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到底心計不凡,雖然心驚,可面上一點都不顯,笑着給月婵戴上手镯,又拉下她袖子遮蓋住,不動聲色道:“這镯子也配得上你,便給了你。”
說着話,老太太又拿出一支白玉雕花簪子親手給月娥戴上,另一支不同花色的簪子給了月婷。
之後,就有下人端了飯菜過來,小丫頭伺侯着月婵幾個洗了手,又服侍她們吃完飯。
老太太等吃完飯之後,就借口乏了打發月婵姐妹出去。
等這人走的看不到人影了,老太太叫過翡翠來,沉聲道:“你找個人去大小姐房裏打聽打聽,是哪個作死的奴才不經事,傷了大小姐,還有,這些天月婵都做了什麽事情,也給我打聽清楚了。”
翡翠聽老太太講的鄭重,趕緊答應了,出去之後立馬就尋人去探聽虛實。
要說老太太對孟府掌控力度還是很大的,眼線也多,沒過一會兒,翡翠就進了屋,在老太太跟前耳語了幾句,就有眼色的退到一邊。
而老太太卻是動容了。
她完全沒有想到月婵竟有這樣的大毅力大智慧,爲了練字不惜做出這等犧牲來,月婵氣度不下男兒啊。
老太太歎了口氣,要是月婵和皓宇換上一換該有多好,皓宇雖然也聰慧,可到底天真了些,爲人也有些迂腐不知變通,怕是不能當起大任來。
反觀月婵就不同了,沉靜、聰慧又果決,這才是孟府當家人該有的氣質。
老太太贊歎一回,思量一回,心就有些偏向月婵了。
她想了好長時間,把孟家幾個孩子分析了個遍,最終覺得還是月婵更有出息些,就想着把孟家的資源傾向月婵些。
月婵倒是不知道她一番作爲得了老太太的眼,讓老太太對她偏心了。
其實,前世的時候老太太也不糊塗,劉梅的所做所爲她也瞧在眼裏,無奈的是,老太太要爲整個孟家打算,瞧着月婵實在不入眼,知道她是登不得大雅之堂沒有大出息的,反而月娥和月婷兩姐妹倒是會審時度勢,所以,老太太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由着劉梅陷害月婵而不出手。
這一世,老太太眼裏瞧着,見月婵比月娥姐妹更加出色,自然會偏向月婵的,這也是月婵無意中得來的福份。
月婵回房,通過畫眉得知老太太房裏的人在打聽她的事情,她也沒有阻攔,讓人傳了話,凡是老太太打聽的,就一五一十的講出來,不必隐瞞。
月婵沒有想過要隐瞞老太太,老太太不比劉梅,是她的親祖母,雖然前世的時候不是很疼她,可那也是她自己不争氣,傷了老太太的心,才落得如此,這世瞧着,老太太待她還挺親熱的,月婵又打定了主意要抱老太太大腿的,自然就要順着些了。
還有,月婵也明白老太太嫁到孟家,自孫子媳婦坐起,直到有了現在的地位,其間經曆很多,府上親信也一定很多,就像一棵大樹一樣盤根錯節,防不勝防,她想知道的事情,你就是再想瞞着,她也會打聽得到的,既然如此,還不如索性大大方方的攤開了給她瞧,反正月婵心思通透,又沒有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所謂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自然是不怕的。
吩咐了畫眉一通,黃莺又來報說環兒回來了,月婵讓她進來,擡頭瞧去,就見環兒這幾天明顯的見胖了,臉也更顯白嫩,先前的劃痕也沒了,不由笑了起來。
環兒得了月婵的恩典能夠回家和父母團圓,這心裏很是歡喜,進了屋就給月婵行禮,嘴裏直道:“大小姐開恩讓我回家和父母團聚,我們一家都感念小姐的恩德,我們家也沒有什麽好東西,不過姥姥家在鄉下住着,得了些新鮮的瓜果,就給小姐帶了些來,望小姐不棄簡薄。”
這丫頭,月婵心裏好笑,回去一趟說話也文雅了些,也不知道跟哪個學的。
既然是環兒的一片心意,月婵也不好拂了,就讓黃莺帶幾個小丫頭把那瓜果拿了進來,月婵去看,就見一籃子黃橙橙的杏,另一小筐紅通通的大桃子,外加幾個碧青的小沙果,大概是才摘下來不久,那水果都很新鮮,透靈,看的月婵也心喜不已。
“倒難爲你了!”月婵笑着說了幾句話,讓黃莺去妝台前的盒子裏抓了幾個銅錢交到環兒手裏,笑道:“莊稼人摘些果子也不容易,我不能白得了,這些錢你先拿着,以後有什麽好物件也送上來就是。”
環兒原想着推辭的,可看月婵的臉色,就笑着把錢收下,心裏想着姥姥家還種了一片瓜田,等西瓜熟了,摘上幾個大西瓜給小姐送來嘗嘗鮮,也不枉小姐一片回護之意。
