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怎麽說?”孝甯挑了眉毛,一臉詫異。
“聖上将您許給蒙古汗王阿穆爾,您公然拒婚出宮。照理皇上應請您回宮的。”姚傾看着孝甯,神色認真。
孝甯點頭,繼而臉上又出現了疑惑之色。“可父皇并沒有叫人待我回宮,反倒是叫他們都在這裏伺候我。可你知道嗎,我最煩外面那個蓉姑姑。我就不想叫她跟着我。”
“爲什麽?”姚傾不禁好奇。
那蓉姑姑是皇後娘娘身邊的紅人,孝甯是她一手帶大的。小姐和乳母之間的感情不似親生母女,卻勝似親生母女。可爲什麽孝甯公主與蓉姑姑卻好像水火不容,不共戴天。
孝甯仿佛想起了什麽不愉快的事情,一臉的厭煩之色難以掩蓋。“那是個老奸巨猾的東西,待他日我與七姐姐細細說來。你先說,爲什麽這寺裏就不安全了?”
“如果我猜的沒錯,聖上應該是将您當成了誘餌。”姚傾将拉着孝甯往屋子裏面走去,将聲音壓得極低。“您覺得,聖上會甘心叫他最心愛的公主下嫁蒙古嗎?”
孝甯搖頭,她絕對不相信仁顯帝會如此草率的決定她的終身大事。
按理說公主拒婚,是極其不光彩的事情。皇上應該将這件事情的消息壓下來,不應該張揚出去。而今日擺這樣的排場,無非是叫天下人都知道,孝甯拒絕與阿穆爾成親,逃婚到永祿寺,皇帝奈何不得。阿穆爾會怎麽辦?會步步緊逼。最後争執到白熾化狀态,交戰。
交戰原因是什麽?阿穆爾搶親!
對于讓阿穆爾蒙羞的孝甯,蒙古會怎麽對待?
姚傾不敢往下再想,有些猶豫的開口。“公主如果信我的,就離了永祿寺。去别處。”
“我能去哪兒?”孝甯不勝煩擾,萬分不想看見蓉姑姑。聽到姚傾這樣說,倒也希望能夠離開這。
“大齊除了皇宮外,就屬肅親王府安全了。”
“我不去!”孝甯一撇嘴,“肅親王那老頭跟父皇是一個鼻孔出氣的。我去了他那兒還不擎等着被抓回宮裏去啊?”
“可以求救世子啊。”姚傾眨眨眼睛,“世子可不是迂腐之人,素日裏又同公主交情極好。您覺得靠譜嗎?”
孝甯沉吟,攪動着手中的捐帕,半晌後方才一拍桌案,“靠譜!”
姚傾笑着拉了她的手。“咱們想個法子,神不知鬼不覺的溜走。然後就去尋了世子,叫她安頓你。”
“嗯。”孝甯點頭。對于這種刺激又有些好玩的事情十分感興趣。
姚傾拍了拍她的肩膀,要她稍安勿躁。兩人又竊竊私語一番,姚傾便自己将門打開,向外走去。
見姚傾出來,蓉姑姑眼中精光大盛。忙不疊迎上來,“公主怎麽說?”
姚傾聲音平緩,語速緩慢道,“公主說,要将這四箱子東西先擡回宮去。人也隻留下素日裏常貼身照顧的懷瑾和懷瑜,旁人都隻管回宮去。公主說。她不過是來寺内求佛小住,倘若這般興師動衆難免在佛祖面前不敬,恐折了福壽。”
“公主乃金枝玉葉。天子明珠,什麽樣的福分享受不得?”蓉姑姑蹙了眉頭,聲音拔高,往進門的房門看去。“公主,奴婢帶來的都是公主素日裏常用的東西。人也都是常使喚慣的。這寺内簡陋,公主金枝玉葉如何住的習慣。懷瑾與懷瑜兩人又如何能照顧公主妥帖?”
孝甯在屋内聽見蓉姑姑的聲音。想着她那副高高在上說教衆人的嘴臉就一頓的不高興。正要扯着脖子訓斥她兩句,卻忽而想起姚傾要她不論如何不要出聲。于是便一甩頭,自後面的窗子跳了出去。
屋内久久沒有聲響,蓉姑姑神色有些焦灼。姚傾回頭瞧了一眼緊閉的房門,嘴角微微翹起。“姑姑,您也知道公主的性子。倘若不好交差,隻将東西都搬去别的院子不叫公主瞧見便也就罷了。”
蓉姑姑看着姚傾那張豔麗的臉,眉心未動。半晌後,吩咐衆人将東西擡到其他的院子裏。隻将懷瑾與懷瑜留下,吩咐了幾句後,便指揮衆人去幹活。
蓉姑姑一走,孝甯便自姚傾的屋子裏走了出來。
懷瑾和懷瑜見到孝甯不禁瞠目結舌。
圓臉懷瑾上前,拉着孝甯驚呼,“公主,您怎麽穿上了奴婢的衣服?這……這怎麽能夠!”
孝甯不以爲然,扯了扯自己的衣擺,“流蘇姑娘的衣裳穿在身上倒真真合适呢。”
懷瑾瞧了一眼站在一旁扶着孝甯的流蘇,有些不高興的擠開她,自己扶住孝甯。“公主,您這是要幹嘛?倘若叫皇後娘娘知道了您穿下人的一副,奴婢可是要掉腦袋的。”
“那你就别說呗。”孝甯一挑眉,看向姚傾。“七姐姐,今日之事孝甯記在心裏了,來日必定重謝。”
“公主太客氣了。”姚傾搖頭,“說什麽謝不謝的,隻公主平安就好。”說着又看向流蘇,“公主與你說的你可都聽明白了?知道怎麽去找肅親王世子嗎?”
“小姐您就放心吧,事情包在奴婢身上一定不會出錯。”流蘇拍着胸脯保證。
一直沉默的懷瑜上前,柔聲問道,“公主,您要去肅親王府?可是倘若蓉姑姑問起,奴婢要怎麽回答?”
“我去我的伯父家小住有什麽不妥?你隻管照實回她就是了。她不過一個下人,怕她作甚?”孝甯一臉不滿,“倘若她敢爲難你們,我就叫她幾十年的老臉沒有地方放。與她那下作小娼婦的兒媳婦兒一樣,不得好下場!”語畢,便拉着流蘇的手往外走。
懷瑾要往前追,卻被懷瑜伸手拉住。她不滿的瞪着姚傾,“七小姐貴爲侯府嫡女,不知勸着公主,卻還慫恿她離經叛道,真真是不可理喻。”
“宮裏果然與侯府不同,便是宮女都這般淩厲。”姚傾抿唇笑着,“留些時間好好想想如何對付蓉姑姑吧。”語畢,便扶着流螢的手往外面走去。
懷瑾氣的臉色漲紅,懷瑜卻握住她的手輕輕搖頭。“肅親王府橫豎比這寺裏好上許多,姚七小姐也是爲了公主好。”
“好什麽?狐媚惑主的樣子!”懷瑾啐了一口,憤恨不平。壓根沒瞧見懷瑜此時正蹙着眉頭,看向姚傾遠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