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
畫眉不贊同的把月婵手中的書本拿掉,撅着嘴道:“少爺已經吩咐過好幾次了,要小姐将養身子,不讓你再如此費神了。”
月婵猛的被抽掉手中書籍,有些不适應,擡頭看了畫眉一眼,輕輕搖頭:“我又如何不知曉,隻許多事情沒有解決,這心裏總是……”
畫眉也跟着歎起氣來:“早知道這樣,當初不顯山不露水的多好。”
月婵笑了起來,伸手彈了彈畫眉的腦門:“我又如何不知道呢,隻當時情形哪容我退縮,我要是不出頭,指不定就被太子給要了去呢,說不定,如今在太子宮中某處痛哭呢。”
這話說的,畫眉都有些冷意了,也是,如果不是月婵有本事有手段,織出那般絕塵仙錦來,如今還真不知道是生是死呢。
至此,畫眉也不再規勸月婵,隻道:“小姐給他們織布是情面,不織是正常的,那些人真真不知羞恥,聯合起來逼迫小姐一個小姑娘。”
說話間,她也是愁容滿面,如今的情況是真的很不好,不隻長安城的權貴求上門來,便是宮裏的娘娘,如何不豔羨那絕美仙錦,硬是派了人來孟家,總歸是要讓月婵操勞一些,替她們織上幾塊錦緞的。
天辰帝的大小老婆雖然不是很多,可也不少,宮中娘娘們見一個派人來求錦緞,自然别人也不會甘心,便全派了人來孟家逼迫,倒是讓月婵一個頭兩個大,隻不知道如何應付。
畫眉把書本放好:“小姐。您如今不易操勞,不若我們三個輪流幹活,幫着小姐織些錦緞出來,雖然我們不若小姐織的好,可拿出去哄人還是成的。”
月婵聽了這話,連連點頭:“這倒也是個主意,不過,那織機隻有一台,就是日夜不停的織造,也織不了多少出來。如何能滿足得了這些人的胃口,我有心多教導幾個人,開一家織造紡,可是,織機卻是個大難題。”
月婵也是思量了好久的。這淨紋說起來也并不是太過難學,要學些簡單的花紋其實很簡單,關鍵是那等複雜或者如畫一般的花紋是費力氣的。
她若是能多教上幾個人。隻讓那些織娘織出簡單花紋來賣于長安城的權貴之家,讓畫眉幾個織些較爲複雜的花紋送給宮中各位主子娘娘,她自己有空閑的時候則織那最艱難的紋樣用來抱天辰帝的大腿,如此一來。全都可以顧及得上,也不會損傷任何一人的情面。更可以添上一筆不小的進項。
這倒是四角俱全的主意,可惜了,那織機太過複雜了,一般人哪裏造得出來呢。
如今,月婵是更加佩服起了淨妃,這得是多驚才絕豔的女人,才會做出這等精巧機械來,又硬制出那等美麗花紋呢?
月婵看書,也是想瞧瞧書上有什麽記載,她好學了去。以便指導匠人早日造出織機來,隻可恨翻了許多書本,卻沒有一本能用得上的。直到現在,月婵還在心裏暗暗着急呢。
把她的想法和畫眉一講。畫眉也是一番苦思,思量半響無語起來。
月婵那等聰慧的人都沒有法子,她一個丫頭,自然也想不出什麽更好的法子來,歎了口氣,她也隻暗道這件事情隻好聽天由命了。
看畫眉那般爲難,月婵也不和她講了,隻笑道:“你也莫着急,如今咱們不是都沒有應下來麽,總歸你家小姐我現在身子好了許多,我想着,趁冬日閑暇之時,織出幾塊好錦緞來送予皇上,也讓皇上給咱們撐撐腰。”
這主意也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了,畫眉聽了,隻點頭應是,伺侯月婵梳洗了,又叫人擺了早飯來,主仆二人用了一些,這才作罷。
月婵吃過早飯,想着閑來無事,要出去走動走動,才要讓畫眉去拿鬥篷,就見環兒推門而入,一陣冷風灌進來,再看環兒身上,帶了好些潔白雪花。
“這是下雪了?”月婵一愣問了起來。
環兒點頭:“可不是麽,出去走了一遭,卻不防下那般大的雪花。”
說話間,她自己走到熏爐前,伸手按在爐上取起暖來。
月婵瞧她凍的緊,就讓小丫頭倒了熱熱的茶水給她喝,一邊推開窗戶瞧了幾眼,就見外邊扯棉絮似的下着大雪,那雪花變成雪片,天地間隻餘一片白茫茫。
再瞧,遠遠的一處房後伸出幾枝紅梅來,那梅花迎雪綻放,端的清高不凡。
看到梅花開放,月婵收了煩惱心思,站起身來,讓畫眉拿了鬥篷,笑道:“我瞧着哥哥院内紅梅開了花,想着今日哥哥在府中,不若尋了他去,我們兄妹也來個圍爐賞雪賞梅,豈不妙哉。”
環兒是個愛玩的主,一聽要去賞雪,連烤火都顧不得了,隻拍手笑道:“小姐這主意好,這樣的天氣,合該樂上一樂,我才聽我娘說了,廚間才殺了羊,又有外邊進上來的新鮮鹿肉,不若小姐使人要了來,咱們帶上一些,到了少爺那裏,細細的把肉塊串好,添上果木碳火,也來個圍爐烤肉。”
畫眉一瞪眼:“你這丫頭,如今越發淘氣起來,竟隻想着吃了。”
環兒偷笑兩聲,不敢和畫眉頂嘴,正說話間,黃莺也進來,怕是聽了環兒的是議,也開始撺奪月婵,要一起烤肉吃。
