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巨響傳來,劉全喜猛然一驚。
就見天辰帝面色臘黃,額上青筋暴起,有些喘不過氣的樣子。
“皇上!”劉全喜趕緊過去給天辰帝拍背撫胸,讓他好喘一口氣。
好一陣子,天辰帝才松了一口氣,一擺手:“朕無事了。”
劉全喜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皇上,保重龍體啊!”
天辰帝冷哼了一聲:“保重龍體,朕還怎麽保重,朝中那些人不安份,朕好不容易壓住一些人,想給後輩留下一個清明江山,可外邊卻也不讓朕安生,北狄人又開始犯界了。”
“北狄?”
劉全喜驚問:“當初不是和咱們定了不犯界的條件麽,怎麽就……”
天辰帝滿臉冷笑:“他們是蠻夷,蠻夷有什麽信用可講,說出來的話也跟放屁似的,信他們就有鬼了,北邊前線送來的加急文書,如今,北狄人又在北邊打谷草了,還燒了好幾個城池,探子也回報,他們的新君可是個野心勃勃的人物,想着中原的大好河山呢。”
把桌上的文書往劉全喜懷裏一甩:“你也看看吧!”
劉全喜吓的差點沒拿穩:“皇上,奴婢可不能看,奴婢是宦官,不得幹政。”
“朕上你看,這有什麽,過不了幾日怕滿朝都知道了。”天辰帝拍了拍桌子站起身:“這裏裏外外的事情總不讓朕清靜,看起來,朕還要再努力撐上幾年啊。”
說着話,他從懷中摸出一把鑰匙。打開靠牆邊的一溜櫃子中的一格,從裏邊拿出一個玉盒來,小心打開盒蓋,頓時一股子清香味道傳的滿殿都是。
天辰帝看着盒子裏的東西,長歎一聲:“這物件雖不好。卻能讓朕多拖幾年,罷了,罷了……”
一邊說話。他一邊伸出手來,從盒子裏拿出一個黑色的藥丸子,劉全喜偷偷瞧過去。看那藥丸子雖香。可卻吓人的緊,漆黑的藥丸子,上面有血紅的花紋,那花紋,雖然不知道畫的是什麽,可瞧上去讓人感覺恐怖之極。
捏着藥丸子看了半晌,天辰帝一狠心吞了下去,把盒子又好好的放回原位。這才坐回禦座上,大聲道:“劉全喜,傳旨。讓三王爺和九王爺進宮來。”
劉全喜應了一聲,他才出去。就見天辰帝額頭大滴大滴的汗水滾落下來,他手背上,額上青筋顯露,再看他臉上神情也恐怖的緊,似是在忍受巨大痛苦一般。
“要延命,當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
天辰帝歎息一聲,咬了咬牙,唇角流出一些鮮血來,他拿帕子擦拭幹淨,一隻手掐着桌案,指甲都似乎要掐進去一般。
劉全喜出去找人傳了話,再回天辰宮時,就見天辰帝已經趴在禦案上了,劉全喜趕緊過去相扶:“皇上,皇上,奴婢這就傳禦醫。”
誰知道,他還沒走開,就被天辰帝拉住:“不必,吃了那藥便是如此,你不必擔心,朕如今身子骨好着呢,隻不過……做什麽都要有代價,朕能延命,可多活的每一日,都是……”
他沒把話說完,可劉全喜卻是明白的,皇上是在用每一日的痛苦換取多活些時日,好能夠幫三王爺穩住江山,這番慈父心腸當真是叫人感慨,也便是皇上素有大志,又是曆經風雨的,若換了一人,哪裏經得住這些。
劉全喜眼中淚光閃閃:“皇上這又是何苦呢!”
