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遇襲
這個時候的地球是沒有月亮的,太陽一下山,天黑的很快,在山谷裏這種情況就更爲明顯。
作爲電波時的他們沒有黑夜與白天的概念,現在擁有了身體,眼睛成了獲取外界信息最主要的手段之一,但他們是以電波侵入的方式占據這個身體的,遠沒有與這個身體融合爲一。出現對信息處理的延遲是正常的,對一些信息的遲鈍甚或缺乏處理經驗而選擇性漠視更是難以避免的失誤。
“難道我們就這麽功虧一篑,無功而返嗎?”牧夫眼望着遠處山頭變得如眉黛的草樹層巒,雖然是在反問,但語氣中的不甘與船帆聲氣相通。青幽的天空上星星多了起來。牧夫看着它們,心中多了自豪,這些星星中的某一顆,他們或許就在不久前從它的身邊經過過,而現在它們還在那裏,而他牧夫與他的夥伴們已經站立在了這個充滿生機的星球上。
“當然不能氣餒,可是我們面臨着太多的問題,每一個問題解決起來都幾乎是無解的。況且時間是我們最要争取的。”
“他們還會來嗎?”織女小心地問道。
“他們來是肯定的,隻是早晚,”牧夫說,“所以我們要與時間賽跑,我們不會把自己的命運交出去的。”
“對,我們不會把自己的命運交出去的。我們要掌握自己的命運。哈哈,事情也許不像我們想像的那麽難,那麽沒有頭緒,其實我們的問題隻有一個,隻要解決了這個問題,其他的問題就再也不是問題。”
牧夫與船帆對視一眼,同時說道,“勞動力。”
哈哈哈
“嘩啦,嘩啦啦,嘩啦啦,”
更近了。
牧夫與船帆的笑聲,掩蓋了周圍的訊息。
織女眼光裏輝映着天空中越來越多的星星,眼前的這個男人愈發高大了起來,不僅睿智,且更有了擔當的魄力。
“也許,禦夫他們回來時就有好消息。”
“那上天對我們真的不薄了。但願,”
“你們是說,這個星球上可能有人?”織女聽着兩個男人的對話,她有點兒跟不上他們天馬行空的節奏。
“是啊,這個星球上要有人就好了,當然最好不是像第五六星的那些人一樣暴戾。”船帆想起不要命地進攻的那些人,心有餘悸。
“像這樣的敵人一個也多了,但值得尊敬。這也逼迫我們不得不絞盡腦汁地想出解決眼前困局的良策來。”
三個人就在這個無形的局裏轉來轉去,無計可施,又似有意無意地鼓勵自己激勵他人,氣氛有些沉悶。
“嘩啦啦,嘩啦啦,”
“什麽聲音?”牧夫驚覺有異,扭頭看去。
“是風吧,夜了,山風起了。”船帆不以爲然。
“不是風。”牧夫語氣堅決,擡腿朝聲音發出處就走。
“嘩啦啦,呼,啊,”
“誰?怎麽了?織女,”
一蓬草屑混雜着樹枝飛了起來,牧夫本能地向旁邊一閃,可宇航服太也笨拙,再加上幾萬年以電波形式存在形成的思維定勢,以及電波與身體的融合度問題,面對猝不及防的情況,運轉不靈的隐患就暴露了出來。牧夫的動作不可謂不迅捷,仍然沒有避過飛來的雜物,被實實在在地擊中了,牧夫一個趔趄,而他們所站處正是飛船的艙門,下面就是被飛船降落時犁平的一道山坡,不幸地牧夫摔倒了,側着身子倒在山坡上。
牧夫在倒下的刹那,眼角餘光看見草屑雜物過後,還有一條不知長度幾何的線狀物,說是線狀,其粗細可以與牧夫現在的身體的腰相媲美,挾着風帶着腥氣,如一道黑色閃電越過牧夫剛才所站之處,朝織女飛去。
織女的反應是最慢的,一則她被兩個男人的談話吸引着,确切地說是船帆吸引着,船帆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擁有着讓織女怎麽揣摩都難以盡興的魅力,二則本來女人的第六感遠勝于男人,可是織女現在還頂着一個男人的身體,優勢不存,劣勢盡顯。
牧夫轉身去看的時候,織女才省得有情況,可是她的意識沒有跟上情況的發展,一扭頭的功夫就覺一股勁風撲面而來,“啊”的一聲僵在當場,動彈不得。
船帆比織女的反應稍快了一瞬,這點時間差在救助織女方面遠遠不夠。喊出“怎麽了”的時候,船帆的心已揪在一起,他看到一條與人腰差可比拟的巨型長蛇已撲倒織女,蛇頭與人頭已經糾纏在一起,船帆大張着兩手,作勢欲撲,“呼”一聲,蛇尾甩打過來,來勢稍高,船帆也算敏捷,頭一低,張開的雙手正抓住要掃過去的蛇尾,巨大的慣性帶着船帆踉跄上前,搖晃了兩下,總算穩住了,與長蛇開始拔河。
