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子,幹得漂亮!】
直到這個時候,一旁的慧寂才從慢慢從腹痛中緩過來,并且暗暗的給靈祐禅師豎起了個大拇指。
就是不知道慧寂是在贊歎靈祐禅師剛剛那霸氣的發言,還是對方用“言靈”神通重創裴慧的行爲。
“果然不愧是曾經的‘亂法狂僧’,難怪我爹會把文德交給你。”
另一邊,裴慧在短暫的劇痛後也勉強恢複了平靜,身後的那條尾巴開始緩緩的搖擺了起來。
“看來你與我之間的矛盾,是注定無法調節的了……”
裴慧對自己的實力很有信心,今天就算是搶她也要把裴文德給搶回去。
她就不信了,曾經的亂法狂僧就算沒有如傳聞中那般身受重傷,難不成還能保持自己年輕時的巅峰實力?
“等等,要不我們先打個賭吧?”
眼看戰鬥一觸即發之際,卻見剛剛還霸氣十足的靈佑禅師忽然話頭一轉,語氣也變的輕柔、緩和了很多。
“畢竟無論你我任何一方有所閃失,裴文德都不會開心的。”
“我想,你也不希望裴文德真的和你決裂吧?”
不得不說,靈祐禅師的這句話一下子擊中了裴慧的軟肋,令她那原本狐疑的臉上驟然多出了幾分深思。
裴慧的初衷隻是想帶走裴文德,以彌補自己對他這十六年來的虧欠。
隻可惜,裴文德的性格與選擇從一開始就大大出乎她的預料,這才讓事情逐漸發展到現在這個程度。
現在的裴文德已經初步接觸了修行,就算還有山魈這個“後手”存在,裴慧也不認爲他會老老實實當一個凡人、度過一生。
在這種情況下,自己要是再傷害到養育了他十六年的師父,那整個事情的發展方向就和自己當初的預想截然相反了。
裴慧并不喜歡這種局勢徹底失控的情況。
再加上自己現在也的确沒有穩勝靈祐禅師的把握,所以她打算聽聽自己眼前這個和尚還有什麽想說的。
“你打算賭什麽?”
在聽到裴慧那略顯遲疑的妥協後,靈祐禅師内心的那股不安也終于褪去——看來一切似乎都是自己多慮了。
山下的裴文德應該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麽危險。
最起碼沒有什麽生命危險,不然裴慧也不可能是現在的這種态度。
“很簡單,老衲不知道你在山下安排了什麽。”
“但那顯然是一個針對裴文德的‘考驗’。”
“如果裴文德通過了你的‘考驗’,那麽他是否回去就由他自己決定。”
“可要是他沒有通過你的‘考驗’,那老衲就算食言而肥,也一定押着他跟你一起回去。”
“你看這個賭注如何?”
說到這裏,靈祐禅師微微歎了口氣。
因爲他忽然發現,自己這個小徒弟一家子都不是什麽省油的燈。
裴文德自己就不用說了,盡管跟随自己修行十六年,其乖戾、叛逆的本性依舊存在,堪稱“無法無天”的代表。
而他的胞姐同樣如此,明明十六年前還是肉體凡胎的普通人,再次見面卻變成了天狐轉生的素體。
再加上造成這一切的始作俑者——裴休。
靈祐禅師覺得自己會和這一家子扯上關系,簡直是自己這一輩子的好運都用完的表現。
“賭注看上去是沒什麽問題,可你确定文德會聽你的話?”
很顯然,裴慧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已經完全了解了裴文德的性格。
想讓那家夥乖乖聽話可沒那麽簡單,裴慧覺得就算是身爲他師父的靈祐禅師,也不一定能夠勸服那小子。
“這個不成問題,當初裴居士讓文德跟着老衲是爲了避禍。”
“但如今裴居士有你的氣運加持,位極人臣指日可待,劣徒自然就不用在這裏避禍,。”
并沒有繼續和裴慧争鋒相對的意思,靈祐禅師隻是平靜的述說着自己的意思。
“待到當今聖上駕崩,蟄伏于此的裴居士‘潛龍升天’,他就算不想離開也得離開了。”
明明是言及世俗的最高統治者,可靈祐禅師就好像在說隔壁村今天吃什麽一樣,平靜中又蘊含着一種詭異的平淡。
“聽上去,你好像一點都不意外皇帝即将罹難的事情?”
聽到裴慧的質問,靈祐禅師卻隻是面色淡然的搖了搖頭,并沒有因爲對方的話語産生任何動搖的情緒。
“佛家寺院占有大量土地、侵吞官家收入……”
“被朝廷剿滅是一種必然,我當初就提醒過他們了。”
說到這,靈祐禅師似緬懷一般停頓了一下,然後才徐徐說道。
“但當今聖上崇道滅佛、輕信方士的‘長生之法’,同樣也不是什麽好事。”
對于佛道之争,靈祐禅師早就已經看淡了。
要不然當初也不會跑到這窮山惡水之地,主動避開“武宗法難”的波及。
“皇家本就是世俗的統治者、一舉一動都影響着天下大勢。”
“如若再妄圖以金丹藥石之力長生,維系自身長久的統治,遭受天譴不過是必然的事情罷了。”
似乎完全沒想到自己眼前這老和尚還有這番見解,裴慧一時間竟然愣在了原地。
“也就是說,你在皇帝繼位之前就預料到了現在的情況?”
難以置信的低喃道,裴慧固然不願意相信靈祐禅師的遠見。
可以目前的種種迹象來看,對方确實提前預知到了“法難”之事。
“是宿命通?”
敏銳的聯想到了佛家的六神通,因爲除此之外,裴慧想不到誰還可以如此笃定的預測幾十年後的事情。
“宿世神通是宿世神通,般若智慧是般若智慧,兩者不能混爲一談。”
再次搖頭否定了裴慧的想法,靈祐禅師的語氣依舊是那麽的平靜,就好像此刻面對的不是擾亂塵世的妖狐一樣。
“我隻是從陛下的的性格中捕捉到了些許蛛絲馬迹,并且因此提前離開了那個是非之地而已。”
狹長的雙眼不禁微閉、凝神,裴慧一點都不相信這個老和尚的說法。
作爲鼎鼎大名的亂法狂僧、曾經橫壓一世的佛門大德,靈祐可沒有他自己說的那麽膽小。
好在裴慧并不打算追究那些細節,她隻需要現在的靈祐禅師遵守承諾就行了。
“好,那就一言爲定!”
“如果文德今晚失去了修行的根基,就老老實實跟我回家去當一個凡人、安度一生。”
“反之,我就答應你,讓他待在沩山繼續跟随你修行。”
“但是這一切都有一個前提……”
“那就是在‘法難’波及到潭州之前,他必須有足夠的自保能力。”
“不然到時候我再次前來的時候,就不會像這次這麽好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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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