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拳擊手
作者:魏尕(風保臣)
第一章引蛇出洞
我叫作霍夫曼,世上最恐怖的私家偵探,沒有任何秘密可以在我眼中成爲秘密,無論它是國家還是私人,無論它來自那裏或者那個領域,無論它的保密措施如何嚴密,甚至無論它來自過去多少年前,除非我沒興趣,或者沒必要,否則我在一個月内便能将它徹底起個一清二楚,隻要我願意,我甚至可以讓它一夜之間傳遍世上每一個角落,當然,這要看我的顧客願不願意或者我的心情好不好。
所以我得了一個可怕的綽号"惡夢",我知道這個世上很多很多秘密,有些是爲了錢,有些是爲了興趣,有些則是不知爲什麽,隻要我對某一件事,某一個人,某一個機關,有了興趣,就意味着我将成爲他們的惡夢,因爲他們的秘密将不再成爲秘密,我甚至想,隻要有一天,我突然心血來潮,我甚至能将世上所有的秘密統統變成曆史。
這個世界是一個非常黑暗的世界,有一些可怕的勢力,在黑暗中蠢蠢欲動,他們妄圖控制這個世界,我不知他們來自何方,但我知道他們确實存在,他們有時甚至以偉大的身份統治着非常龐大的國家,但這并不是他們真正的目的,将這個世界變成地獄,才是他們的目的,這就是我從事二十年私家偵探先生涯的心得。
今天,我又接到一筆生意,是關于一個叫作杜魯門的希臘拳擊手。
他已經連續五年在職業拳壇上保持金剛不敗之身,全世界排名前十位的重量級拳手都是他的手下敗将,在拳壇上,他已經成爲無敵的化身。
他是五年前突然一夜成名的無名之輩,那是在巴黎舉行的最強争霸戰上,連排名座次都沒有的杜魯門突然異軍突起,打敗各路群雄,登上世上最高級别的職業拳擊大戰---最強争霸戰的寶座。
從那以後,世上再也沒有第二個人在拳壇上能夠打敗他,他變成了拳壇曆史上的神話。
這并不奇怪,奇怪的是杜魯門本身,他是一個身材矮小,頭發稀疏的中年拳擊手,他已經從事了十五年拳擊生涯,在開頭的十年間,他隻是一個三流的希臘拳手,經常在希臘國内的各種拳擊賽上第一輪便被淘汰出局,但在後五年間,他卻突然成爲世上的神話,一夜之間變成戰無不勝的超級拳王。
我看過他的比賽,我亦做過兩年拳擊手,我覺得他的技術,隻能算是業餘水平,他的出拳角度,技巧,走位……全都是業餘級的,甚至稱四流亦是過獎,據講他的力道測試亦隻是業餘級的,奇怪的是,這個瘦小的拳手,竟然用業餘級别的技術,業餘級的力量,打敗世上所有超一流的職業拳擊手。
今年,十八個職業拳擊賽他已拿了十三個冠軍,其餘五個沒拿隻是因爲還未舉行,不過我閉着眼睛亦知道這五個冠軍非他莫屬。
杜魯門的成功引起了世上極大的轟動,關于他的傳聞衆說紛纭,有人說他服了禁藥,有人講他用巫術,亦有人相信這隻是巧合,他隻是幸運罷了……
據講每個同他交手的拳擊手都聲稱同他交手會突然全身變得軟弱無力,次次都是這樣,打得越久越沒力,科學家,興奮劑檢驗部門用盡他們的看家本領----各種最新高科技儀器對杜魯門進行全方位檢驗,結果一無所獲。
"這是上帝的安排。"有人講。
"這是魔鬼的安排。"我相信。
在一間鋪着綠色地毯的巨型辦公室内,一個秃頭濃眉,肥頭耷耳的老闆穿著一件名貴的黑色西裝坐在高貴的柚木雕花大班台後,在他身後,斜向外的落地玻璃窗将外面湛藍湛藍天空的光線灑滿了整個辦公室寬敞的空間,我坐在側邊一張沙發上,一位衣着時髦的金發女郎爲我斟了一杯濃濃的冰糖紅茶。
我呷了幾囗,随即把杯放回茶幾,然後開門見山"你想知道什麽。"
這個肥頭耷耳的中年人是英國一間賭博公司的老闆,這間辦公室位于他所建的宇宙大廈的最頂層,他不停地抽煙,看上去十分煩躁。
