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爺,九爺……”
九公公穿着一件青色的袍服,滿面笑容的迎了過來:“給兩位王爺,幾位王妃見禮。”
如今九公公得了劉全喜的提攜,正是春風得意之時,高子軒和五王爺都不願意得罪了他,兩人都滿面含笑:“公公請起吧。”
九公公順勢站起:“皇上正念着幾位呢,幾位請跟奴婢來。”
他點頭哈腰,一個勁的岔話,月婵和慕容氏倒是吵不起來。
幾個人跟在九公公身後,很快進了永辰宮,就見三王爺以及七王爺、八王爺早已經到了,另有許多朝中的大臣也都坐定了,各自找相熟的人正在聊天呢。
月婵在王妃的位子上坐定,看看四周,盡是些帶着酸溜溜面容的女子,也就垂頭靜靜坐着,并不主動與這些人打交道。
過了片刻,聽到外邊傳來“皇上駕到”的喊聲。
滿屋子的人全都站了起來,就見天辰帝一身明黃朝服,滿面威嚴的進了大殿,衆人趕緊跪下山呼萬歲,天辰帝站在禦座旁邊一擡手:“衆卿平身。”
月婵跟在衆人身後起身,在天辰帝坐定之後才坐下。
又見禮部大臣上前請奏,拽了一通的文,無非就是幾點,一是天辰帝今年五十整生辰,該當大賀,二是這幾年風調雨順,百姓生活和樂,這都是天辰帝的功勞,三呢,就是各部大員,還有各位皇親國戚都商量好了,要給皇上送些禮物來。
天辰帝自然也都明白,點頭準奏。
接着就是奏樂。和往年差不多的曲子,都是莊重中帶着幾分喜氣,不過,節奏并不快,聽起來感覺很平緩。月婵以爲,這曲子可以做催眠曲來用了。
月婵聽的昏昏欲睡的時候,曲子停了。一些穿着打扮的很漂亮的舞娘獻舞。
自然,男人們對這個很感興趣,都極有興緻的瞧着。女眷哪裏喜歡這個。一個個開始談論起了衣飾飲食等事。
月婵聽七王妃和八王妃在那裏談的極熱鬧,兩個人從衣料談到寶石,又談到了各府的八卦,哪家的小妾又懷孕了,哪家的嫡妻壓不住小妾,被氣的小産,哪家婆婆兇狠,對兒媳婦非打即罵。哪家的相公不成器,整天來往于秦樓楚館之間。
月婵聽的極度無語,隻作不知。撐着下巴在那裏出神。
等歌舞已畢之時,便是衆人獻禮的時候了。
從太子起。先是天辰帝的這些個兒子的禮物獻上。
太子還是以往的樣子,大走鋪張浪費的華麗風,隻是比往年的禮物更加重了好幾分,隻見左一個金光閃閃的佛爺,又一個整塊玉石雕刻的山水盆景,當真是華麗伴着雅趣,鋪張中又彰顯了幾分文藝,便是再挑的人,也說不出什麽不是來。
天辰帝看着太子獻上的禮物,也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隻是笑笑就讓人收了,又誇獎了一回太子如今于朝政上确實用了幾分功夫。
把太子樂的什麽似的,月婵偷眼打量了一下三王爺和五王爺,卻見三王爺穩穩坐着,還是一臉的冰霜,沒有一點異樣,五王爺臉上卻多了一絲嫉恨,就這涵養功夫,五王爺不及三王爺多矣。
太子獻了禮物,就是三王爺了,三王爺這次走的溫情風,一出手獻的都是藥材和鳳飛飛幫着配的食補和藥補的方子,那藥材也并不是尋常藥材,都是千金難買的貴重藥材,平日裏是極難尋的,三王爺能獻上來,可見是用了心的。
月婵往高子軒那裏瞧了一眼,心下明白,有好些藥材都是出自南方的,怕和高子軒修路有關系的,修通了到南邊的路,南邊的物産自然也能得到了,便是月婵心裏也清楚的很,高子軒修的那條路,可是經過一個極險的山脈,那山脈裏狼蟲雖多,可珍貴的藥材卻也數不勝數,怕這些藥材就是從那裏得來的吧。
她這裏正想着呢,天辰帝已經誇贊完了三王爺,五王爺也獻了禮物,無非還是那幾個樣子,重金購得的字畫,還有雅緻的筆墨紙硯等等物件。
當輪到高子軒時,一衆人的眼光都集中在高子軒身上,就見他不慌不忙的站了起來,整了整衣裳,一拱手大聲道:“父皇,兒臣爲賀父皇生辰,雇了十萬勞力,十日功夫修了一條貫穿南北的大道,兒臣就把這條路獻給父皇,也讓南北貨物流通,南邊的珍奇東西能運進長安,長安城的物件也能運到南邊去。”
大手筆,真正的大手筆。
太子的金佛算什麽,三王爺的藥材又算得了什麽,五王爺的字畫更是看不上眼了,哪樣東西比得過這條實實在在的大道?
