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劉梅的手段,月婵清楚的很,現如今孟之文不給她請先生,月婵一個小女孩也沒有辦法,孟之文是一家之主,這府裏不管是主子還是下人,都得看孟之文的臉色行事,孟之文的喜怒是孟府的風向标,不光是月婵這個做女兒的,就是老太太,那還是孟之文的親娘呢,可也得看兒子的臉色啊。
到底老太太現在所有的榮華富貴所依靠者唯有孟之文,孫子孫女什麽的,老太太雖然看重,可要是爲了兒子,這些都是可以犧牲的。
月婵很無奈,卻又不敢表現出來,隻好陪着笑臉道:“父親說的很是,女兒明白了!”
說着話,月婵低頭:“隻先生的事情不請也罷,女兒唯想及前幾日母親屋内之事,心下很是不安,母親離世,所留者唯有那一屋子的典籍琴棋,要是這些東西再毀壞掉,女兒真是無顔再見母親,女兒想來,請求父親尋些人手,幫着把母親屋裏的東西盡快搬到我房内,也能讓我睹物思人,能日日爲母親祈福。”
孟之文看月婵的臉色,發現她很甘心的就接受了不請先生的事情,并沒有一點的怨怪,也沒有心生抱怨,就對月婵看重了幾分,又聽她說要趕緊搬走蘇氏屋裏的物品,心裏就很欣慰,認爲月婵是個純孝的人。
孟之文想來,蘇氏的東西自然是要留給她所生的兒女的,既然月婵願意要,就給月婵也行。
他又想着,劉梅說月婵脾氣不好,容易暴怒,怎麽今兒看起來并不是這麽回事,這孩子沉穩的很啊,還有,孟之文又想到那天夜間他見月婵跪在蘇氏靈前念經的事情,就琢磨起來,一個在深夜能靜下心來給亡母寫經來讀的孩子,怎麽可能脾氣不好?
或者是劉梅想錯了吧,孟之文并沒有想這是劉梅故意這樣說的,心裏給劉梅找了個借口。
不過,孟之文卻也不再想給月婵請先生了,這事情他已經回絕了,要是再說給月婵請先生,不是自已打了自己的臉嗎,一個女兒家,又不是兒子,讀那麽多書幹嘛,孟之文這樣想着。
“這是你一片孝心,好了,明天我會讓管家尋人幫你搬東西的。”孟之文拍了拍月婵的頭:“時候不早了,回去睡覺吧!”
月婵乖乖行了素禮,很有禮貌的退出屋子,一出門就看到天上挂的一輪滿月,忍不住就在想,時間過的還真快呢,不知不覺的,重新活過來已經有半月時光了。
回了房裏,畫眉跟在月婵後面,替月婵摘下钗環,去了羅裙,又打水洗了臉,這才小聲問:“小姐,請先生的事情……”
月婵回頭,小臉上雙眉緊鎖:“畫眉姐姐,請先生的事情以後不要再說了,在誰面前都不準說。”
畫眉點頭,知道這事情肯定沒成,肯定是老爺不同意,就很替月婵傷心難過,難得的小姐想學些東西,老爺竟然不給請先生,孟家也不是沒錢,一個嫡女,還不至于落到連個先生都請不起的地步吧?
月婵心情不好,很快躺到床上拽了薄被蓋在身上,蒙頭就睡,睡覺之前雙拳緊握,自己告訴自己,天無絕人之路,辦法總歸是人想出來的,這條路行不通,還有另一條路呢,沒有先生打什麽緊,她還可以自學,蘇氏屋裏那麽多書,總歸是夠她看的了,再者,她做鬼時候跟在好些大儒身後,也學了不少的東西,那些書本應該是難不住她的。
自己給自己打氣,月婵告訴自己,不要氣餒,日子都是人過出來的,好也是一天,不好也是一天,自己一定要用最大的心力去過好每一天,不管怎麽樣,都不能辜負了這大好的韶華年景。
一夜無話,第二天月婵醒過來梳洗之後給老太太請了安,就帶着畫眉還有黃莺尋了孟府的紀管家來,讓他找些人幫着把蘇氏屋裏的東西搬到聽瀾閣裏。
紀管家這裏,應該是孟之文早起的時候交待過的吧,反正一聽月婵的話,就很爽快的答應下來,并且會以最快的速度安排人手去做的。
月婵聽了點了點頭,回到自己房間之後就開始安排起來:“黃莺姐姐,你帶些人把西側的廂房收拾幾間出來,那裏以後就充作書房了,等一會兒就把搬來的書本放進去。”
黃莺應了一聲,帶着幾個負責灑掃的粗使婆子便去收拾。
月婵又看了畫眉兩眼:“畫眉姐姐,你是負責我平時的月錢還有衣物的,你尋些銅闆出來,就帶着環兒去,一會兒那些小厮搬了東西來,你一個個的發錢,就說這是他們辛苦,我賞他們的。”
畫眉有些不解:“小姐,您是這府裏正經的主子,這事情又是老爺交待下來的,是他們該做的,根本不用賞錢,再者說了,那麽多人呢,您要發賞錢,得發多少啊!”