他呆呆地看着天花闆上的穹形玻璃天窗,窗外冰冷幽深的藍天如美玉般橫過。
足足過了幾分鍾,他才開始講話。
"阿裏是一場災難,泰森是一場災難,但都不是真正的災難。杜魯門,他才是真正的災難。"
"巴西足球隊也是一場災難。"我笑着道。
"巴西足球隊不會戰無不勝,所以它可以是賭注,但杜魯門不同,雖然開始時他爲我賺了不少錢,但現在他成了我的最大惡夢,所有的賭徒都下他的注。"
"單上個月,我們公司便虧了十三億英鎊。"打扮時髦的金發女秘書補充。
"這種情況不能再繼續下去,我需要一個借口。"肥頭老闆嚴肅地盯着我,他終于講出了他的目的。
"你希望他不再成爲賭注。"我畫龍點睛。
"你是這方面的專家,這是你的拿手好戲,讓杜魯門這個名字從拳壇上消失。"肥頭老闆對我點出目的。
他的女秘書把一張一百萬英鎊的支票遞到我的手上"事成之後,我們再加十倍酬金。"
"二十倍。"我毫不客氣地把支票插入袋中。
"三十倍。隻要你找到借囗。"肥頭老闆加碼。
當北鬥星靜靜地挂在澄清的夜幕上時,我坐上了一架飛向雅典的客機。
在橢圓形的玻璃窗外,皓月高照,一望無際的大片大片雲海泛着幽幽粼光層層鋪開,托起滿天繁星的漆黑蒼穹。
我一邊喝着空姐遞來的美酒,一邊思索着各種行動方案。
杜魯門,關于他的傳聞我聽過不少。不過,據說從來沒有記者能夠找到他的秘密。每次比賽一結束他便消失到無影無蹤。沒人知道他的下落,甚至包括希臘人,很多狗仔界的高手都試圖找到他,但從來沒人成功過。
不過我認爲這隻是因爲他還沒碰到我。"杜魯門,霍夫曼将變成你的惡夢。"我心中暗想。
雅典是一座美麗而又古老的地中海城市,那裏有永遠都是湛藍湛藍的睛空,有黑藍深邃的海面,燦爛的陽光灑遍這個城市的每一個角落,雪白雪白的建築房子掩映在翠綠的樹叢花草間,當然,最迷人的還是那些造型别緻,氣勢磅礴的古建築,它們已經在這個世界上屹立了幾千年,散發出遠古悠悠的氣息。
可惜的是我不是遊客,也沒有興趣去欣賞古希臘文化的精髓,我唯一有興趣的是杜魯門。
一連幾天,我使盡渾身解數,至少易容一百次,上至希臘高官,下至三流九教,我都勾搭過,但我依然象以前來這裏采訪的數千名記者一樣,一事無成,甚至連杜魯門的一點蜘絲馬迹都找不到。他一回到雅典,就好象人間蒸發一樣,消失到無影無蹤。
沒有人知道杜魯門的下落,甚至連希臘拳擊協會的人亦一無所知,不過,沒有人擔心這個問題,因爲一到比賽的時候,他就好象變魔術一樣突然出現。杜魯門的教練聲稱這是他們的秘密,他們不容有人知道杜魯門在什麽地方訓練。
當然,這也是我對杜魯門感興趣的原因。
今天,又象往常一樣,我打了一輛的士回到往日下榻的傑斯賓館。
這是一幢位于海邊沙灘,掩映在綠樹叢中的五層建築,我住在4樓408室,當我拖着疲憊的身軀推開自己的房門時,我突然看到,房間一角的辦公桌上擺着一封信。
"奇怪,到底是誰給我信?"我一邊想一邊拆開了信。
裏面是一張信紙,紙上寫着一行非常簡單的句子"不要再查杜魯門,危險。"
危險,這是什麽意思,我莫明其妙地搔了一下頭,雅典每年都有許多記者專程來查杜魯門,杜魯門隻是一個體育明星,不是江湖明星,不是雙面間諜,爲什麽現在打探一個體育明星亦有危險。
也許是杜魯門一夥發現了我的行蹤,這隻是他們的愚人節遊戲,想吓跑我。
不過也有可能是好心人的忠告。
這隻是玩笑,我毫不在乎地把信紙揉成一團,然後扔進了廢紙簍。
無論如何,調查一個體育明星的成功秘密,雖然可能會得罪當事人,但如果爲了這而要殺人滅口,亦未免太小題大作。
不過就算是這樣,我也不害怕,因爲有危險才有樂趣,這是我爲人二十年的口頭禅。
我打了一個客房服務部的電話"請問今天是誰把信送到我的房間?"