天辰帝樂的直拂胡子:“阿九有心了。”
高子軒一笑:“可巧到了父皇壽辰前幾天,山東道蓬萊府知府爲阻海賊,加緊造船訓練水兵,可巧出了海,竟撈上一條出奇巨大的魚來,蓬萊知府不敢自用,腌制了運來長安,獻給父皇做壽禮。”
說着話,高子軒一拍手,十來個大漢擡進一個巨大的盒子來,滿殿的目光都集中在這個盒子上,等盒子放下,一個大漢推開盒蓋,大夥朝裏邊望去,頓時都瞧個目瞪口呆。
這魚,真真的大啊。
活了這麽大年紀,在座的衆人哪裏瞧過這麽巨大,這般威武的大魚來。
那魚可有一丈多長,如今是死了,可就是躺在那裏,也覺得滲人的緊,有好些膽小的女眷都吓的倒退好幾步,更是花容變色,差點沒有驚呼出聲。
天辰帝自然也瞧見了那魚,頓時樂了,這般大的魚能夠捕上來,可是吉兆的,他騰的一下子站了起來,走到殿上。圍着魚轉了幾圈,連聲道好:“好,好,蓬萊知府大善,着人下旨嘉獎于他。命他加緊籌備水師,一定要把水賊給朕滅了。”
高子軒趕緊躬身應下,早有吏部的官員把天辰帝的話記錄在案。就等壽宴一過,便命人傳旨去。
月婵見天辰帝滿面歡喜,也跟着松了一口氣。這麽一來。自家哥哥也算簡在帝心了,就是有那不開眼的想要使絆子,那也得好好想想值不值得了。
天辰帝看完大魚,讓人擡了下去,命禦廚房用這條魚身上的肉做魚湯來給衆人喝,也讓衆人沾染一下喜氣。
吩咐完了,天辰帝笑眯眯瞧着高子軒:“不錯,阿九有心了。今日的壽禮,也就你送的最合朕心。”
一句話,其餘的王爺都變了臉。敢情他們辛苦萬分找來的東西都不合天辰帝的心啊,也隻有高子軒這個闖禍胚子送的東西才是好的。這人啊,偏心也得有個限度,老九雖然是小兒子,可也不能太過偏寵了呀。
尤其是太子,先前他可是最得寵的呀,後來高子軒出身,就分薄了他的寵愛,到了現如今這幾年,高子軒越來越得寵,太子便有些心理失衡,怎麽瞧,怎麽看高子軒不順眼,連帶的,就是看任何和高子軒有産的人事也不順眼。
瞧到月婵,太子冷笑一聲,心道,這個賤人,當初自己看中了她,她躲了去,後來還不是嫁給了老九,真當孤不知道,無非就是看老九受寵,她嫁過去又是正經王妃罷了,哼,等着瞧吧,等孤登了基,定要這個小賤人好看。
再看了一眼滿面春風的高子軒,太子覺得心裏紮上了一根刺,怎麽拔都拔不出來,除非,把這根刺徹底的毀了這心才不會再疼。
握了握拳頭,太子低頭暗暗磨牙。
五王爺那裏也是一臉的恨意,不過,他低頭時掩了去,再擡頭,卻是挂着溫潤笑容,簡直就是一個翩翩佳公子,誰又能瞧出他心理的扭曲。
衆位大臣敬獻壽禮畢,天辰帝一揮手,壽宴開始。
月婵和幾位王妃緊挨着,她瞧瞧滿桌的佳肴,隻撿那些清淡的吃了幾小口,就放下筷子不再吃了。
雲氏瞧了一笑:“九弟妹這可是不成的,你如今一人吃兩人補,不吃東西怎麽成,聽嫂子一句話,就是再難,掙紮着也要多吃些東西,不然啊……”
雲氏話還沒完,慕容氏就笑了起來:“嫂子可有所不知,咱們這位九弟妹啊,那可是好命着呢,别人害喜,不過忍着罷了,九弟妹害喜,可真是把九弟給急壞了,這不,也不知道花費了多少銀子,十日功夫修了一條路來,就是專門爲九弟妹運一口吃食的,九弟妹有各種珍稀東西可用,哪裏會瞧得上這壽宴上的東西呢,咱們覺得千好萬好的,人家不定看不上眼呢。”
月婵聽的,心裏一驚,趕緊拿帕子擦了擦嘴角才要辯駁。
卻聽另一側黃儀芳冷冷一笑:“就是再緊張又能如何,這人啊,得有自各之明,你們也不想想,她們孟家姐妹三個,有一個能順順當當生下孩子的麽……”
說着話,黃儀芳目光在月婵肚子上巡視一番:“九弟妹,你那二妹妹一對龍鳳胎,可惜了,龍死鳳生,你三妹也生了個哥兒,生下來就是個死胎,我瞧着你啊,這害喜的樣子,孩子也夠嗆,有些人啊,天生就沒那福份,這孩子懷上了,不見得能生下來,生下來了,卻也不見得能夠養得活。”
一句話,衆人都冷了場,月婵卻是氣的肝都有些發顫。
以前别人再冷嘲熱諷,月婵全當放屁,根本不予理會,可這次不一樣,這次黃儀芳分明就是拿她的孩子做靶子的,月婵怎麽都忍受不得。
前世的時候孩子沒有活下來,這已經是月婵心底最深的痛了,這一世有了孩子,她早把滿心的希望全放在這個孩子身上,已經美美的替孩子規劃好了将來,想要把天底下最好的東西都捧在孩子面前,黃儀芳這般說,無異于在拿刀子割月婵的心。
月婵又如何能容忍得了,當别人已經越過她的底線,觸碰了不該觸碰的時候,月婵的狠心一時發作,恨恨瞪着黃儀芳。(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