不說天辰帝如何,隻說九王府内,月婵和高子軒的日子倒是不錯,現如今天氣冷,兩個也不願意動彈,每日白天高子軒陪月婵圈定禮單,處理府裏的大小事務,然後就是陪着三個孩子玩耍,到了晚上,兩個人在溫暖的屋内,或下棋或看書,再或者蓋着厚厚被子在一起談些事情,情濃之時自然也免不得行夫妻之事。
幾日下來,月婵覺得竟是比先前幾年的光景都要好,讓人打心底裏覺得舒坦,對高子軒自然更加溫言軟語,百依百順,以前高子軒于床第之間有什麽特殊的要求,月婵礙着情面,是極不願意的,就是勉強成了,她也面上帶着幾分不高興。
可這幾天,高子軒有什麽樣的要求,月婵無不相應,配合默契之極,很讓高子軒享受了一把溫柔鄉的滋味,喜的高子軒對月婵更是疼愛有加,每日和她形影不離。
其實,這也是月婵想開了,黃貴妃的去世,讓她想到許多,她和高子軒能夠結成夫妻,能夠相敬相愛已經很不容易了,至少比這世上那些同床異夢的夫妻要好的不知道有多少。
人生短短幾十年,即是認定了這個人,就該随心而爲,爲何還要拿着捏着,莫不是要等百年之後才來後悔。
先前月婵還怨高子軒于床第之上花樣太多,她不管前世今生,所受的教養都是大家閨秀的教養,一言一行自有風範,更注重顔面,别看經曆了那麽多,臉皮卻是極薄的,哪裏經得住這些。
可如今她想開了,把那些禮教規範丢到一旁,反正是夫妻倆的事情,又沒有外人得知,還有什麽放不開的,隻要兩個人高興了便成。
因此上,月婵這才積極配合起來,真正和高子軒水乳交融。
這日,兩個人早起,夜間才膩歪了半宿,早起又是一陣濃情蜜意,起來的時候已經是半上午了,也是兩人沒有長輩要孝敬,這府裏也是他們二人當家做主的,沒人敢亂嚼舌頭,否則,哪裏敢這樣。
月婵起了床,梳妝打扮,高子軒在一旁樂呵呵瞅着,又過去給月婵描眉打鬓,好不殷勤,直瞅的幾個丫頭臉都紅了,月婵瞧了,才把他推開。
吃了早飯,把孩子抱到近前看着。月婵對了對帳冊,把一年的帳目總歸是結清了,才起身舒展一下腰肢,就聽和順在外邊急道:“爺,宮裏來人。傳爺進宮呢。”
一聽這話,月婵趕緊給高子軒尋出進宮的衣裳,又讓人打了水給他淨面、梳頭。再換上黑色繡金色團龍紋的朝服,戴了暖帽,披了同色的披風。收拾停當了。月婵一邊給他系緊披風帶子,一邊囑咐:“父皇這般急着叫你入宮,或是有急事,你去了多順着父皇一些,萬不可和父皇吵起來。”
高子軒一捏她的手:“你且放心,我心裏明白。”
說着話,他轉身出去,月婵瞧他背影。不知道爲什麽,總有些不放心。
高子軒出門上馬,疾向宮中而去。待到了宮門口處,天上又飄起雪花來。他下馬,揉了揉僵直的手指,邁步進了宮。
待到高子軒進了永辰宮時,見三王爺已經到了,他過去朝天辰帝行了大禮,又朝三王爺問好。
見二人面上凝重,高子軒一驚,就知道必是出了什麽大事。
“老九!”
天辰帝對高子軒招了招手,遞過一張紙去:“你且看看。”
高子軒接過來瞧,越看臉上越是難看,最後,把紙拍在一旁桌上:“父皇,這北狄當真欺人太甚,他們可是和我大昭訂了條約,互不幹涉的,條約定下還沒有幾年,竟信口毀約,又犯我朝,當真可惱。”
三王爺一拱手:“父皇,我大昭威嚴不能被人冒犯,這次絕不能和北狄善罷幹休,現如今我朝兵強馬壯,不若出兵滅了北狄。”
他話一說完,就見天辰帝臉上更陰沉起來。
“老三,話說的漂亮,可真做起來,哪那般容易,如今大冬天,天寒地凍,又到了年根底下,将士們哪有征戰之心,再者,路上給養怎麽運送,要知道,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啊,待到了來年開春,路好走的時候,怕北狄人已經撤回去了,要知道,他們那裏茫茫草原,又多是遊騎之士,要想攻打,難上加難,首先,糧草如何運送過去,運送的路上,成一被他們搶了去怎麽辦?”
天辰帝不急不緩的一條條講了出來。
“還有,到了草原上,咱們不熟悉地形,他們東躲西藏,你就是打上幾年,說不定也尋不到人家的人影,到了冬天,咱們不易出兵的時候,他們又來騷擾,讓你煩不勝煩。”
天辰帝這話是老成持重之言,一點點講下來,倒是讓三王爺不再說話。
他面上沉思,深覺有理,自古以來,草原上的遊牧民族就不好攻打,主要便是草原深廣,他們打一次換個地方,如何能尋得到,再加上人家熟悉地形,冷不丁的給你來個冷箭,或者背後偷襲一下子,你就受不住啊。
高子軒聽了,也是沉思良久。
北狄猖狂,不打是不成的,不打他們會更加叫嚣,邊關百姓受苦不說,朝庭威信蕩然無存,可是打,也不好打,還是要想個好辦法才成。
“如今,咱們這裏接連下雪,他們在北邊,風雪更大,聽說凍死了好多牛羊,這才毀了信譽,掠奪我朝物資的。”
天辰帝歎了口氣,閉着眼睛,手指在桌上輕敲:“北狄人自古以來就是如此,隻要不好過活了,就來我朝打谷草,當真可恨。”
高子軒正在想法子,一聽打谷草這三個字,突然間想到月婵前些日子和他講的一些話。
前些日子,高子軒見月婵竟在讀兵書,他有些感興趣,便過去詢問征戰之策。
月婵倒是說的頭頭是道,聽的高子軒也很贊同,當時月婵是怎麽說的,什麽上兵伐謀,這倒也罷了,關鍵是,月婵曾說過一些話,兩國打仗,首要是不能傷到自家的百姓,最好把主戰場放到敵國去,雖說自己國家的士兵勞乏,可真的打起來,卻是傷亡最小的,不管勝負,一定讓彼國幾十年不得翻身,還有,月婵說過一句話,若要真想傷一國之根本,在打仗之時,便要就食于其國,以夷制夷,這樣才能取得最大的好處。
想到這些話,高子軒眼前一亮,突然間有了好主意。(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