見畫眉這個樣子,月婵搖頭苦笑:“月婵姐姐,你說的這個理兒我豈不知道,不過,你也知道閻王好見小鬼難纏的理兒吧,雖然我是這府裏正經的主子,可現如今府裏當家做主的還是劉梅,她這會兒還沒有扶正呢,你瞧瞧,咱們辦個事情就很難了,她要是扶正了,哪裏還有咱們的地位,我不過是提前發錢賣個好罷了,那些下人們指不定哪個有些個感念之恩,不定什麽時候咱們就能用得上呢,再者……”
月婵又是一陣苦笑:“我估摸着,以後咱們不拿錢來辦事,估計咱們想做什麽事,那些下人都得拖拖拉拉不正經辦呢!”
一番話,直接讓畫眉變了臉:“怎麽會呢?小姐,咱們不至于到那舉步維艱的地步吧!”
月婵坐下來喝了口水:“怎麽就不會,我隻怕比這個更不如呢!”
這……畫眉有些吓着了:“不行,我一定要和我母親說上一聲,小姐才是這府裏的正經主子,可不能讓人這麽逼着。”
“罷了,罷了!”月婵擺了擺手:“不必煩勞周嬷嬷了,她能回家告老已經很不容易了,我也不想把她牽連進來。”
說着話,月婵又想了想:“畫眉姐姐,你去算一下咱們手裏統共有多少銀錢,算好了和我說一聲,咱們總歸得替以後打算一下,總得多攢些錢的吧!”
“嗯!”畫眉答應一聲,自去尋些散碎的銅錢,拿了小袋子裝好,帶着環兒站在院内,準備一會兒要發賞錢。
月婵安排好了各色事務,歇息一下,就很不放心搬運東西的那些小厮,叫了一個小丫頭還有一個身強體壯的婆子跟着,朝蘇氏屋子走去。
她過去的時候,正看到紀管家帶着十幾個小厮正在開蘇氏屋子的門,月婵走過去,紀管家等人趕緊行了禮,月婵笑着和紀管家說了幾句話,就讓紀管家開了門,她先直奔到内室,找了那架古琴來,交給婆子抱着,又把蘇氏房内一個翠玉的棋盤還有白玉黑玉雕琢的棋子尋出來,交給身後的小丫頭,讓她和那個婆子先把東西送回去,交給黃莺安置好再過來。
打發兩個人走後,月婵讓紀管家尋了個木頭大箱子來,她親自踩了凳子站在書架前,要整理這些書籍。
紀管家一看這情況,吓的好懸沒跪下去。
“小姑奶奶,您先下來成不?您站在那上面,我們看着心裏懸得慌,要萬一把您給摔着了,老爺回來還不得扒了我們的皮啊!”紀管家哭喪着一張臉站在地上哀求。
月婵回頭對紀管家笑笑:“紀管家,您放心,我隻找幾本重要的書本,等尋着了就下來,必不會讓你爲難的。”
說着話,她拿指尖在書背上點過,終于在書架的第二層尋到一本厚厚的手抄本來,小心抽出來,看了看這書沒損壞,這才暗自松了口氣。
月婵拿出來的這本書是一本史書,這是她專門尋出來要給孟皓宇讀的,通過上次談話,月婵發現孟皓宇腦子不笨,爲人卻太單純了些,就想找本史書給他看,她知道蘇氏這裏的藏書多,就試着找上一找,結果,還真給她尋到了。
這本書是古時一位大賢所著,對于史實描寫的很好,也很詳細,月婵記得她做鬼時曾聽人說過一句話,說是讀史使人明志,便暗下決心一定要讓皓宇多讀讀這書,不能讓他隻死學那些詩經等書,萬一學成了書呆子,她可找誰哭去,要知道,她孟月婵可就這麽一個親哥哥啊。
把那本史書遞給紀管家拿着,月婵又尋了幾本棋譜和琴譜等雜書,并一些記錄民間小調的手抄本,把那些書本一一拿下擦幹淨,再讓紀管家拿着,她自己從凳子上下來,小心的從紀管家手上接了書來,就抱着書本站在一旁瞧着,讓小厮們小心的把每一本書拿下來擦好,全部裝箱子,再把那楠木的書架也擦拭幹淨,搬到聽瀾閣她的書房内。
月婵這裏正忙着呢,就聽到門外傳來月娥和月婷的聲音,尤其是月婷,這丫頭聲音很大:“姐姐,你跑哪裏去了,我們正尋你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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