種打啞謎的感覺,可面對在場可能唯一知道真相的一僧一道,他還是耐着性子的繼續追問道。
“是什麽妖魔?它現在在什麽地方?”
面對裴縣令的追問,道士還沒有做出什麽反應,一旁的和尚卻似乎注意到了他的不耐煩,轉頭便用腹語解釋了起來。
“吸血爲生、鋸齒爲獠。”
“封印十載、卷土重來。”
低沉而沙啞的腹語配合和尚那特有的說話節奏,令在場所有人都不禁爲之一愣。
“一僧?一道?”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裴縣令的目光先後在和尚、道士的身上停留了一下,最後把目光投向了那具被制作成“血鷹”的屍體上。
“一劍客?”
神色恍然的裴縣令在意識到這三人的身份之後,第一時間便聯想到了他們曾經的某些功績。
“如果是你們的話,那這個行刑者是‘吸血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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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