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婵跟在高子軒身後,慢慢的走到太極殿前。
擡頭仰視高高台階上的巨大宮殿,總是有一種高處不勝寒的感覺。
太極殿是整個皇宮,或者說整個大昭國最高的建築物了,那建在九十九級台階上面的宮殿就是月婵仰着脖子都是看不到頂的,這座宮殿是前朝所建,當時費了無數的人力物力,是前朝一位皇帝爲了心愛的皇妃建的,爲此,把整個國庫耗費一空,使得民間怨聲載道,更加速了朝代的滅亡。
大昭建國以後,曾有人提議把太極殿燒毀,當時的太祖皇帝力排衆議,把太極殿保存了下來,說是要以史爲鑒,留着告誡後人美色誤國,不要讓以後的皇帝再寵出一個紅顔禍水來。
因此,太極殿算是見證了兩個朝代的輝煌及衰落。
高子軒邁步走上台階,回頭看看月婵,伸手扶她一把,月婵一笑,和高子軒并排走了上去。
那台階都是用的青白色大理石壘就,每一級都是很高的,九十九階走完,稍微體弱的人都能累出一身汗來。
如今正是冬日,夜間天寒,高處又有冷風吹過,有些人一邊走一邊流汗,又吹着冷風,怕是回去之後要大病一場了。
高子軒心裏明白,他自己倒是沒有什麽,他一個霸王人物,每日不是騎馬射箭就是出去練武打獵,身子骨是極強壯的,高子軒怕隻怕月婵受不得苦,一路走過去,時不時的回頭瞧瞧,想要在月婵累的時候幫扶一把。
月婵也感覺到他的關心,不由擡頭一笑:“你莫管我。我自小也是學過武騎過馬射過箭的,身子骨比一般閨秀好上不少。這點子路還難爲不了我。”
高子軒瞧了瞧,也确實如此,如今走了一半,月婵頭上一點汗水都沒有,非但如此,月婵瞧起來,似是比他都要輕松許多。
他也放了心,悄悄握握月婵的手,唇間帶了絲笑容。大步向前走去。
才走了沒幾步,卻聽到身後有人笑道:“九弟和九弟妹夫妻恩愛,真是可喜可賀。”
高子軒和月婵都停住腳步,回頭瞧時。就見太子站在落他們幾階的台階上面。正微笑着瞧着他倆,太子身後是太子妃雲氏和太子側妃月娥。
即是瞧到了太子,高子軒和月婵總歸是要行記的。兩個人站定了,等到太子走到近前的時候,同時行禮問好,太子今兒心情似乎還蠻不錯的,笑着虛扶起兩個人來,又瞧了一眼高子軒:“前段時間九弟府裏的事情孤也聽說了。替九弟可惜啊,那些女人不好。九弟打殺了也罷了,以後孤再挑幾個好的給九弟送過去。”
太子說着話,還瞅了月婵幾眼,看到月婵臉上帶着淡淡笑容,似是不爲所動,他倒有些無趣了,稍停片刻,看向月婵:“九弟妹說是與不是?”
月婵低頭微蹲:“太子爺說的很是,我們府裏确是人少了些,王爺也少人服侍,太子爺關心王爺,我這裏先謝過了。”
太子笑着點頭:“九弟啊,你未成親之前孤就聽說九弟妹是個好的,極懂事知禮,如今瞧來确是如此。”
月婵看太子那春風得意的樣子,又聽他說着挑拟離間的話,心裏不由暗罵,太子真是沒事找事,什麽時候都不忘了離間他們夫妻關系,也是自己倒黴,怎麽偏在這個時候碰上這種人。
高子軒挑了挑眉,那雙誘人的桃花眼彎了起來:“倒教太子哥哥挂念了,不過弟弟我經了那件事情,瞅着那些女人面目可憎,實在不想再瞧到許多,倒教哥哥費心。”
說着話,高子軒看了看一直站在一旁不語的太子妃,又瞧了瞧太子妃身後穿了一件桃紅衣裳的孟月娥,笑容裏多了幾分邪意:“弟弟瞧着太子哥哥抱得美人歸,倒是春風得意的緊,也罷了,弟弟以後出門碰到絕色的美人,自會替哥哥留意。”
“哈哈……”
太子笑着拍了拍高子軒的肩膀:“你我兄弟,哪用如此客氣。”
高子軒才要說什麽,這時候,一直沉默的太子妃卻說話了:“太子爺、九弟,這天兒越發冷了,小心站在這裏說話受風,不如到殿裏再細說吧。”
太子一笑:“九弟,你嫂子說的是極,走,咱們兄弟倆好長時間沒有聚一聚了,趁着今兒這好時候,可要多喝上幾杯。”
“哥哥有命,弟弟哪敢不從。”高子軒一笑,和太子錯開半身,等太子先邁步他才跟了上去。
月婵微低着頭,瞧這兩個人你來我往的心下有些好笑,等兩個人走上幾個台階時,月婵走到太子妃身側,兩個人互相笑笑,相攜進了太極殿。
一進門,便和外邊像是兩個世界。
