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具箱中的工具擺放得十分整齊,擦拭十分幹淨,遠遠看上去,像是新的一樣。
背着孩子的婦女爲微微一愣,趕忙說道:“老張,你……”
老張的臉龐上擠出了一絲笑容,平靜的說道:“這些年,辛苦你了,我以後不鼓搗這些東西了,明天下班後,我就去送外賣,在幹一份活,家裏多一份收入,你也能休息一下。”
男人的聲音有些沙啞,那雙眼睛似乎更加木讷無光了。
他上班的工廠效益很差,雖然還能開出工資來,卻隻是當地的最低工資水平,其他什麽福利都沒有。
老張作爲工廠的骨幹,爲工廠盡心盡力幾十年,将整個青春都奉獻在了這裏,隻能看着工廠一點點沒落。
沒辦法,廠子被一個私人老闆買下來後,一直沒有好好的進行經營,所有的盈利都被他拿走了,不僅沒有投入到技術研發,沒有給工廠的設備進行升級。
技術落後,設備老舊,工廠的訂單越來越少,員工的收入越來越低,倒是工廠老闆的豪車換了一輛有一輛。
最近一段時間,老張聽說工廠老闆準備讓廠子破産,然後在這片地蓋房子。
老張隻是一個小小的員工,說不出對與錯,但他對這裏慢慢失望了,準備尋找其他的謀生手段。
“你真的舍得放棄麽?這可是你追求了這麽久的東西!”
聽着女人的話,老張沉默了,慢慢擡起自己的雙手,停頓在半空,手上全都是油污,漆黑的痕迹已經黏着到指甲之中,已經很難清洗幹淨。
看着自己的雙手,明顯的在顫抖。
男人感覺到自己的心髒都在滴血。
他是真的喜歡這一行,他喜歡與機械工作,喜歡看着車床将一個個金屬錠加工成零件,喜歡用自己的雙手将一個個零件進行組合,讓它們在自己的手中煥發生命。
但是,這一切都抵不過生活的壓力。
他已經慢慢老了,再看看自己的妻子,原本烏黑的秀發竟然出現了幾根明顯的白發。
張來的眼神中出現了頹然的神色,剛剛還在瘋狂跳動的心髒慢慢平靜了下來,一雙手緩緩地放下,努力的在藍色工作服上擦着,似乎想要将上面的油污擦掉。
片刻後,張來緩緩開口:“娃兒要上學,需要錢,這些年來,你也太累了,我不能讓你累壞了身體,再說了,我們廠子好幾個人都辭職去送外賣了,收入都挺不錯的。”
他的臉上擠出了一個有些苦澀的笑容,可當他看到自己妻子的臉時,笑容也突然變得明媚了起來。
爲了家愛人和孩子,自己犧牲一些又能算什麽?
旁邊大腹便便的男人也笑了起來,道:“你這麽想就對了,守着那個破廠子能有什麽出息?不過你也别去送外賣了,那工作風吹雨淋的,還不如來我的公司當保安,我一個月給你八千。”
張來有些吃驚地看向了自己的老同學,完全沒有想到,對方能給自己這麽高的工資,足足是他現在五個月的工資!
大腹便便的男人一雙不安分的眼睛又瞟到了春花身上,繼續說道:“春花你也過來,就當我的生活秘書,讓我好好照顧你。”
“你!”
張來一雙眼睛中瞬間噴出了怒火。
他就知道,自己這個老同學根本沒按什麽好心思,每次來到這裏,就是對春花不死心。
可是,他現在又能有什麽辦法?
他憋屈啊。
孩子的病還需要很多錢去治,而他們家裏的積蓄早已經掏空了。
春花此時也開始了由于,雙手握着自己的衣角,低頭思考着。
張來看着孩子,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隻能重重的歎了一口氣。
男人的尊嚴,有時候就是這麽廉價。
“哈哈,你們也别猶豫了,能給你們這麽高收入的,也就隻有我一個人了,老張啊,别說老同學不照顧你們一家。”
大腹便便的男人有些嚣張的大笑着。
吱嘎……
這時,一輛軍車突然在房門前停下,一位軍裝筆挺的男人走下了車,猶如青松般踏步而來,站在門口用非常恭敬的聲音問道:“請問,這裏是張來同志家麽?”
從軍車上走下來的人,正是陳淵,他身旁還跟着一個研究員。
他們能找到這裏是根據情報局提供的信息,才找過來的。
之前,陳淵找過了很多人,他們全都是各個大型工廠的高級工程師,能夠熟練操作各種機械,對于各種車床的操控也很熟練。
可他們在零件的組裝,以及對零件的手工打磨上欠缺了太多,完全無法達到陳淵的要求。
情報局那邊又提供了一個叫做張來的技工信息,他曾經是大學生,學習的是機械制造專業,畢業後在一個廠子工作,一幹就是幾十年,各種零件的加工和組裝,都非常熟練。
那個廠子能夠一直堅持到現在,主要原因便是張來會修理設備。
廠子裏任何設備出現了問題,張來都能進行維修,甚至能夠在原有設備的基礎上,進行一定的改裝,提高起加工的能力。
與這個廠子合作過的人,都說他們加工的零件質量好,如果不是老闆不願意更新設備,很多大公司都可能會是他們的合作者。
所以,陳淵便帶人趕了過來。
他很清楚,這種人就是埋沒在民間的人才,他們有能力,有技術,隻是沒有遇到一個識貨的老闆,讓明珠蒙塵。
當然,陳淵依舊會對他進行考核,才能确定這個男人到底是不是自己需要的人才。
張來看到來人是軍人,明顯變得畏懼起來,有些猶豫的說道:“我就是張來,你們是……”
陳淵微微一笑,對着張來伸出了手,道:“張來同志你好,别緊張,現在有一件事情,我們想要請你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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