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勞動力
牧夫對威傑靈的反應一點興趣也沒有,對船帆說,“讓他消停消停,我們,嗯嗯,繼續找織女。”牧夫哽咽着。
船帆不發一言,向前踏出一步,力有千鈞,直踩得大地在抖,他把一腔的怨氣,窩囊氣都發洩到眼前的威傑靈身上。
威傑靈拉開架勢,後退着,觀察着周圍的環境,一看身後就是船艙,将身子一側,向左側偏移,意圖很明顯,不管打不打得過船帆,他的目的就是逃走。
船帆上前再跨一步,威傑靈眼珠一轉,大吼一聲,朝船帆的右側沖來,一拳擊頭,一拳打肋,拳勢帶着風聲,威勢十足。
船帆向側後一個旋身,想是這麽想,可是身體不太聽話,稍微慢了一線,威傑靈擊向肋部的一拳還是掃了上去,船帆後側旋身的力量加上威傑靈的一掃之力,兩力相加本沒有多大的力量,但這力量是順着船帆的動作而來,所以船帆着力,旋身的速度加快,就讓開了通路。
威傑靈要的就是這一刻,一看船帆旋着身體失去了阻擋的能力,他也不跟船帆糾纏,就勢下沖,朝山坡下灌木叢裏鑽去。
在這荒無人煙的山谷裏,威傑靈想逃走也不見得就能成功,但躲起來還是很輕松的。現在已是暗黑的晚上,一旦讓威傑靈離開視野,再找回來就難了。船帆正穩住身體,對威傑靈的行動眼睜睜地看着,一點兒辦法沒有。
船帆心中懊悔,若按以前的做法,直接過去給他的腦袋切斷通路就可以,自己非要跟他練練拳解解氣,氣沒解,後果更嚴重了。
船帆拼着扭斷腰的危險也要把威傑靈追回來,就見船帆腰上用力就借旋轉的力道,把身體快速向左側扭轉,同時兩腿後撐,就那麽向側前方沖去,那個方向正是威傑靈選擇逃走的路線。
船帆一動,還有人在動,不,确切地說是巨蟒在動。巨蟒把盤着的身體繞陀螺一樣,将尾巴高高揚起,甩出了一個漂亮的弧線,弧線的落點就是威傑靈的腰。
“呼,啪,噗通,嘩啦啦,”蟒尾重重地甩打在威傑靈的腰上,威傑靈猝不及防,直挺挺地被抽起來,在空中飛行一段距離,像一個包一樣摔倒在地,就着山坡滾出好遠。
船帆就見眼前一黑,一條粗壯的東西就把威傑靈打倒在地,愕然之下,也不收腿,朝倒地的威傑靈跑去。
他快,還有比他更快的,蟒尾抽倒威傑靈後,順勢甩到船帆眼前,一個纏繞就把船帆生生地提了起來,船帆在空中手刨腳蹬,哇哇大叫,“放開我,我要抓住他。”
蟒尾提着船帆把他送到威傑靈前,放下船帆再一卷把威傑靈也卷起來,大餅卷大蔥般把兩人一并卷起來,像起重機的吊臂把兩人吊到艙門前。
威傑靈挨的那一下可能很重,躺在地上沒有動靜。船帆站在地上,看着慢慢卷回的蟒蛇尾巴呆呆地發楞。
而牧夫正站在蟒蛇張開的大嘴前試圖把卡在喉嚨裏的頭盔取出來,蟒蛇很溫馴的樣子,任憑牧夫把手伸進它的嘴裏。
沖勁一過,船帆再看那蟒蛇,心裏就發起毛來,這家夥這麽大,剛才還鬥生鬥死,現在怎麽像老朋友,牧夫在幹嘛,幫它取頭盔,噢,剛才還是它幫我抓回了威傑靈,這是怎麽了。對,織女呢?
船帆朝牧夫蹭着,蹭着,他還不習慣直面這麽一個讓人心裏發毛的東西,“牧夫,牧夫,”船帆先是小聲地叫,像怕驚動了什麽。
牧夫也不回頭,“怕什麽,過來,幫我取出這個頭盔,這是織女。”
“織女?誰是織女?”船帆回頭看看還躺着的威傑靈,扭回頭來看看巨蟒,“牧夫,你說這巨蟒是織女?”
“不是織女,我能幫它取頭盔嗎?待會再說,先把頭盔取出來,織女有點受不了了。”
“噢,”船帆答應着,速度沒有加快,但距離太近,不管怎麽蹭還是很快就來到了巨蟒的嘴前,船帆想起這個現在可能是織女,就朝巨蟒笑了笑,無奈肌肉太僵,這一笑,嘴張開做出了笑的動作,肌肉沒有配合好,就顯得船帆像在哭。
“别磨蹭了,你像剛才那樣上去騎着織女,掰開嘴,我來取。”
“噢,”船帆一邊看着巨蟒,一邊繞過腦袋,抓着巨蟒的脖子向上爬去,巨蟒微一側頭,兩隻眼睛看了船帆一眼,船帆一看下,汗毛一根根豎起來,手腳就僵了,一爬沒爬上,再爬還沒爬上,蟒尾甩過來,像抱起一個嬰兒把船帆放在背上,這時船帆才算松了一口氣。
兩人合作,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于把巨蟒嘴裏的頭盔取了出來,牧夫一把把頭盔遠遠地甩出去,人一下子坐倒在地,呼呼喘氣。船帆趴在巨蟒背上,頭都擡不起來。巨蟒把頭伏在地上,兩隻眼睛閃閃地看着躺在地上的牧夫。
船帆勻了幾口氣後,就趴着問巨蟒,“你是織女?你怎麽又換了身體?”
