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什麽?”
月婷雖然很小,可爲人很機靈,早看到月婵打了明搶的主意,就在月婵撲過來的時候,一閃身躲在一邊,嘴裏笑道:“姐姐還想搶啊,好,咱們就玩玩了。”
說着話,月婷閃身到月娥身後,直朝月婵做鬼臉:“姐姐過來拿啊!”
“月婷!”月婵氣的臉色紫脹,追過去伸手就要去打月婷。
月婷肯定不讓月婵打到,又躲了過去,跑到外間拿起一本書來翻的嘩嘩響:“什麽破玩意……”
翻了一本書,月婷直接扔到地上,又踩了兩腳,眼睛轉的歡實的很,就在看這房裏還有什麽東西可以破壞的。
月婷記事早,還記得她很小的時候,劉梅總是帶着她和月娥到蘇氏屋裏請安,那時候蘇氏正是春風得意之時,她有兒子,而劉梅則生了兩個女兒,她又是正經太太,劉梅不過是個妾,府裏的下人們攀高踩低,總是拿酸言酸語來說她們母女。
那時候每次去,月婷都被蘇氏屋中的富貴晃花了眼,那珍珠瑪瑙做的擺設,金銀的盤碟,美玉珊瑚随處可見,月婵可以拿珍珠當彈球玩,不管是打了玉做盤子還是水晶的碗,蘇氏都會笑着說不礙什麽。
而劉梅則差了好多,寒酸的很,頭飾上都不敢有多貴重的東西,衣着更是簡單的很,和蘇氏比起來,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那時候,每次請安回來,月婷就很不明白,爲什麽她和月婵同樣是老爺的女兒,卻差距這麽大。
當時,劉梅會抱着她和月娥哭訴,說對不起她們,誰讓她們是妾生的,而劉梅也是劉府的庶女,又是個做妾的,擡進孟府的時候,劉家根本就沒給她什麽東西,她哪裏有底氣和蘇氏去比,隻好低眉順眼,極盡委屈的活着。
而現在呢,蘇氏已經死了,劉梅馬上要做當家主母了,她孟月婷以後也是孟家的嫡女,憑什麽要看别人臉色過活,她有什麽比不上月婵那個臭丫頭的,她就是故意的,故意要來搗亂,故意要毀壞蘇氏的東西,故意要讓月婵難堪,心裏難受。
踩上一個高椅,月婷對月婵吐吐舌頭:“姐姐,快點過來啊!”
說完這句話,月婷伸手一掃,桌上那個美人聳肩瓶就這麽被掃到地上,摔個粉碎。
月婵那個心疼啊,直氣的臉都白了,指着月婷對身後的畫眉和粗使婆子道:“趕緊攔住她,莫再讓她随便亂跑了。”
畫眉對月婵自然是忠心的,聽到月婵的吩咐,想也不想的就去抓月婷,而那個粗使婆子則猶豫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劉梅母女要得勢了,自然是不願意得罪她們的,粗使婆子雖然同情月婵的處境,可也不會拿身家性命陪着月婵來賭啊。
“這,大小姐……”粗使婆子行了禮:“您有話好好和三小姐說,可不能讓咱們去抓,咱們是下人,可不能跟主子沒大沒小的。”
月婵歎了口氣,就知道會這樣的,她現在在府裏是越發的說不上話了。
月婵有些悲哀,可卻更堅定了決心,一定要好好的,一定要努力再努力,定要比劉梅母女活的更好。
畫眉到底年紀大,再加上整天做活,身子自然也靈活,沒一會兒就要追上月婷了。
這時候,月婷卻停了腳步,伸手往腰間的玉箫上一按,就聽得啪啦一地聲脆響,玉箫掉到地上,摔了個玉碎珠濺。
畫眉吓壞了,停下腳步呆呆瞧着月婷。
月婵一陣心疼,差點就撅了過去,伸手指着月婷:“你,你……”
“對不住啊!”月婷拉了臉,一副泫然欲泣狀:“姐姐讓畫眉來追我,我一時不小心,就把箫給打碎了,這下好了,誰也别要了。”
說完了話,月婷也不看月婵的臉色,拉着月娥就跑,幾下跑出屋,就這麽走個不見人影。
月婵怔怔站在屋裏,淚水一點一滴滑落,哭的傷心不已。
“小姐……”畫眉臉色也不好看,咬着唇陪月婵哭了起來:“都是我不好,就這麽……眼睜睜瞧着她把玉箫給弄壞了。”
月婵隻不說話,小臉一片慘白,過了好一會兒,畫眉瞧着不放心,推了推月婵,害怕道:“小姐,小姐,你醒醒神,小姐……”
那個粗使婆子也呆住了,聽畫眉一聲比一聲重的高呼,心裏也發慌,忍不住過去,發現月婵眼神發直,知道她這是急痛攻心給魔怔住了,趕緊伸出粗憨的手指來,在月婵人中上狠狠掐了一下。
月婵原本心裏一片茫然,隻道自己重生之後好好過日子,防備着劉梅母女三人,再多學些東西,隻要不再像前世那樣天真無知,怕就不會落下那麽一個悲慘的命運來。
可哪裏知道,她不争,卻不代表别人就能放過她啊,就拿這次的事情爲說吧,月婷分明就是故意的,她不傻,眼也沒瞎,什麽都看的清楚,月婷就是在記恨她,找這個機會來報複一番,當然,這裏邊怕也有劉梅的主意,要給她臉色看的。
月婵一時有些無措,不知道今後該怎麽辦?
