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篇草莽驚魂


草莽驚魂

糊糊的泥水粘附在臉上感覺麻麻的,我吃力而疲勞的睜開眼睛。我發現自己竟然躺在泥水裏,而且還是躺在滿是禾苗的稻田裏。清晨的陽光照在淺淺的水面。我怎麽會到這?來又怎麽會睡在田裏?我使勁回憶着曾經發生過的一切,腦細胞懶洋洋的活動着,記憶像斷了帶的電影膠片斷斷續續...好像我遇到過什麽不可思意的事情?

沒轍~!我好像失憶了。

我坐起身,嗷!好痛。我的肩膀、腰、乃至四肢都像散了架一樣的痛。我輕輕卷起庫腳,淤黑到處階是,暈!是被人打了還是怎地?我的身下好像壓着什麽東西,我的手探進泥水裏摸了摸,抓起一把稻草來。稻草??!對了,我想起來了,全想起來了:我是來田裏捉青蛙的,後來....

晚上

媽的!該死的馬仔(和我一起玩泥巴長大的朋友)害我等了這麽久,說好了一起來捉青蛙的,每次都這樣不守時!我隻好一個人出動了。

我尋着蛙聲在田間小路走了好遠,這片稻田很大,由七八十塊小田組成。再過一段時間稻谷該到收割的時候了。

還好,我新買的防水手電筒還算管用,前面幾米的路在我的“照耀”下連隻螞蟻也能看見,誇張!

近了,就在前面不遠。那裏可是蛙聲鼎沸,嘿!看來今晚戰果不錯。我踏進田裏,軟軟綿綿的田泥在腳下發出叭叽、叭叽的聲音,清涼的泥水真個舒服。

蛙聲越來越清晰,嘿嘿我慶幸自己能一人獨攬所有“戰利品”,看來馬仔今晚沒這個宴福喽。管他呢!不守時的家夥。

怪怪?怎麽沒有了?難道青蛙同時消失了?當我離目标幾米遠的地方蛙聲瞬間停止了。

沒道理呀!多次的捕蛙經驗告訴我,這不可能!因爲連我周圍遠近的蛙聲都消失了。不可能會有同時停止,一下子全安靜下來的道理。青蛙可沒人聰明的哦。

我熄滅手電,想仔細聽聽動靜。

手電關掉了,但前面仍然有一小塊地方亮着和我手電一樣的光。我的第一反應--有人也在捉青蛙。

“喂!有多嗎?”我認爲是失約的馬仔。靠!這小子還真會趕時間。

沒回應,那燈光依然我行我素的亮在原地。

我打開手電看個究竟,沒有人,燈光下隻有黃綠不齊的稻谷。我熄滅手電,那亮光還在。怪了!

我向前探,光是從泥水中照上來的,似乎有個防水手電在水裏打開着。好家夥!誰把手電這樣丢?真是浪費!我摸下去...都是泥。我不停的撈着,但除了泥還是泥。哪有什麽手電筒?我摸到了堅硬的泥底什麽也沒摸到。那燈光依然在亮着,但我卻沒能發現任何能發出這種光的東西。看着水底的奇怪“燈光”,我發現在“燈光”深處的泥水裏隐約有一雙怨恨的眼睛在晃動着。

邪門!我感到有人在我耳後吹氣。我猛回頭,一望無際的稻田遠遠的鋪在地平線上,隻有幾座矮矮的山頭在遠處立着的黑影。沒人!難到是什麽不幹淨的...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靠!真他媽晦氣。”我那敢停留半刻。沒命向前跑,隻想快些離開這鬼地方。我真後悔單獨行動,等馬仔一起來的話安全多了。

我一腳一步踩着泥水,兩隻手也不閑着左右不停的掰開齊腰的稻谷,跑的很慢。我可是高中時代的中短跑冠軍,這點“難度”我還能應付。

我相信以現在的奔跑速度,很快就能跑出稻田跑到車來車往的公路上,那就安全多了。

跑出來了嗎?這麽快?我放慢速度,喘着粗氣看着前面。因爲我看見在十幾米遠的地方有輛車,好像是輛長頭貨車。車子不長,但他凸顯的車身十分醒目。車内亮着燈。

我不懷疑我的奔跑速度,我隻是不能相信離我開始奔跑的地方有兩百來米遠的公路,沒用十幾秒就跑到了。更何況這可不是平地。

我走近了車子,車身歪斜在那,真的是輛貨車?。隻不過,這樣的車型對于現在來說已經很老了。我記得隻有在小的時候才偶爾見過。

果然,我并沒有到達公路,我還是身在稻田裏。問題出在那輛貨車上。

天呀!!貨車跑到了田裏,司機喝多了嗎?貨車就是貨車,連跑到了田裏還能開這麽遠。牛逼!

