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你是怎麽處事的?”
傅家老爺傅宗昌一回家就開始質問傅太太。
傅太太倒有些不解了:“老爺這話是怎麽說的,我又怎麽着了?”
“你去外面聽聽,都把咱們家傳成什麽樣了,什麽傅家敗落了,連養孩子的錢都花不起了,就是王妃去了他們家,也隻能用粗瓷茶盞招待……”
傅宗昌一臉怒色,指着傅太太道:“你行了一輩子的事,怎麽臨老倒是糊塗了,做出這樣的事來,媳婦娘家來人不說好好招待,竟是……”
傅太太漲紅了臉,她和傅宗昌雖不說有多恩愛,可也一直相敬如賓,沒有怎麽紅過臉,像今日這樣被指責還是頭一遭呢。
想到這幾天的不順,傅太太眼圈有些紅了:“老爺怎可如此,我還不都是爲了這個家麽,你也知道九王爺和五王爺不對付,那九王妃來了,我想着落她些面子,給九王爺使絆子,也好叫五王爺高興,咱們家以後也能多得些好處。”
“糊塗!”
傅宗昌一拍桌子:“你們婦人真是頭發長見識短,九王爺是你能使絆子的嗎,九王妃也是你能落面子的嗎?人家是兄弟,就是再不對付,自己人可以互相陷害,可外人要是出手,就是打所有皇子的臉,這個道理都不明白,你白活了這麽大歲數。”
一句話,傅太太嗚嗚哭了起來,看向靜立一旁的傅文彬:“兒啊,你給你父親說說,娘可不是有意的。娘也是一片好心。”
哪知道,傅文彬一臉的不贊同:“娘,咱們家想要富貴,兒子自可以靠軍功掙回來,不必靠娘使這些小心思。也不用使着月婵做筏子,她已經夠不容易了,娘還這般待她。兒子第一個不贊同。”
他才說完,傅太太聽的又驚又怒,喝道:“你個不孝子。娘在你眼裏還比不上一個女人嗎。就知道你心裏還惦記着那個小妖精……”
“閉嘴!”傅宗昌氣狠了,騰的一下子站了起來:“太太,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你要記住,先前就是因着你幾句話的事,讓人抓了把柄,傳出對咱們家不利的流言,如今咱們家的銀樓鮮少有人光顧。就是錢莊也發生擠兌事件,我和彬兒費了好大力氣平緩下來,就是這樣。咱們也損失了十幾萬的銀錢,這可不是一個小數目啊。夫人,你以後萬事多想想,你一句話咱們家就丢了十幾萬,咱們的家底,可經不起你幾句話。”
這……
傅太太驚住了。
她完全沒有想到後果會這麽嚴重。
原以爲,就是傳出流言,最多出去應酬的時候會被人嘲諷上幾句,就是面上無光些,也礙不着什麽大事,誰知,就這麽幾句流言,生生的讓傅家差點損了根本。
頹然坐倒,傅太太直念:“不可能,不可能,都是孟月婵這個小賤人,一定是她指使的,咱們家的銀樓和錢莊也是她下的手,一定是……”
見傅太太還不反思,傅宗昌有些無力:“太太,不管是誰,總之,你要是處事上不出差錯,人家想對付咱們家,也對付不了。”
傅文彬彎腰施禮:“娘親,朝堂大事自有父親和兒子去做,就是外邊的事情,兒子也會打點妥當,娘親以後隻管在家裏安享富貴就行了,那些瑣事還是不要插手的好。”
若說傅宗昌的話打擊到了傅太太,那麽,傅文彬的話卻是實實的傷了她的心。
她才張了張嘴要說什麽,卻聽傅文彬又道:“月婷那裏,娘親以後也少尋她的麻煩,到底她掉了個孩子,心裏不好受,難免行事說話會出差錯,娘親也包涵着些吧!”
這是傅文彬第一次替月婷說話,聽在傅太太耳裏,如遭雷擊,已經有些不省事了。
好半晌,傅太太才緩過來:“罷了罷了,我這般辛苦又是爲了哪個,你即不領情,還是離我遠些的好。”
傅文彬也有些難過,不過卻沒有勸傅太太,轉身告退出去。
就在他退到門口的時候,聽傅太太嘴裏念着:“喜鵲尾巴長,娶了媳婦忘了娘啊!”