是一直避讓,隻好好學些東西,然後和哥哥拉近關系,勸哥哥好好讀書,将來科舉出頭,自然也能有個好結果,可這樣一來,她要受好多年委屈的啊。
可要是報複劉梅母女,這也是不好辦的,老太太雖然疼愛月婵,可劉梅也是劉家人,老太太是不會放棄拉扯她的,要是月婵做的太過了,老太太怕也會出手的吧。
還有,月婵不過是個沒娘的孩子,年紀又小,手上沒錢沒人脈,如何和劉梅去抗争?
月婵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便有些傻了,她正思量間就覺得一陣疼意傳來,一下子驚醒過來,看到畫眉在一旁哭喊,而那個粗使婆子正死命掐她人中。
月婵疼的叫了一聲,揮開粗使婆子的胳膊,蹲在地上流着淚把那摔碎的玉箫給一片片撿了起來,叫過畫眉,讓她尋了個布包裝好,想着等找個機會讓人拿去玉器店瞧瞧,看看還能不能補回來。
收拾好了玉箫,月婵站了起來,抹了一把淚,咬牙對愣在一旁的紀管家和小厮們道:“不過是我們姐妹鬧着玩罷了,你們也都别圍着了,趕緊收拾去吧!”
紀管家見月婵自己解圍,就打個哈哈,繼續指揮人裝箱子擡東西。
月婵也沒有心情在這裏守着了,隻帶着畫眉回到自己院子裏,一進屋就渾身沒了力氣一般躺在床上,抱着那個布包哭了起來。
“小姐……”畫眉心裏也很難受,隻在一旁守着月婵勸解:“小姐别太傷心了,箫不過是個死物件,壞了也就壞了,太太在天之靈也不會怨怪小姐的,可小姐可是病了,太太在天上也不安甯啊!”
月婵哭的眼睛紅紅的,跟個小兔子似的看着畫眉:“畫眉姐姐,你說我該怎麽辦?我要真是哭鬧着和劉梅扯翻了臉,不讓父親給她扶正,到時候雖然父親可能看在我和哥哥的面上,還讓劉梅做妾,可孟家總歸是不能沒有當家主母的,要是父親再娶個太太進門,怕那太太比劉梅還要狠毒,可要是我認了栽,怕以後劉梅會更作賤我和哥哥呢!”
月婵講出心裏顧慮,隻道:“要是母親活着就好了,我總歸是……”
一說起太太來,畫眉也哭了,抱着月婵道:“我苦命的小姐啊……太太,您在天上怎麽也不瞧瞧,别人都是怎麽作賤小姐的,老天有眼,怎麽不打個雷劈死那個喪良心的。”
主仆兩個悶在屋裏抱頭痛哭一場。
那裏,月婷打碎了玉箫,雖然很解氣,可跑出來之後就害怕了,月婵怎麽說都是嫡女,名份總歸是在那裏的,再說,那個玉箫還是老爺送給蘇氏的呢,要是月婵不忿,一狀告到老爺和第太太那裏,恐怕她也得不了好。
想到這裏,月婷就有些鎮不住了,也不理會月娥,一路小跑回去,到屋裏尋到劉梅,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母親,你可要救救女兒啊……”
劉梅正在處理家事,見月婷這麽冷不丁的跑了進來,當中就跪在那裏,她自己也吓了一大跳,朝左右使個眼色,下人們都很有眼力勁的退了出去。
劉梅瞧着月婷,伸手指着她罵道:“你個作死的,怎麽就這麽慌慌張張,一點成算都沒有,我和你說過多少次了,你是孟家小姐,凡事該有氣度,可你看看你……說吧,什麽大不了的事情,把你吓成這樣,一點涵養都沒有。”
被劉梅罵了一通,月婷心裏有些不高興,可現在她就指着劉梅了,就趕緊添油加醋的把事情講完,嘴裏道:“都是月婵,我不過是看着那箫漂亮,想拿過來玩一玩的,可她卻說這是父親送給太太的定情之物,我沒資格看,更沒資格拿,還說母親不過是個妾室,就是扶正了,也得在太太靈前行妾禮,永遠低上那麽一頭,我的出身也不過是個庶女,就是扶正了,庶女就是庶女,永遠飛不上枝頭做鳳凰……”
月婷話還沒講完,劉梅早氣的指甲都陷進桌面裏去了,心裏氣罵,孟月婵,你這個作死的,不過是個什麽都不懂的小丫頭罷了,竟然敢這般講我,我總歸是要讓你知道厲害的。
罵完之後,劉梅看月婷哭的那個難過,就讓她起來說話,聽着月婷的話,劉梅心思急轉,心裏話,這事情月婷和她總歸是逃不了責任的。
劉梅現在還是個妾,月婷也不過是個庶女,她敢在主母屋裏放肆,頂撞嫡姐,這在禮法上就先是不能容忍的。
不管月婵說了什麽話,總歸月婷打碎了玉箫就是不對的,一個不好,恐怕她扶正的事情就要被攪黃了。
這可是劉梅最不能容忍的,劉梅咬牙,心裏暗怪月婷做事不成體統,總是給她生事。
劉梅也知道現在老太太已經猜忌到她了,這個時候,她們母女該低調行事的,可月婷生出這番事故來,她要是處理不好,老太太就先不會放過她。
盤算了一番,劉梅漸漸定下心來,看着月婷,大聲道:“你這個不省心的東西,看我不好好教訓教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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