經過努力,牧夫再次站了起來,第一眼看見船帆正拽着一物“嗨喲,嗨喲”的往後拖,牧夫也想過來以少勝多,再看去,蛇頭正纏着一物,蛇頭以下部位蜿蜒纏繞,被纏繞的正是織女,牧夫看不出織女掙紮的樣子,腦袋“嗡”的一聲,暫時失去了思考能力。
牧夫咬牙甩着兩條變軟的腿,走着八字步繞過船帆,找到織女頭部位置,一看下睚眦俱裂,織女的頭已被長蛇塞進大張着的嘴裏,兩條獠牙夾住腦袋,正吞咽着,垂涎流出來一直流到地上。眼看織女不能救了。
“織女——”一聲刺破夜空的悲嚎沖天而起,在山谷中沖蕩回旋,久久不息。牧夫瘋了一樣,上前掐住長蛇的脖子拽呀,拖呀,腳下一腳一腳地踢着蛇腹。
長蛇絲毫不顧有人拽它,掐它,踢它,一門心思地把口中之物吞下去。
船帆怎麽能拉得動長蛇,反而被搖來晃去的蛇尾帶着做鍾擺式擺動。
牧夫的悲嘯一出,船帆心頭一緊,眼前一黑,差點摔倒,再站穩時,臉頰一涼,兩行淚已流下。
船帆扔掉蛇尾,沖上去騎上了蛇頸,掰着蛇嘴的上颌往上掀,掀,長蛇知道成功與否在此一舉,猛烈地扭動着身子,加快了吞咽的動作。
“織女,織女,”
“織女,”
“咔嚓,刺啦,”
牧夫大喊着,猛然聽聲音不對,扭頭看去,蛇嘴裏的織女頭部分開了,“啊,不要,織女,”牧夫過去按住織女的肩膀往外拉,拉呀,拉動了,“動了,織女,堅持住呀,”
牧夫含着淚把織女從蛇嘴裏一點點地拉出來,織女一動不動。
“船帆,船帆,快下來,拉出來了,”
“啊?拉出來了?”船帆掰着蛇的上颌,探頭往蛇嘴裏一看,“還在裏面,我掰,我掰,”
“出來了,船帆下來,”
“還在裏面,我掰,我掰,”
“船帆,真出來了,快下來,織女可能不行了。”
“真出來了?”船帆再往蛇嘴裏一看,“還在呀,不,啊,織女的頭掉了,啊呀呀,”船帆氣急,揮拳打向蛇頭,“嘭,嘭,”如擊皮鼓。
“真出來了,織女的頭還在,你快下來,織女,織女,你醒醒啊,”
船帆一聽牧夫說織女的頭還在,姑妄相信牧夫吧,船帆跳下來前不舍地往蛇嘴裏再看一眼,織女的腦袋還在蛇嘴裏。
兩人隻顧着救助織女,沒有發現蛇身子還在扭動,蛇頭也在擺動,但攻擊已大爲減弱,或者已不再攻擊。
船帆一跳,跳到躺着的織女身邊,一看下,織女的頭還在啊,大喜下,搖晃着織女,“織女,織女,你醒醒,我是船帆呀,醒醒呀,”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刹那,也許是一世,織女醒了過來,先是眼睛睜了開來,眼珠轉了轉,兩手撐地,想站起來。
“織女,你醒了,醒了,”船帆甩甩大鼻涕,抹抹眼淚,扶着織女的肩膀把織女掀起來。牧夫在一旁搭手。
織女先看見牧夫,“歐尼瑪,我怎麽了,”再回頭看看船帆,“維羅,你哭了,爲什麽?”看見了船帆身後的蛇,驚恐萬狀,“維羅,快閃開,蟒,巨蟒,”
牧夫與船帆被這個織女叫得面面相觑,“誰是歐尼瑪,誰是維羅?織女,你沒事吧,”船帆扳着織女的肩膀,“織女,你好好看看,我是船帆,”一指牧夫,“他是牧夫,你再看看,”
“維羅,你瘋了,我不是織女,我是威傑靈,”威傑靈試着想站起來。
牧夫與船帆也慢慢站起來,後退一步,兩人開始明白發生了什麽。“你是誰?織女去哪裏了?”船帆沉着臉。
“我是威傑靈,你說的織女是誰,是另一個同伴嗎,我怎麽不記得有這麽一個人。那巨蟒怎麽回事,噢,我明白了,那巨蟒襲擊了我,你們把我救了。哈哈,”威傑靈上前一步,一摸腦袋,“怪不得腦袋有些痛,啊,頭盔呢,我的頭盔呢?”
“頭盔?”船帆一聽,扭頭朝巨蟒看去,巨蟒盤着身子,大張着嘴,嘴裏正卡着一圓形物,“噢,頭盔,是頭盔啊。那織女呢?”
牧夫也看到了巨蟒嘴中的頭盔,“織女呢?”
“你們兩個喊什麽呢?什麽織女,啊,我明白了,你,你們,”威傑靈驚恐地後退一步,“你們是入侵者,是那些可惡的入侵者。”威傑靈一邊後退,一邊向左右看,試圖找機會逃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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