傅家的事情月婵也是關注着呢,見傅家損失了大量的銀錢,後來幾次貴夫人的聚會,傅太太都成了别人取笑的對象,她也有些解氣。
不過,月婵也沒有多少空餘的時間和傅家較勁,她忙着學醫,忙着管理家務,忙着打點自己的莊子鋪子,後來高子軒又高給她幾個營利的酒樓,她也幫着打點一番。
高子軒似乎是有意向月婵透露他的私秘事,給月婵的幾個酒樓裏竟有一個是情報聯絡點,每隔幾日就會有人到月婵這裏送上些隐密的情報,生生的讓月婵忙了好長時間才理順。
等月婵忙過一段時間,又把鳳飛飛的醫術理論學的差不多的時候,竟是已經開春了。
這日,她瞧着天氣不錯,又悶了一冬,難得的春暖花開,想要出去遊玩一場。
着人給三王府下了帖子,請鳳飛飛一起去,又給姜家劉清甯下了帖子,三個人約好了去郊外踏青。
到了這一日,月婵才起床,就聽人報說魏國公世子夫人來了,月婵知是清甯來了,趕緊讓人請進來。
清甯一進門,月婵打眼瞧了,見清甯穿了件水紅绫裙,上罩了鵝黃繡百蝶穿花圖的衫子,頭戴點金玉如意簪,又有鳳凰點頭垂珠钗,正中間又插了一個镂空扇形纏枝花的華盛。
這麽一打扮,倒有些不像清甯了。
清甯平日穿着極素淡,很是不喜盛裝,如今怎麽偏又穿的這般富貴?月婵倒是有些不解。
“哎喲喲,瞧瞧,不慣是嫁到姜家的人,竟是越發的照着姜家太太的樣子來了。難怪人常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月婵捂着嘴打趣清甯。
一時間,清甯臉也紅了,眼睛也有些濕潤起來,一步上前。伸手就捶月婵:“你個小蹄子,看我不撕了你的嘴,照你這麽說。敢情,你這嘴越來越利,還是跟九王爺學的。”
月婵雙手拜了拜:“好妹妹。饒了我這一遭吧。再不敢了。”
一時鬧完,清甯坐下來,低頭,有些苦澀之意:“你當我願意麽,這都成親好幾年了,肚子一點音信都沒有,不說我急,我家老太太。太太都急的什麽似的,不過世子爺總是不願意納妾,她們也不好逼着。前些日子,也不知道我家婆婆聽哪個說起。隻說我不懷胎,可能和平時穿的素淡有關,說那大姑娘小媳婦的,哪有這般素氣的,恐是不好,這不,立逼着我把衣服全換了,老太太更甚,專從庫房挑出那紅的紫的綠的黃的,各色鮮豔的布料,給我做了不知道多少身衣服,我這一年就是輪換着穿也是穿不完的。”
月婵一笑:“你就知足吧,那是魏國公府,這幾年,你家老太太、太太對你也夠好的了,不過就是換件衣服的事,順着些來吧,權當哄她們高興了。”
清甯點頭:“我也知道這個理,難得她們待我像親生女兒一樣,我不過白和你抱怨一句,你要不愛聽,不聽便是了。”
“你啊!”月婵不知道說什麽好了,清甯倒是個有福氣的,碰到姜家那樣開明人家,若是換一家瞧,不定要如何呢,怕立逼着她男人納妾納通房的,恐也會鬧翻了天吧。
她倆正說着話,聽外面傳來一陣笑聲,接着簾子一挑,鳳飛飛穿了件柳綠色上繡半開折枝蓮的衫子進來,一進門,鳳飛飛抿着嘴直笑:“你們這姐姐妹妹的,又在偷偷喝什麽體已茶,說什麽悄悄話了,快從實招來。”
月婵和清甯全都笑了。
環兒趕緊端上茶來遞到鳳飛飛手上:“哪裏說什麽悄悄話,這不,我們王妃和世子夫人正要說呢,鳳側妃就趕了來,什麽悄悄話都給吓沒了。”
得虧鳳飛飛沒有喝茶,不然真得噴了出來。
她一指環兒:“你這丫頭,倒真真的嘴巧,也是你們主子巧,才調理了這樣的丫頭出來,可憐我一個笨人,就是使的丫頭也全都是拙的。”
月婵白她一眼:“才剛哄了一個,你這又來說哪門子酸話了。”
她又瞧了鳳飛飛一眼:“說實在話,你吃飯了沒?”
鳳飛飛低頭:“哪裏吃了,那府上每日鬧騰着呢,也幸好我常來你家散散心,不然非把我憋悶死。”
月婵笑着讓黃莺下去備飯,又對清甯道:“看着天氣還早,有些冷清,不如在我這裏吃些什麽咱們再出去吧。”
清甯搖頭,月婵勸道:“多少吃一些,你要是吃不進去,喝茶吃些點心也成,好歹等等我們。”
清甯這才聽了進去。
不一時,黃莺帶丫頭備了早點來,全擺在外邊小花廳内,月婵攜着鳳飛飛和清甯到了小花廳,三人團坐,鳳飛飛瞧那菜色,都是極清淡的,就笑道:“還是你家的飯菜合胃口,以後我要常來吃些。”
月婵一伸手:“吃也行,拿錢來。”
鳳飛飛一捂嘴:“我哪來的錢,好弟妹,且容容我,你府上也不差我一口吃的。”
撲哧一聲,月婵笑了起來:“瞧你說的,真真可憐,也成,就賞你一口飯吧。”
她一指環兒:“去,把昨晚上的剩飯端些來給鳳側妃,你瞧着她可憐,也不知道提一聲。”
環兒裝要去的樣子,清甯逗的早直不起腰來。
鳳飛飛早已經拿起筷子來搶着吃了起來,她自在慣了的,雖說嫁進皇家,可也不受什麽規矩束縛,自然是想吃就吃了。
月婵也拿起了筷子,夾了一塊栗子面的小糕點咬了一口,又喝了一口純香的肉粥,才把飯食咽下去,隻覺得一陣陣惡心,胃裏的東西直往上翻湧。
摸出帕子來,月婵把頭扭到一旁幹嘔了幾口。
一下子,滿屋子伺侯的丫頭都吓壞了,環兒幾步過來給月婵拍背,直急的大聲道:“王妃這是怎的了,莫不是吃壞了東西?”
黃莺朝外叫道:“趕緊請太醫來……”
清甯瞪着眼睛瞧向月婵:“黃莺,且等一等,你們王妃莫不是有孕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