“咝,咝咝,咝,”巨蟒吐着信子,發出一連串讓牧夫和船帆莫名其妙的聲音。
牧夫不插話,就躺在地上以手枕頭,數星星。
“唉,你說的話我聽不清,不是,你發音不清。噢,我知道了,你的喉嚨發不出複雜的聲音。這怎麽辦?”
片刻後,船帆聽到了織女的聲音,“現在聽到了吧,還是用以前的電聲傳訊吧。不過好像電波受到阻擋了,我聽你的聲音很弱,你能聽清我的話嗎?”
“能聽清,确實很弱。你是怎麽到了這裏邊來的呢?”
“唉,當時好險,我吓壞了,它一撲上來就咬住了我的頭,也幸虧那個頭盔正好卡在了喉嚨,讓它不能把我吞下去。不過也不好受,頭盔壓迫着腦袋,很痛,我很害怕,就昏了過去。等我再醒來時,就看見你與我以前的身體要打架,我就想幫你,沒想到我一想就看到一條尾巴甩了過去,這才知道我進入了這個身體。”
船帆暗歎一口氣,說道,“唉,你這樣子,”船帆想說你現在這樣子不好看,可話到嘴邊,還是咽了下去。
織女又送電聲過來,“我覺得很好,比以前的那個身體好多了。再說身體有樣子嗎?你看穿着那個身體時,行動不靈便,否則也不會及時幫你把那個身體抓住。我看出來了,當時你與那個身體打鬥時,本來你是可以躲開那一拳的,最後還是慢了一線,不是你判斷失誤,而是意識與身體不能協調同步。”
“是,當時我也有這個感覺。不過,你真的覺得這個身體很好?”船帆還是不甘心地問道。
“是啊,就是不能發出與你那個身體一樣的聲音,以後說話還是用電聲也一樣。幾萬年下來我也習慣了。”
船帆再暗歎一口氣,怎麽會這樣,終無話可說,隻歎奈何。
織女話瘾上來了,繼續說道,“巨蟒來之前我們在談什麽,你還記得嗎?”
船帆心說怎麽會不記得了,這才多大會的事兒,心中郁悶,隻“嗯”了一聲。
“那現在你想出解決勞動力的問題了嗎?”
船帆想說從那一刻到現在死裏求生,你還從一個身體又跑到另一個身體裏,我差點兒崩潰了,還幫你把頭盔從嘴裏掏出來,到現在我渾身上下還軟着呢,哪有時間與精力去想勞動力的事兒,話到嘴邊沒有出口,隻是輕輕地說了一句,“沒有。”
織女不知是身體的遲鈍還是換了身體之後的興奮,沒有聽出船帆語氣中的敷衍,續說道,“我找到了,你想不想知道答案?”
船帆打了一個哈哈,“說來聽聽。”
“就是我。”
“别逗了,你?哼,”船帆沒說下去。
“織女,你說的勞動力是你是怎麽回事?”牧夫聽到了,他沒有船帆對織女轉變身體的心理不适與抵觸。
“噢,你聽到了?電波也不弱啊。”織女擡起頭來,兩隻眼睛看向牧夫,“牧夫,你不覺得巨蟒力氣很大嗎,我們可以利用它來挖礦啊。”
“哈哈,織女别做夢了,它來挖礦,它怎麽挖礦?力氣大就夠了嗎?”船帆趴在巨蟒身上,一幅說什麽我也不相信的語氣。
“織女說的我認爲可以考慮,”牧夫坐起來,“船帆,現在織女能控制這個巨蟒,也可以控制其他動物,每種動物都有長處短處,我們隻要利用它們的長處就行了,臨事抱佛腳,病急亂投醫。不妨試一試,最後證明沒有用處,對我們也沒有害處。總比現在我們悶坐愁城好吧。”
“好吧,就試試。不過,我很累了,現在我要休息了,天亮後,我們就去抓動物。哈哈,”船帆想到滿山谷的抓狼蟲虎豹,驅使它們推拉肩擡,就感到很滑稽。
牧夫看着百無聊賴抱着凡事姑妄一聽的船帆,心裏很奇怪,以前不管遇到什麽事情,船帆總是熱情滿滿,不是沖鋒在前,也是殿後盡心的,現在怎麽變得事不關心,有無皆可的漠然敷衍呢?
牧夫見船帆這個樣子,也不再說什麽,“好吧,回船艙休息。”起身回船艙了。
船帆也不動,就趴在巨蟒身上,織女像一個順情順意的小媳婦,船帆不說話,她也不問,背着船帆蜿蜒回艙。到艙門前,不忘卷起威傑靈進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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