外邊天寒地凍,這大殿内卻是極暖和的,月婵也聽說過,似是太極殿修建的時候,考慮到了夏時納涼,冬日取暖等問題,在大殿起脊處建了個大大的水車,夏日時分,用那水車車河中的水繞過殿頂來保持殿内涼爽。
而未進冬日時分,就在殿底中空處塞進去好些木材木屑,一入冬就點燃,底下熱氣上湧,把整個太極殿都熏的暖乎乎的,這火能燒一整個冬天,倒是簡單省力又沒有煙火氣,真真是個好辦法。
隻過了一會兒,月婵鼻尖上就有汗水冒出,她趕緊把鬥篷脫了下來,交給身後随侍的丫頭,看太子妃也把那件杏黃鬥篷脫了,隻着内裏一身杏黃的衣衫,兩個人一個着黃,一個穿紫,站在一起倒是相映成趣。
太子妃本就美豔端莊,月婵又是清麗高雅,今兒都是特意妝扮一番,兩個人所過之處,竟收獲了不少豔羨的目光。
孟月娥穿了一身桃紅繡淺粉花卉的衣裳,本也顯的嬌俏甜美,可站在太子妃和月婵身後,被兩個人一比就落了下乘,她那桃紅的衣裳顯的庸俗許多,就像是一株國色天香的姚黃牡丹和一支亭亭玉立的清雅白蓮旁邊伸出一枝半開桃花一般。
單看桃花倒也不錯,可被那等大氣花卉一比,便沒了什麽氣勢。
月娥低頭間,眼神變的淩厲起來,看月婵時的目光多了幾分狠意。
她握了握拳頭,心道太子妃又怎麽樣,你長的好,家世好又如何?還不是不得寵麽,月婵這個九王妃又怎麽樣,九王府裏還不是衆多女人環繞,你又能新鮮幾時。
她是見不得别人好的,自然不希望太子妃和月婵能得了好,心裏拼命咒這兩個人被夫君所棄,生活過的凄慘無比。
月婵不管月娥是怎麽想的,她和太子妃已經找到了位置坐了下來。
大昭國雖然對女兒比男兒要求嚴格,可相較前朝或者别的國家還是寬松一些的,這大殿内并沒有隔開,男女是分兩邊落座的,左爲尊,男子的席面都在左邊,女子的席面都在右邊。
左側丹陛下單放了一個長條幾案,又設了座位,這是太子的位置,右側相對的是太子妃的位置。
而除了這兩位,其餘的都是分大桌坐開。
月婵的位置就在太子妃之下,和其餘幾位王妃單坐了一桌,各位王爺或太子的側妃又在她們之下的另一桌,餘者便是宗室或者親貴大臣女眷的座位。
衆人才剛落座,就見一個穿了紫色服飾的少女跟在一個中年美婦身後快步進了大殿,那個少女個子不高,顯的嬌小玲珑,一張瓜子臉上鑲了一雙水葡萄一樣的眼睛,很是機靈。
月婵看那個少女,不由臉色一變。
月婵穿的也是紫裳,和少女的顔色很是相近,讓人尴尬的是,少女衣裳上的繡紋和月婵身上的也幾乎一樣,都是淺藍色,并且,少女也盤了個一字如意髻。
她的一字如意髻和月婵有些差别,她到底是未嫁人的女孩子,不像月婵把所有頭發都盤了上去,而是在前邊留了流海,後面也分出一些來披散在身後。
可就是這樣,明眼人也看得出來,月婵和少女不但撞了衫,還撞了發型頭飾。
一時間,太極殿内靜到了極點,就是和月婵同桌坐着的五王妃,平時裏最愛熱鬧,最喜說話的,這會兒也閉口無言。
月婵看到少女的時候,少女自然也注意到了月婵,她一雙秀眉挑了挑,嘴角微微一笑,嬌俏中帶了幾分說不出來的邪魅,月婵一怔,這笑容,竟和高子軒有幾分相似呢,這個女子是哪個?
在衆人注目當中,少女快步走近,很快到了月娥那一桌,她把鬥篷取下來交給身後的小丫頭,對那一桌上所坐的側妃一笑,然後,轉頭看向月婵,露出幾分不屑來,口中響亮又清脆的說道:“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便是穿了紫衣,也遮不了那幾分小家子氣。”
這話?
月婵有幾分惱意,她自認爲并沒有惹到少女,可爲何少女卻針對她了?
擰眉一想,月婵就想到這人是哪一位了,便是先前被天辰帝拿來作筏子,想要指給孟皓宇,後來又被黃貴妃借來用,想嫁到九王府作側妃,如今又是五王爺未來側妃的黃家小姐黃儀芳。
可是,黃儀芳已經指給了五王爺,按理說,就算是看不過眼,也應該是看不慣五王妃的,自己沒招她沒惹她,怎的……
“咳……”
五王妃輕輕咳了一聲,伸手拿帕子拭拭嘴角:“芳妹妹來的晚了,趕緊坐下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