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時分,驕陽暴曬。
在那條通往新康鎮的唯一官道上,三三兩兩的人群已經不再像上午那般密集了。
此時此刻,從十裏八鄉到新康鎮趕集的百姓們,大多數都已經賣出了不少的東西。
少數幾個來的晚的、沒能搶到位置的鄉衆,也湊合着在集市外擺了個小攤子,打算能賣多少就賣多少。
“所以,這個點就你們幾個還在外面晃蕩,不覺得很顯眼嗎?”
攔在一家三口的面前,隻見裴文德一邊用沾了黑狗血的布條擦拭着狗腿刀,一邊打量着它們那三臉懵逼的表情。
因爲此刻被裴文德攔截的一家三口不是别人,正是上午被伥鬼馬拯指爲“伥鬼”的三人組。
老人、婦女、再加一個半大不大的小孩……
這是一個标準的“老弱病殘”組合,也是大多數來新康鎮趕集的鄉民的标配。
這個時節,家裏的青壯年勞動力通常都在田裏幹活,隻有那些不能下田的老弱婦孺才會帶着的多餘物資,趕到集市上來換點日常用品。
“這位後生,您這是?”
先是不着痕迹的給自己旁邊的婦女和小孩是個眼色,示意它們暫時不要輕舉妄動,然後老漢踱步走到距離裴文德幾丈遠的地方,拱了拱手問道。
“瞧,這又是另一個破綻。”
一點沒有自己正在找一群鬼怪麻煩的自覺,隻見裴文德輕輕的甩了甩自己手中的狗腿刀,忽然冷聲喝道。
“看到一個拿刀攔路的男子,你們的第一反應居然不是求饒,而是追問我爲什麽攔路?”
“這說明什麽?”
“這隻能說明你們并不怕我,不怕一個敢在大道上攔路打劫的男子。”
說到這裏,裴文德的語氣略微停頓了一下,眼神不自覺的就在老人的身上打量了起來。
“看你們身上有沒有二兩肉的樣子,我實在想不出你們除了是妖怪之外,有什麽本事敢不怕一個持刀的壯漢。”
盡管裴文德今年才十六歲,但常年在深山古刹生活的經曆,卻讓他擁有了一身遠超一般人的健壯體格,尋常的虎豹豺狼根本就不被他放在心上。
哪怕就是傳說中的鬼怪,在裴文德的眼裏也隻是一些擁有着特殊能力的野獸和異類。
最起碼,眼下這些隻是比常人多出幾分力氣、以及猙獰本相的鬼怪,根本無法吓退裴文德。
“好久沒看見這麽嚣張的家夥了……”
就在老漢打算繼續說些什麽的時候,它身後那個僞裝成小孩的伥鬼卻已經忍不住打斷了這一人、一鬼對話。
“既然知道我們不是人,還敢來劫我們的道,看來你不是瘋子就是傻子。”
“不,我隻是單純的對自己有信心而已。”
裴文德說的是實話,在碰上馬拯之前,他一直對真正的鬼怪沒有一個确切的認知。
可是在親手幹掉一隻伥鬼之外,裴文德發現這些鬼怪其實并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麽難對付。
隻要不是前世電影中那些有着極強怨念、來去無形的厲鬼兇魂,這些擁有實體的鬼怪是可以通過正常的手段幹掉的。
真要做一個不太恰當的比喻的話,這些專門拐騙人類的伥鬼,其實更像是僵屍、行屍一類的存在,本身是存在要害和弱點。
唯一讓裴文德覺得不解的是,爲什麽這些伥鬼可以自由行走在陽光之下,而不像其它鬼怪那樣懼怕太陽的照射。
“我記起你了,你是上午那個被馬拯帶走的後生?”
“看來馬拯那個蠢貨失手了,而且似乎還給了你可以對抗我們的錯覺?”
語氣中壓抑着說不出的憤怒,似乎和馬拯有什麽矛盾的老漢終于不再繼續掩飾,直接開門見山問道。
“沒錯,我的确是這麽想的。”
了然的點了點頭,此刻的裴文德終于肯定了自己之前的某個猜測。
馬拯之所以把自己騙離大道,恐怕不僅僅隻是出于想要吃“獨食”的原因,更大可能是它本就與這一家三口是一夥的。
要是裴文德沒有猜錯的話,這一家三口在遇上可以欺騙的對象的時候,一定也采用了和馬拯一樣的說法,把對方指認爲伥鬼。
換而言之,馬拯和這一家三口之間其實是隸屬于同一隻邪祟的伥鬼,而且彼此内部還存在着某種意義上的“良性競争”。
簡單一點來說,裴文德如果想找到這群伥鬼幕後的那隻老虎,現在找上這一家三口算是找對“鬼”了。
“不過和我想象中有些不同的是,你們好像并不怕黑狗血?”
甩了甩自己狗腿刀上的血漬,裴文德并不認爲對面的這三隻伥鬼認不出黑狗血。
那麽這隻能說明一點,就和這夥鬼怪不懼怕陽光一樣,黑狗血這種傳說中對妖邪有的極大殺傷力的東西,似乎對它們同樣不起作用。
“黑狗血?我們和一般的惡鬼可不同……”
眼看着自己的兩個同伴都放棄了僞裝,最後一隻沒有說話的女性伥鬼也開口了。
青面獠牙、面目猙獰的她緩緩擡起頭來,眼中的嗜殺與血腥之氣哪怕隔着幾丈遠,都讓裴文德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肅!
下一秒鍾,老漢、婦女、孩童三隻伥鬼不約而同地流露出猙獰的面目,然後猛然撲向前方的裴文德。
以這夥鬼怪們表現出的爆發力和速度,不用兩秒鍾,它們就能夠撲到裴文德的身上,然後把他大卸八塊、撕成無數碎片。
“一群沒見識的傻老帽,你以爲我會跟你們玩近戰嗎?!”
見此情形,一直把玩着狗腿刀,給伥鬼們一副“我要和你們近戰”的錯覺的裴文德果斷拉開距離,一把拿起了隐藏在自己衣物之下的複合弓。
崩!
上弦、拉弓、射箭一氣呵成,強大勢能在一瞬間完全轉化成了極具破壞性的動能。
沖在最前面的老漢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就被裴文德一箭貫穿了頭顱,并且以一種比之前過來更快的速度跌飛了出去。
崩!
又是一箭緊随其後的射出,距離裴文德僅有一步之遙的小孩同樣沒能反應過來,連人帶箭飛的比老漢還要更遠一點。
然而,連續兩箭的超速射擊已經是裴文德的極限了。
并且複合弓本身的零件似乎也在這兩次射擊中受到了某種損傷,短時間内無力在對近在咫尺的女性伥鬼射出第三箭了。
勝利的天平,已經倒向了僅剩的女性伥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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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