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回事?”
孟家老爺孟之文半夜睡的正熟呢,就聽到外邊一聲尖叫傳來,猛然驚醒,披衣坐起就問。
劉梅也驚醒了,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關心的看向孟之文:“老爺這是怎麽了?可是驚到了?”
孟之文回想,那聲音似乎是從以前蘇氏的屋子裏傳出來的,莫不是自己那個仙逝的太太屋裏進了賊人不成?
想到這裏,孟之文着急的披衣下床穿上鞋就往外走。
劉梅看他這樣,趕緊穿戴好了跟出去,見孟之文一路朝蘇氏屋裏走去,劉梅眼神暗了暗,咬了咬牙,握拳跟着。
月婵舉着火把,呆看着蘇氏屋裏的擺設,見沒有什麽東西損壞這才作罷。
直到這時,她才驚醒起來,想起一件她早已經沒有多大印象的事情,似乎,自己母親蘇氏以前住過的屋子在她很小的時候被燒掉過,裏邊的藏書和所有一切都被毀掉了。
想到這些,月婵倒吸一口冷氣,要不是今天晚上她睡不着過來看看,恐怕蘇氏屋裏的一切都沒了吧。
月婵暗恨自己不經心,沒有早點把母親屋裏的東西搬走,原本她隻想着請了先生來,再搬這些書也不遲,反正東西就在這裏放着也沒什麽,如今想來,她還是太過天真了些。
人無傷虎意,虎有害人心啊,月婵暗歎一聲。
“月婵……”孟之文的聲音傳來,月婵幾步出去,就見孟之文披着外衣,頭發散亂的大步過來,後面跟着劉梅并幾個小厮。
見他們過來,月婵趕緊上前行禮:“是月婵驚擾了父親!”
孟之文見月婵拿着火把,站在蘇氏房前,忍不住詢問:“到底是怎麽回事?半夜不睡覺,你跑來這裏做甚?”
聽出孟之文雖然在責備,可話裏還是很有關心意味的,月婵低頭,眼裏有些濕意:“月婵睡不着覺,想到母親這裏有一架古琴很好,就想取了來瞧瞧,結果來了之後發現有賊人想要燒咱們家呢,月婵一時沒忍住,慌了手腳,就尖叫起來……”
月婵小小的身子,穿着一件淡青衣袍,底下白裙拽地,說話的時候身子有些發抖,瞧起來是真吓壞了,看的孟之文一陣心疼,忍不住把她摟在懷裏:“你這孩子,就是想要過來也該多叫幾個下人跟着,索性今天那賊人膽小,被你一叫吓跑了,要是那賊人膽大妄爲,劫了你去,可叫父親如何是好……”
孟之文一番真情流露,和月婵做出一副父慈女孝的樣子來,瞧在劉梅眼裏,更加的難以忍受,她深吸一口氣,笑着上前:“老爺,婵姐兒沒事就好,孩子也吓着了,老爺還是别太責備的好,阿彌陀佛,老天保佑,總是婵姐兒平安這才是最緊要的。”
劉梅一番惺惺作态,引的孟之文倒是感激起她了,看她拉着月婵的手噓寒問暖,心裏忍不住贊歎,雖然劉梅沒什麽文采,在待人處事方面比不上先前的太太蘇氏,可到底她性情溫柔和順,又是個賢惠的人,待皓宇和月婵也和親生的一樣,這是最難得的,罷了,爲了孩子們,該是對劉梅更好一些的。
叫過畫眉來詢問了一番事情,孟之文親自送月婵回屋,等送完月婵,這才又回房睡覺不提。
單說老太太這裏也受了驚吓,着人打聽一番,得知事情真相,老太太忍不住心驚啊,沒有想到,這府上竟然還有人打起死人的主意了。
先前的蘇氏爲人清高,做女孩的時候就才名遠揚,自從嫁到孟家以來,雖然對老太太很恭敬孝順,可老太太總是不太喜歡她的,不過,雖然不喜,該給的顔面老太太還是給的,并沒有讓她太過爲難。
等到蘇氏去世,老太太想到她這些年來孝順尊重,又把後院打理的很好,再加上生了皓宇和月婵兩個孩子,也有些傷心想念,如今得知竟有那黑心腸的想要燒蘇氏的房子,老太太氣的渾身發抖,這哪裏是要燒蘇氏的屋子啊,分明就是想要斷皓宇兄妹倆的後路啊。
老太太首先想到這事情怕是劉梅自作主張做出來的吧,心裏氣恨劉梅膽大包天,第二日就派了人把孟之文叫了來。
看着自家兒子一派溫文的樣子,老太太先歎了口氣,瞧着孟之文道:“文兒啊,咱們孟家子嗣單薄,你爺爺父親輩全都是一脈單傳,到了你這裏,又是如此,直到現在也隻有皓宇一個兒子,娘親瞧在眼裏,急在心上,劉梅是個好的,不過現在年紀也有些大了,怕是再想生個孩子也是不容易的,娘親看着,想再給你擡個侍妾,你的意思如何?”