等着環兒下去了,月婵方歎道:“她也是個忠厚感恩的,品性倒是不錯。”
黃莺愣了一會兒,随後想着,這個環兒确實不錯,平常不與人争,這次小姐護了她,她回家住着也不忘回報小姐,雖然這些瓜啊果的不值幾個錢,難得的是這片心意。
又想着這府上得主子恩典的多了去了,也隻有環兒一家想着拿些東西出來感謝,平常的奴才們哪個不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從來不懂感激。
想明白了,黃莺更佩服月婵看人待事通透,就打定了主意要在月婵身邊多學着些,學些眉高眼低卻在其次,關鍵是這待人的氣度。
寫了一會兒字,月婵累了,就把筆放到一旁,就着一旁清水洗淨了手,讓黃莺從博物架上拿了一隻碧青的翡翠果盤下來,親手洗了幾個鮮桃裝好,着小丫頭端着給老太太送去。
又挑了些杏啊桃的,裝到小花籃裏給劉梅和月娥還有月婷并柳姨娘送過去。
剩下的幾個小沙果月婵讓人裝到白玉雕的小匣子裏拿繩子系好,到院子處一口小水井處,用繩子吊着,把白玉匣子放到井水裏汲着,等着皓宇和孟之文放學或是從衙門裏回來再用。
這麽一分,剩下的果子也不多了,月婵就索性賞了屋裏的丫頭們。
黃莺瞧着,嘴裏笑道:“小姐得了東西分給老太太老爺和姨娘,這是正經的,我們是丫頭,哪裏有那個臉面,再者,小姐吃的不多,還是留着小姐晚上再吃些吧!”
月婵挑了幾個熟透的大杏子塞到黃莺手上:“讓你吃就吃,這東西都是熟透的,放一晚上說不定就壞了,我向來不愛這些,再者晚上吃了容易鬧肚子,與其自己白放着,不如賞了你們。”
聽月婵這麽說,黃莺也不推辭,隻道:“還是給畫眉姐姐留着些吧!”
一番折騰下來,月婵也有些累了,索性讓自己輕松些,拿了本書靠在榻上看了起來,瞧着瞧着就有些困乏。
睡了一覺之後,天已經漸黑下來,月婵整理了衣飾去老太太房裏請了晚安,又用了飯,回來的時候天都黑了,她進屋又練了會兒字,這才歇下。
這一夜,月婵睡的不是很踏實,到下半夜的時候就睡不着了,翻來覆去的總是不困,她就索性披衣起來,覺得屋裏悶熱,就想着出去吹一下涼風。
她這裏才醒,外間畫眉就坐了起來,穿了鞋過來詢問,聽月婵要出去,就提了琉璃燈來,幫月婵穿了件衣服,挑着燈給月婵照明,主仆二人走到院子裏,在一旁的薔薇花架下坐定,月婵瞧瞧這夜月色還好,再看天上繁星點點,就有些哀傷起來。
她想到在母親房裏看到書案上擺放了古琴,還有箫管等樂器,另外書架上似乎也有一些教導樂理方面的書,就提了興趣,想要學上一學。
反正也睡不着覺,閑着也是閑着,月婵站起來,想要去蘇氏房裏找上一找,尋些有趣的東西來,趁着先生沒來的當自己先學起來。
畫眉苦勸了幾句,見她執意要去,也不再說什麽,提了燈陪着過去。
月婵的屋子離蘇氏屋子不遠,沒一會兒就到了,月婵才剛要讓畫眉推開大門,卻靈敏的聽到一棵槐樹下有動靜。
她吓了一大跳,才要說什麽,卻又聽不着了。
推開門進去,借着琉璃燈一照,月婵和畫眉全都吓呆了。
原來,蘇氏房間外邊站了兩個穿黑衣服的人,一人舉了一個火把,一人提着一個大鐵桶,正要進屋呢。
“來人啊!”畫眉吓壞了,嗓音尖利的叫了起來。
她這一叫喚,本來半夜平靜的孟府一下子沸騰起來。
本來蘇氏的房間就不偏僻,離着主屋不遠,離孟之文的房間也近,周圍主子奴才的也多,畫眉一叫,半夜間那聲音聽在人耳朵裏真是凄厲之極,就是睡的死豬一樣的人都得能吵醒。
月婵心裏害怕,卻能保持平靜,她這會兒心思急轉,想着該怎麽辦,是要進一步質問兩個不知道爲何而來的黑衣人,還是退一步,先跑出去,不被傷到?
月婵正思量着呢,那兩個黑衣人卻先動了,一人扔下火把,一人提了鐵桶,兩個人動作利落的翻了牆頭就跑。
畫眉有些呆傻起來,月婵也有些搞不清楚狀況,怎麽才一喊,人就跑了?
再看地上的火把,那火已經燒了起來,離蘇氏屋子很近,蘇氏的屋子是木結構的,這時候又是天幹物燥的時節,稍一不留意,這火就能點着房子。
月婵心驚,想也沒想的就跑了過去把火把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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