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老太太清冷的聲音響起,叫身邊的婢女上前将顧媽媽和流螢扶了起來。眼皮微微下垂的三角眼,帶着寒光看向顧媽媽和流螢。厲聲道,“你們好大的膽子,七小姐掉了東西明知會叫外男撿了去,卻不上禀給我和太太。”
顧媽媽和流螢聽到老太太的喝聲,膝下一彎,又都雙雙跪倒在地上。
姚碧芳有些得意的看着兩人臉色慘白的給老太太叩頭,上前去拍老太太的後背,嬌嗔道,“祖母,您可别跟她們這起子小人一般見識,氣壞了自己個兒的身子。”
老太太沒理她,繼續瞪着跪在地上的顧媽媽和流螢。道,“說,爲什麽不上報?是不是你們小姐自己個兒同旁人調換了東西?”
竟是這樣污蔑七小姐!七小姐是顧媽媽一手帶大的,她可守本分,又小心翼翼求生存的種種,顧媽媽最是清楚。哪裏容得老太太這樣污蔑她。當即便仰起頭來,毫不卑微的直視着老太太道,“老太太明鑒,我們姑娘從不曾掉過什麽東西,更不曾同誰換過東西。”
“祖母,她是七妹妹的乳母,就是有也不會說有的。”被老太太曬在一旁的姚碧芳,抹去臉上讪讪的神色,又開始殷勤道,“我也隻是瞧着七妹妹腰間的香囊似乎同之前的不一樣,這才覺得妹妹丢了東西,不做準數的。”
老太太橫眉瞪了顧媽媽一眼,又轉頭去看姚碧蘿。“蘿姐兒,你們見二皇子那日,傾姐兒可有什麽不尋常的舉動?腰間的香囊是不是同後來帶着的不一樣?”
姚碧蘿一直垂着眼眸不擡頭,柔聲道,“那日二皇子見了七妹确實是被七妹的美貌迷住了,可七妹卻并沒有理睬他。關于香囊,孫女确實是沒看清楚。”說着就又往老太太跟前走了一步,聲音越發柔和起來。道,“祖母,七妹是母親一手帶大的,絕非是輕浮之人。祖母多慮了。”
顧氏和流螢當日都不在湖心亭,二皇子是不是被姚傾迷住了她們倆也不知道。沒辦法開口,便就隻能規規矩矩的跪着。
“祖母也是爲了七妹好。”姚碧芳急忙道,“那日臨走的時候,七妹滑了一下險些摔倒,回頭便掉了東西,叫屋子裏的人去找呢。三姐你不是也看見了?”
姚碧蘿挑眸看了姚碧芳一眼,有些厭煩,道,“六妹說笑了,三妹屋子裏的事情我怎麽能看得見。掉沒掉東西,我不知道。”
姚碧芳被姚碧蘿這種力争明哲保身的做法氣的夠嗆,白了她一眼就想繼續再跟老太太說什麽。流螢匆匆擡頭瞟了姚碧芳那張刻薄的嘴臉,藏在袖中的手便暗暗攥成了拳頭。
老太太不過是想找個由頭整姚傾,根本不想聽姚碧芳呱噪,于是便不給她說話的機會,狠狠瞪向顧媽媽道,“顧媽媽,你是七小姐的乳母,又是侯夫人的陪嫁。你說,七小姐的東西到底是不是在二皇子手上。”
若是照實說七小姐丢了東西,老太太就一定會說是姚傾跟二皇子互相換了信物。顧媽媽隻能要緊牙關,道,“七小姐不曾丢過東西。更不會有東西在二皇子手上。那日亭子裏同二皇子見面的還有三小姐、和六小姐。兩位小姐都能作證。”
說完便看向姚碧蘿,目露之色很明顯是在求救。
姚碧蘿卻垂了眼眸,當做沒看見。
顧媽媽心頭一涼。原來她們之前都看錯了,這三小姐也不是誠心誠意的同七小姐好。
老太太聽完顧媽媽的話,忽而一掌拍在炕幾上,震得上面的茶具叮當亂響。喝道,“好大的膽子,信口雌黃還要将我姚家其他兩位姑娘的清譽毀了。”又對一旁的錢媽媽招手道,“去,将這兩個膽大妄爲,帶壞了主子的混賬東西給我關進爆室。”
錢媽媽有些遲疑,想着上前勸阻老太太兩句。這樣做的有些過分,這麽捕風捉影的事情,有些太爲難人家姚傾了,顧氏可也不是吃素的。
老太太卻依然堅持,又對大丫頭花枝道,“你帶人去七小姐屋子裏搜一搜,看看是不是有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
錢媽媽聽了這話,心頭一涼。老太太這次做的真有些過了。
花枝臉上也露出了遲疑之色,可她畢竟隻是的婢女,便也隻得領命去了。
顧媽媽和流螢被托下去關了起來,花枝也帶了幾個婆子進了姚傾的沉魚閣。
花枝見流蘇迎出來,還是很客氣,道,“麻煩流蘇姑娘通報七小姐一聲,老太太吩咐來給七小姐收拾收拾屋子,将不該有的東西都收拾走。”
這分明是來搜屋子的,流蘇看了一眼花枝身後跟着的幾個婆子,頓時覺得胸火大盛。“我們小姐的屋子自然有我們打理,不必勞煩花枝姐姐動手。老太太若信不過咱們,大可以把咱們調走,叫别人來伺候七小姐。”
花枝臉色也有些難看,她也不願意來找七小姐麻煩。其實大家心知肚明,老太太是在找茬。
姚傾在屋子裏聽見了聲音,便揚聲道,“流蘇,不得無禮。快請花枝姐姐進來。”
流蘇雖是不服,但還是側身讓花枝進了門。
姚傾才剛換了一身家常的衣服,坐在臨窗的炕上喝茶。見花枝進來,便自炕上起了身。
花枝上前給姚傾行了一禮,“七小姐,叨擾了。”
姚傾扶了她起來,笑道,“想找什麽,便盡管找吧。”說完,便很坦然的又坐回到了炕上。
花枝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得吩咐跟來的婆子們分頭去找。自己則有些坐卧難安的站在姚傾身邊等着。
流蘇站在一旁,見那些婆子們豪不懂規矩的上下亂翻,一會功夫就将姚傾的屋子翻的爛七八糟,雖是生氣,卻因姚傾的眼神示意而不敢發作。
花枝額頭微微沁出一層細密的汗珠,正有些站不住的時候,忽而有個婆子自姚傾的千工拔步床上的抽屜裏取出了一個男子的腰帶,忙獻寶似的捧到了花枝面前,“花枝姑娘,您瞧,這是個男子的腰帶。”說完還很是不屑的看了姚傾一眼,好似在罵她是蕩婦一般。
花枝臉上的神色一松,看向姚傾時,還是很恭敬的樣子,客氣道,“七小姐,請跟奴婢去老太太屋裏走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