"一個小孩。"
我随即把電話挂上,然後坐到床上靜思。
看來似乎已經有人開始注意我,這人到底是什麽來路?會不會同杜魯門有關,想到這裏,我突然靈光一閃,既然找不到杜魯門,爲什麽不讓杜魯門來找我。
于是,從第二天開始,我将行動公開化了,我明目張膽地在報上刊登招聘廣告,跟着,每天便有超過一百人來到我的房間求職。我給他們的工作十分簡單,就是要他們用盡一切手段,找出杜魯門的下落,每天日薪50美元,成功者重賞5000美元。
十天過去了,杜魯門依然下落不明,但我的手下已經發展到超過一千人,他們水銀瀉地般滲到整個希臘的各個角落,每天都有各種各樣關于杜魯門的傳聞。
這些傳聞千奇百怪,有的說杜魯門靠吸小孩血提升功力,有的說杜魯門靠練最邪門的印度魔功天下無敵,這有的說他是個人妖,會一種吸人元氣的東方邪功,也有的說他是一個高科技的克隆怪物,更有的說他靠太太口服液……至于杜魯門的下落,有的說他在撒哈拉沙漠中心的一個神秘地帶,有的說他正在一艘隐藏在地中海海底的潛艇,更有的說他在俄羅斯的和平号太空軌道站,還有很多很多地方,如北極,南極,喜馬拉雅山脈,百慕大,阿富汗,黎巴嫩,盧旺達……總而言之,世上每一個角落據講都是杜魯門的隐居場所,,當然,我對這些九流探子的道聽途說一點興趣也沒有,但我依然繼續雇用他們,很簡單,因爲他們隻是誘餌,真正的魚是杜魯門。無論是什麽理由,我如此大張旗鼓,超過一百個理由,他們都會控制不住,主動出現,我相信,這樣下去,就算我找不到杜魯門,杜魯門也會親自來找我,所以,我現在隻需守株待兔,坐在房間繼續指揮這一千個白癡大肆出動,杜魯門遲早都會主動送上門來。
今天是第十一天,又多了十個探子,我已經在房間裏布置了五個電話,再請五個秘書,由他們去應付日夜響個不停的電話鈴聲,想想吧,隻要每天有一個探子打一個電話回來,就意味着我要接一千個電話,而很多時候,他們每天都不止打一個電話回來。
我在另一幢賓館租了一個房間,隻要每晚十點一過。我就留下那五個秘書去應付一切,自已回房間休息。
夜幕無聲無息地又拉開了帷幕,我站在窗前,眺望着伏在遠方巨大山脊下的雅典城,隻見在沉沉大地上的雅典市披上了大片大片的璀璨燈光,無數燈光猶如波浪起伏的茫茫星海在無邊大地上撒開,映紅了星光熠熠的夜空。
"鈴,鈴,鈴。"又有幾個電話同時響起,我請回來的幾個秘書馬上接聽電話作記錄,我看了一下房間牆上挂着的石英鍾,時針已經無聲無息地指向十點。
我馬上拿起幾疊秘書做下的記錄,然後裝模作樣一番吩咐,準備打道回府休息。
其實尋幾疊記錄我一拿回房間就把它們全塞進垃圾桶,因爲我對這些三腳探子打聽回來的道聽途說毫無興趣。我隻不過在那班秘書面前裝裝樣子。
就在這時,房門突然被撞開了,一個戴着鵝舌帽,身穿黑夾克的小胡子沖了進來。
他氣喘籲籲地沖到我的面前,興奮地大叫"我找到了,我找到了。"
每天我都不知看過這些戲多少次,所以我不以爲然地笑了笑揶揄道"是不是發現杜魯門藏在月球上。"
"我知道他在什麽地方,先生,你說過,有五千塊,你應該給五千塊我。"小胡子鄭重其事地道。
"我不要傳聞,我要杜魯門在我臉前出現。"我也一本正經地響應。
"我保證,你一定可以見到他,隻要你給五千塊。"小胡子言之鑿鑿。