我靠近車子,顔色是深綠色的。車身金屬沒有一點光澤,車身斑斑點點的沾着污泥。

是輛舊車。

四周很靜,我摸了摸車頭,冷的,沒有絲毫暖氣。看來車子的引擎早已經熄掉了。

駕駛室的燈亮着。司機去哪了?大概是去找幫手了吧!

嗑、嗑...我不抱希望的敲了敲車窗。

突然!一張骨瘦的臉從車内隔着窗玻璃望出來。我吓了跳。

那是司機嗎?不像呀!看他那付病太樣。兩隻眼睛深深的陷進眼窩,上下嘴唇壓個往裏貼。像個沒牙的老頭。

“怎麽了?車子怎麽跑到這裏來啦?”我沖車裏喊,生怕那“老頭”聽不見。

咕咔!車門打開了。

暈!他真是瘦得可以,本來不大的衣服穿在他身上仍讓人覺得寬大離譜,一點也不合身。這樣的人也能開車?是靠後門吧。不然就是冒牌的。我在心裏給他安了個外号----瘦骨頭。

衣服是米黃色的,有四個帶扣的衣袋鑲在上衣上,很像老式的中山裝。看來不象本地人。

“你們這車怎麽....就你一個人嗎?其他人呢?”我不知道要說什麽,雖然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但還是想幫忙。我忘記了剛才自己爲什麽在田裏狂奔....好奇心強嘛!

“瘦骨頭”沒有回答我,隻是轉身從車裏拿出了一個工具箱,箱子很鏽了。他打開箱子。

靠!這都是什麽工具呀?螺絲刀不像螺絲刀,扳手不是扳手的,每樣東西都布滿了鐵鏽。

他指指車底。我明白了,車子壞了,要修。

這也難怪,能開到這種地方,不出問題才是怪事。

我搖搖手,示意我不會修車。他像沒理會我的意思,目光停留在我手上的電筒。原來是想用手電呀。呵,反正不用我幫他修車,借就借吧(我也不想不通當時我爲什麽那麽好心,要是知道後來發生的一切我早跑了)。

看着他一手拿手電,一手提工具箱竄進車底的辛苦樣,我真爲他擔心。看來這準是明天的頭條新聞-----“貨車發威,越野百米田。”呵呵這都給我碰上了。

我站在田裏聽着車底的動靜,越想越覺得有問題。如果加上這田裏的水和泥,車底的空間已經十分有限,能竄過車底是沒問題但要在車底修車卻是很荒謬的事情。

“喂!怎樣了?”我懷疑的彎下腰,想看看“瘦骨頭”怎個修法。

就在我臉向着車底的方向,頭發就要碰到水面時。

咐啦~~~一聲!嘔!在我還沒來得極看到車底情況的瞬間,車頭像壓在海綿上一樣往下沉。車尾翹了起來。水面把整個駕駛室的底部淹沒了,車子的前輪深深的沒在泥水中。我慶幸還沒把頭伸進車底。

出事了!我使勁拍打車身,希望“瘦骨頭”能快點爬出來。

完蛋,出人命了!還有我那新手電筒呀!這下怎辦?