月婵被兩個丫頭說的心動了,想着左右無事,不若真應了兩個丫頭的話,帶着幾個人和哥哥一起烤肉,也是一樁美事。
思量間,她叫了小丫頭去廚房要肉,又使環兒和黃莺去院子當間,挖了桂花樹下埋的一壇子上好的桂花釀,想着既然烤肉,總歸是不能無酒的,不若帶了酒肉。也潇灑一回,和哥哥一起玩上一天。
等到小丫頭從廚房拿了串好的肉,讓粗使婆子送到皓宇院中,環兒也挖了桂花釀,寶貝似的抱在懷裏,誰給都不撒手,隻惹的畫眉指着她的鼻子笑罵這丫頭越大越不成器,更有黃莺急了眼似的要去搶。
樂的月婵在一邊瞧着,笑的直不起腰來。
主仆幾個樂上一回,小丫頭打了傘。月婵套了木履在腳上,一路搖搖擺擺去了皓宇院中。
也是巧,今日這樣的天氣,皓宇并沒有去書院,隻在家裏溫書。先前婆子送了烤肉,他就知道月婵要過來,心裏也有些意動。就等在屋内,想要和月婵鬧上一鬧。
沒有多久,月婵帶了丫頭前來,皓宇索性也把潤雨幾個丫頭叫了過來。讓幾個丫頭擺了果碟子,又煮了上好的茶水備着。
這裏。一切準備妥當,月婵幾個也暖了過來,脫了外邊的大衣裳,月婵穿了一件紅绫子小襖,下穿粉色羅裙,頭發松松挽了起來,隻用一支紅玉簪子固定,又在旁邊戴了一朵紅色絹花,坐在爐邊烤火,烤火通紅。映的月婵的臉更如三月桃花一般明豔動人。
皓宇看着這樣的月婵,也有一刻恍神,心道不知不覺間。自家妹妹竟已經這般大了,越發的風姿迷人。将來也不知道便宜了哪個?
環兒幾個手巧的丫頭,已經擺置好碳火,褪了手上的金銀镯子,挽着袖子拿了手串在火上烤着,不一會兒,烤肉香味傳來,引的月婵和皓宇食指大動。
皓宇接過潤雨烤好的肉串咬了一口,誇贊一番,才要使人去折梅花來瞧,就聽外邊小丫頭來報,說是傅家三公子來了。
皓宇和月婵均是一愣,這樣的天氣,那般大的雪花飄着,傅三少不在家裏暖和,跑到孟家來做甚?
皓宇愣了片刻,就穿了大衣裳,帶人迎了出去。
月婵隻當傅文彬是來尋皓宇的,也不在意,看環兒幾個烤肉烤的高興,也興頭起來,褪掉碧玉镯子,又拿淨水洗了手,接過丫頭遞來的肉串細細烤了起來。
等皓宇和傅文彬進門,卻見半卷的簾子後面,月婵半坐半跪着,纖白玉手中捏了幾串肉串在火上烤着,她一邊烤肉,一邊翻轉着肉串,不時的還撒上些調料,隻烤的屋内滿是香氣,引人饞蟲大發。
再看月婵,一臉明媚笑容,一改往日清淡恬靜樣子,竟是多了幾分俏皮活潑。
這樣的月婵可不常見,隻瞧的傅文彬呆立好一會兒才曉得進屋。
“哥哥!”月婵拿了烤好的肉遞給皓宇,笑道:“哥哥嘗嘗,我烤的可還行。”
說話間,她對傅文彬點頭一笑:“傅三少來了,要不要也嘗嘗我們府上的烤肉?”
傅文彬一陣驚喜,難得月婵對他和顔悅色起來,趕緊點頭應下。
誰知道,月婵根本沒有親手給他烤肉,竟是讓環兒把烤好的肉端過來給傅文彬嘗,倒是讓傅文彬失望好一會兒。
看到月婵明媚笑容,再想想前些日子他母親回家發的好大一通脾氣,話裏話外都是孟家要攀高枝,嫌他們傅家廟小容不得大佛,讓他息了娶月婵的心思。
傅文彬隻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弄不清楚是月婵瞧不上他,還是孟家老太太長了一雙富貴眼,這件事情在他心裏憋悶好久,今日終于忍不住想要來問問。
趕巧今日天氣不好,他想着孟皓宇怕是沒有去書院,就想來孟家碰碰運氣,若是真能見到皓宇或是月婵,也方便他把事情問問清楚。
至于問清楚了要如何去辦,傅文彬自己都理不出頭緒來。
不過,這件事情若是不弄個清楚明白,傅文彬自己也不會甘心的,他對月婵深情厚意,幾年都沒有變過,一腔熱情全撲在月婵一人身上,這麽冷不丁的被人告之是不可能的事情,他有些接受不了。
接過丫頭遞來的肉串,傅文彬文雅的吃了一些,卻見月婵又烤了些肉,笑着遞給皓宇享用,兄妹倆都是一臉幸福笑容,靠在一起吃着肉串,瞧的傅文彬羨慕不已,隻想着自己替了皓宇的位置。
他吃了些肉,思量一會兒才笑道:“今日這樣的天氣,那雪越發的大了,我瞧着這雪色是好,不過,有雪無梅總是不精神的,剛剛享用了月婵妹妹的烤肉,不若我陪月婵妹妹走一走,折幾枝梅花來添些雅意。”
這話一出口,月婵怔住,不明白傅文彬是什麽意思。
倒是皓宇有些明白了,知道傅文彬心有不甘,想要找月婵問個清楚,他和傅文彬也相交幾年,情誼深厚不說,他也總留着幾分念想,覺的傅文彬是個能托付終身的,想要将月婵嫁給傅文彬。
如此,皓宇便先笑着開口:“如此也好,有勞傅兄陪月婵折紅梅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