"他在什麽地方?"我一邊問一邊從懷中掏出了一千美金。
"先生,你說過,五千塊。"小胡子有些不滿地瞪着我。
"隻要我見到他,你自然會有五千塊。"我把錢遞給他"這是首期,好了,他在什麽地方。"
"我帶你去,先生。"小胡子興高采烈地數了一下錢,然後向我作了一個跟着的手勢。
很快,我們在酒店門囗打了一輛的士,向市中心駛去。
的士在燈紅酒綠的鬧市左轉右拐,兩邊的各種霓虹燈閃個不停,我不禁覺得有些奇怪,難道杜魯門隐藏在人頭滾滾的鬧市中心。
很快,的士穿過商業區,駛進了金融區。
的士爬上了一條斜坡路,路兩邊全是高高聳立的幾十層辦公大樓,在白天,這裏是熙熙攘攘的鬧市中心,可是到了晚上,同周圍的商業街相比,這裏跟死城差不多。
很多辦公大樓的燈都全關了,周圍一片黑漆漆,死氣沉沉。兩旁的樹木在昏暗的街燈中幽森森地挺立着。
的士在斜坡公路的盡頭轉了一個彎,鑽入了一幢辦公大樓的地底停車場。
停車場十分巨大,足足有半個足球場那麽大,天花闆的藍色光管昏暗地照着空曠曠的停車場,除了十幾根粗大的綠色石柱和四周盡頭的雪白牆壁,裏面幾乎沒什麽車輛的身影。
忽然間,我發現,在停車場遠處的盡頭,一輛黑色的長型雪佛萊車正披着冰泠的藍光靜靜卧着,車窗裏一片漆黑,什麽也看不到,就好象一具黑色的金屬怪物卧伏在停車場上。
的士停在了這輛雪佛萊車前,我忍不住問了一句"杜魯門在什麽地方。"
"你很快就會知道。"小胡子突然露出了詭黠的笑容,這時我才發現,他手上多了一把黑色曲尺手槍。
"打開車門。"他低聲命令。
我隻好把車門打開,就在這時,小胡子的手槍突然一轉,"哧""哧"兩聲,那個的士司機的後腦連續噴出兩個血洞,然後轟然癱在了方向盤上。
見鬼,竟然殺人,我不禁打了一個冷戰,看來今次我似乎低估了對手。
那輛神秘的雪佛萊車車後門打開了,裏面坐了一個油頭粉面,西裝筆挺,戴着墨鏡的尖面人,他一邊怪笑着一邊朝我揮了一下手,示意我坐在他身旁。
還未等我反應過來,小胡子便把我猛得一下賽進了豪華寬敞的雪佛萊轎車。
車門随即合上,車内響起了貝多芬交響樂,我知道已經大功告成,蛇終于出洞了。不過我還是裝出了一副很迷茫的樣子,我戰戰兢兢地求饒"老兄,有話好說,可千萬别殺我,我還有個八十歲的老爸……"我還未講完,那個尖面人一邊從懷中掏出一枝噴霧劑一邊說"你做得太過份了,先生,太過份了。"跟着對着我就是一噴。
"哧"一聲,我隻覺得鼻腔一濕,馬上天旋地轉,然後眼前一黑,就什麽也不知道了。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我慢慢覺得自己開始看到一絲光線,光越來越亮,我忽然睜開了雙眼,我發現自己全身被綁着,綁在一張古怪的金屬椅上。
這張金屬椅呈弧形仰卧着,我隻能看到天花闆,因爲四邊都有檔闆遮掩着,天花闆有一具會旋轉的金屬圓錐體,烏黑滑亮的圓錐體壁上鑲了許多閃着五顔六色的指示燈,圓錐體底尖,有一片閃着七彩光芒的鏡片,金屬圓錐體轉動着冉冉伸下,鏡片變幻着色彩向我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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