咚!咚!咚!車尾棚有聲音轉出來,像有人在裏面拍打而發出的。

“嗨!有人嗎?”我奔到車後,但車箱棚的門打不開,裏面的拍擊聲越來越急,也越來越多。似乎車後有很多人在瘋狂的拍打着。

我意識到事态的非常。

咐~~~~~~~~~~~~嘩!車頭全陷下去了。車身像電影《泰坦尼克号》裏的鏡頭,尾巴高高的翹起和地面構成45度角。

天呀!這裏又不是沼澤?怎會有這種事情?但眼前的一切讓我傻了眼。

“瘦骨頭”算是真完了。

“快來人呀!有人嗎?!快呀!救命呀!....”我狂叫着。

四周沒有任何回應,水泡不斷的從車子下的水裏冒出。發出啵啵的聲音....車子還在斜斜的往下沉。

最後水面除了啵啵冒出的水泡外,整個車身都被淹沒了。留在我面前的隻有缺了一大片的稻谷。

寂靜得叫人慌神。

我浸沒在泥水裏的腳踝像有隻“人手”來回撫mo着,就在右腳。

鬼手!??我驚出冷汗,真是人一倒黴什麽都會碰上。我甩出右腳向前跳躍。逃命的奔着。

但身在滿是泥水和稻谷的田裏,我隻能做着自己不熟悉的“跨欄”動作。

片刻間,周圍的田裏,無數隻慘白的長手從泥水中伸出,高高的舉過谷峰。

我不能停下,我跨過那隻“鬼手”又踩到另一隻“鬼手”。狂呀!奔呀!水下轉來一陣陣悲鳴,好不恐怖。

快到公路了,我燃起了希望。

呀!被拌倒了,數隻冰冷的手向我的臉、脖子和撐在泥水裏的雙手抓來。我忙“連滾帶爬”吃力的沖着每一步。

在我前面不遠的另一塊田邊,站着一個看來很強壯的人影,大概也和我一樣是來捕青蛙的。有救了!

“救命!有鬼!快救我!”我向那人猛喊着,本能的往那人站的方向逃。

我沖到那人的跟前像找到了救命恩人般,抱住了他。如果這樣被他揍了我也心甘,總比被“鬼纏”的好。

哇!?那人看起來挺壯的,怎麽一點也不經我矮小身體的一抱?我和他都倒到了另一塊田裏。叭叽!我将他壓得骨頭都碎了。我用手摸摸壓在我身下的人,竟然摸出了一大把稻草。

氣死我了,原來隻是個中看不中用的稻草人!我氣得拉掉蓋在它“臉”上的草帽。

我兩手撐泥要站起來,吓!卻發現壓在身下的稻草人的臉竟然是已經與貨車一起沉入到地底的“瘦骨頭”。他雙眼内陷,嘴唇往口裏凹,他在看着我笑。

哇~~~~~~~~!我的媽呀...我暈了過去。

我從回憶裏轉醒,手腳既酸又疼。我忍痛翻過身,哎!稻草人已被我壓得爛扁。

眼前的幾快田一片狼籍,稻谷東倒西歪。

我沒能找到我的手電筒。

現在離公路隻有十幾米了,我又回到了正常的世界。想不到捕青蛙也會碰上“鬼怪”,沒死就是大慶了。我全身是泥的走回家,一路上,路人都用異樣的目光剽視着我,看來我現在的樣子一定很怪。

回到家,一連幾天不敢出門。每天都用熱水敷着身上的淤黑。

一周後,馬仔來找我,問我那天有沒有去捕蛙。爲了不讓他笑我神經,我哪敢說出實話?

從馬仔的口裏得知,那天下午他那住在縣城裏的姨媽生了重病,他陪自己的老娘一起去城裏的醫院去了,因爲走得急沒能和我打招呼(害苦我了)。

當他回來的時候聽說鄰村有人的稻田不知道被什麽人搞得亂七八糟。他還以爲是我幹的(其實也有我的一份功勞,哈哈)。

聽他老娘講,那塊田每隔三、四年就會有人破壞也不知道是哪個缺德的人幹的(也許都是遇到和我的遭遇一樣的人)。

可馬仔接下來告訴我的事情足已叫我吓傻半天。

他老娘告訴他:那裏的稻田以前有一條泥土路從田的中心橫過,解放前有一輛押着囚犯的國民黨囚車在下雨的時候經過那裏,但車子壞在了路上。

司機下到車底修車時,剛好遇上了地陷。整個囚車都陷進了地底,路也被攔腰截斷了。車上的囚犯連同在車底修車的司機沒有一個逃得出來。

解放後有人想去挖出囚車,可挖下十米深都沒有找見囚車的殘骸。

事隔多年,那條土路也已經被人“鏟”掉改成了稻田,這件事情現在沒多少人知道了。馬仔他娘是從馬仔的爺爺(一個在*時期被鬥死的老教師)那聽來的。

馬仔走後,我無力的躺在床上,如果囚車陷地的事情是真的,那麽自己那晚見到的豈不是“鬼車”?越想心越慌。

那麽,我遇到“鬼囚車”之前在另一塊田裏見到的水底的燈光又是什麽?(我會在篇外篇中揭開鬼囚車和神秘燈光背後的故事)難道,在另一塊田裏也發生過地陷?總之,一見到呱呱叫的青蛙我就想到了那晚的奇遇。以後叫我去捕蛙我的不會去了。

從那天起,直到我進縣城裏打工,足足一年的時間,我真的沒再去捕蛙。哪還有那個膽呀~!

本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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