聽老太太這番話,孟之文低頭思量了一番,覺得自己府上人口确實不多,現在也隻有劉梅和柳姨娘兩個妾室,劉梅扶正了,也隻有柳姨娘一個小妾了,柳姨娘那個人爲人木讷沒有主意,他是不喜歡的,要是再擡一個妾來,也是使得的,他也不是那種好色之徒,一切還是爲了子嗣考慮。
孟之文和老太太想法差不多,再加上敬着老太太的意思,就點了點頭:“老太太這麽說,兒子是沒有什麽意見的,一切由老太太做主。”
對于孟之文的孝順,老太太很是滿意:“我瞧着我屋裏的珍珠是個好的,和她也說過,她也願意,原想把她擡舉上去的,昨兒又發生了那樣的事情,我現在想來,都有些提心吊膽,這事情到底晦氣,爲了咱們府上好,不如這兩天就擺了酒給珍珠正了名份,借着這事沖上一沖。”
“老太太說的極是,兒子也是這個意思!”孟之文站了起來,對着老太太行了禮,又陪老太太說了幾句話這才出去。
他一心裏認爲老太太隻是關心他,關心孟府,倒是滿感激老太太的,完全沒有想到老太太這番作爲是爲了給劉梅添堵,讓她聽話。
老太太得了孟之文的同意,就張羅起來,先是讓人給珍珠做了幾件好衣裳,又把自己的頭面首飾找出來送了珍珠幾套,讓她房裏的嬷嬷給珍珠開了臉,又好好調教一番,一日晚間給孟之文送了去。
孟之文在屋裏擺了酒,讓珍珠給劉梅還有柳姨娘行了禮,算是認可了珍珠妾氏的地位。
珍珠雖然不願意爲妾,可到底胳膊擰不過大腿,老太太拿了主意,老爺也同意的了,她除非死,不然決不可能逃脫這般命運,沒奈何,珍珠隻好認了命。
既然爲妾,就得有個爲妾的樣子,珍珠夜間一心伺侯孟之文,曲意溫存,再加上她年輕貌美,倒是得了孟之文的心,一連幾夜宿在她屋内,很是氣的劉梅差點咬碎一口銀牙。
對于這些,月婵隻是瞧着,卻不說什麽,通過老太太的這個舉動,月婵想着,那燒蘇氏房子的事情怕是劉梅指使,暗地裏做出來的,老太太也是猜到了這一點,才擡了珍珠上去,好讓劉梅和珍珠争鬥一番,沒有閑心思再給月婵添堵。
對于老太太這番回護,月婵是蠻感激的,這幾天因着父親新納妾,她也沒再提搬移蘇氏房中物品的事情,隻一心自己寫字練畫,或是閑了的時候在院子裏種花賞草,倒是過的挺悠閑自得。
又過幾日,月婵看孟之文那裏還是沒有動靜,請先生的事情一拖再拖,她怕孟之文因爲事多而忘了,就想要提醒孟之文一聲。
這日晚間,月婵從老太太那裏請安回來,找出幾張自己寫好的字,拿着尋到孟之文的書房裏面。
正好孟之文才批完公務,正想要休息一下就去珍珠房裏安歇呢,見月婵進來,孟之文還是有心疼寵她的,就笑問:“這麽晚了,找父親可是有什麽事情?”
月婵笑着上前行了禮,從袖口處抽出幾張紙來遞給孟之文:“女兒這段時間讀文習字,寫了一些字,自覺不是很好,拿來給父親指正一下。”
孟之文疑惑,接過寫滿字的紙瞧了一瞧,這一看,倒是驚訝莫名。
前段時間他才看了月婵寫的經文,那些字歪歪扭扭不成體統,一看就是小兒所寫,可今日這幾張字看來,倒是有了風骨,不但筆力深厚,而且文字的間架結構掌握的很好,倒是像苦練了幾年字的有識之士寫出來的。
這下子,孟之文心裏大驚,看了看字,再擡頭看看月婵,還是不敢相信這些字是月婵寫的。
“這?”孟之文驚問:“這是你寫的?”
月婵點點頭,臉上一片羞紅:“女兒也沒有什麽章法,就是照着字帖上寫的,寫的不好,讓父親見笑了,女兒知道父親的字一向很好,還請父親指正。”
月婵一片自謙之語,讓孟之文很是贊歎:“不錯,你這年紀,又是女兒之身,寫出這等字來已經很不錯了,可見是下了苦功夫的。”
說着話,孟之文又找出一卷字帖來遞給月婵:“你那帖子是給小兒描紅所用,常照着寫,字就學的太刻闆了些,這些帖子是曆代大家所作,你回去好好看看,鑽研一番。”
月婵接了過來,向孟之文道了謝,思量一下又問:“父親,不知道您給女兒找先生的事情辦的如何了?父親公務繁忙,女兒不想多有打擾,以後讀文習字的還是有個先生在一旁指導爲好。”
聽月婵問起這件事來,孟之文又想到了劉梅所說的話,看了月婵一眼,皺起眉頭來:“男女有别,找先生的事情可不好辦,照我的意思,你先把字練起來,以後我慢慢給你尋摸着才好。”
這……月婵很是失望,什麽男女有别,孟之文又不是那等迂腐的老書生,怎麽還提這種話。
再者說,大昭國對于女子看的并不輕,女子在家人陪伴下也是能夠上街的,也可以學文習武,男女之妨也并不是很大,長安城内名士聚會經常性的也有女子過去觀看,怎麽父親一下子又提到什麽男女之别上了。
雖然不滿意,可到底孟之文這麽說了,月婵也不敢說什麽,就很失望的回去,回到房間内細一思量,月婵就有些明白了,怕這件事情也是劉梅做下的吧,怕她學了東西超越月娥和月婷,故意在孟之文面前說她壞話,好教她請不來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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