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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朱師長試探着開口:“不是還有最後一場麽?王牌101師總不會再敗了吧?”
幾位師長精神爲之一振,對,他們還沒有完全敗北,還有王牌101師這支精銳中的精銳!
沒想到當初因爲一點私心,而把王牌101師摒除于外,現在卻成了救命的最後一根稻草。
沈師長冷哼一聲:“難道王牌101師赢了我們就光彩了?輸了就是輸了!”
幾位師長重新無精打采起來。
秦朗形容憔悴,一雙眼卻亮的吓人,他死死盯住前方的一片漆黑,剛剛,敵人就在這裏,他可以肯定。
他們埋下的爐竈還是溫熱的,甚至有一挺帳篷因爲拆卸的匆匆忙忙,帳篷腳還折了一截,硬質塑料杆随意的丢在地上,還有這滿地紛亂的腳印,痕迹清晰,尚未被雨水沖走。
一切,無不在暗示着,敵人已經近在咫尺!
他的手不知不覺的握成了拳頭,拳背上青筋暴突,他狠狠的一拳擊出,落在身旁的樹幹上,發出了一聲悶響。
偏偏,在這個時候,接到了師部要求撤退的命令!
他不甘心,他好不甘心!
命令是五位榮譽師的師長聯合署名,讓他連反駁的餘地都沒有。
“秦大校。”一個疲憊的聲音在他的身後響起。
秦朗沒有回頭,這是副官連越,他已經勸了秦朗好幾天了,秦朗不無惡意的猜測,兩個人分屬不同的師部,自己失敗了,連越是否會撈到足夠的好處?!
聯合行軍,總是會出現這樣的内部矛盾。
連越的聲音低沉,帶着懇求之意:“秦大校,請您回頭看看吧,看看我們的士兵!”
秦朗身體一僵,緩緩的轉過頭,入目是一張張沉默的面孔,他們眼睛凹陷,嘴唇幹裂,甚至有幾個人面部潮紅,那是因爲一直穿着潮濕的衣服導緻的發熱。
雨水擊打在戰士們的臉上,他們無聲的望着自己的主官,眼睛裏不再是對勝利的渴望,而是充滿着對家的向往。
秦朗猛的閉上眼睛,他還記得,就在十幾天前,剛剛出發的時候,這些戰士,是多麽的意氣風發,一雙雙眼睛明亮無比,他們有着堅定的意志,不屈的精神。
可是現在,這一切都在望不見邊際的密林中,被連綿不絕的雨水,永遠追擊不到的敵人,行将枯竭的食物,給消耗殆盡了!
秦朗睜開眼,沙啞着嗓下達了最後一個命令:“全軍,撤退。”
清晰的看到,士兵們的雙眼中迸發出了難以想象的明亮,仿佛回光返照一般,這一幫狼狽不堪的士兵似乎重新變成了初來時的那一隊精兵。
秦朗舔了舔幹裂的嘴唇,鄭重的補充道:“這一次失誤都是我個人原因造成,與諸位無關。”
話罷,他摘下了軍帽,垂下了頭。
刷刷刷,士兵們不約而同的行起了軍禮,随後,紛紛摘下了軍帽。
連越拍了拍秦朗的肩膀,沉靜的道:“以後的事情,出去再說,現在,先把戰士們帶出去吧!”
螞蚱鐵青着臉站在一旁,看着陳胖的肥手東摸摸,西碰碰,一臉的戀戀不舍,忍不住吼道:“你還要磨蹭到什麽時候,全營就等你一個人了!”
陳胖一臉委屈,舉起了锃亮的平底鍋,看着鍋底映照出的自己的那張肥臉,不滿的抱怨道:“哎呀,你不知道對于一個士兵來說,槍就是他的老婆嗎?!”
螞蚱咬牙切齒的道:“你是炊事兵!”
陳胖抽了抽鼻,哽咽道:“炒鍋媳婦,平底鍋娘,還有高壓鍋老婆,你們,多保重了!”
螞蚱原本握住了高壓鍋的耳柄的手一下松開,一想到這是陳胖的老婆,頓時一陣厭惡,他撇了撇嘴巴:“你鬼哭狼嚎什麽,喬師長說了,這些炊具以後就給師裏了,你以後左擁右抱的機會多的是。”
陳胖嗷的一聲跳了起來,他惡狠狠的瞪着螞蚱:“怎麽不早說,擦,趕緊打包,誤了師長的正事唯你是問!”
螞蚱的後槽牙狠狠的磨了兩下,看着陳胖把大小老婆一起,塞進了一個箱,頓時一臉黑線。
守在林外面的校官們這十幾天換了幾茬人了,畢竟各自也有軍務在身,不好耽擱久。
元帥的命令,他們并不知曉,隻能眼巴巴的看着林的出口——按照慣例,率先走出來的,就是本次小團隊作戰的勝利方。
徐霁又點燃了一根香煙,他們四個團長排了班次,畢竟師長不在,師裏也得留人坐鎮,今天恰好輪到他守在這裏。
開了一夜的車過來,從早上盯到現在,煙灰缸已經被彈下的煙灰堆的滿滿當當,徐霁苦笑,看來幾天又是沒有結果了。
正想着,前方一陣騷動,他不由擡起頭,恰好看到林裏走出了一批沉默的士兵,他們的迷彩服上到處都是泥漿,烏黑的掩蓋住了衣服本來的顔色,一張張臉上同樣污垢不堪,隻能隐約辨認出一雙雙烏黑的眼睛。
是榮譽師的聯合作戰營!
徐霁一驚,香煙差點燙到了手,他趕忙掐滅了煙頭,把維投影放大,果然,士兵們的袖章上有荊棘,有刀劍相交,代表着他們來自不同的榮譽師,袖章,就是作戰師的徽記!
徐霁的手不自覺的哆嗦起來,輸了麽?
押上了102師所有的庫存武器,包括高精密的電作戰儀器,數千官兵的軍饷,兩張紫金卡的全部透支額——一旦輸了,他們幾人全部都要被送上軍事法庭!
徐霁心亂如麻之際,外面再次傳來了陣陣喧鬧聲,這次卻不是校官們發出,而是一支部隊,全副武裝的從密林之中開出,士兵們坐在裝甲車上,高聲唱着嘹亮的軍歌:“日落西山紅霞飛,戰士打靶把營歸……”
一個個軍容整齊,面色紅潤,哪裏像是剛剛打完仗,更像是去了什麽地方蹭了一頓酒席,吃的紅光滿面!
徐霁身一癱,完了,見了兩軍的軍容,一經對比,很容易得出結論——聯軍一方圍攻我方壁壘,苦戰之後,打開缺口,喬以安少校帶着一幫肥頭大耳的炊事兵,果斷投降。
手腕上的通訊器尖銳的響了起來,陣陣蜂鳴聲刺激着徐霁的耳膜。
他按下通信鍵,于風的聲音嘶吼着響了起來:“老徐!論壇上要炸掉了,怎麽都說咱們輸了?!”
林器宇略微有些焦慮的聲音插了進來:“徐團,你在現場看仔細了,到底什麽個情況?”
徐霁嘴唇蠕動半晌,終究還是說不出來輸了兩字,他雙眼無神的看着前方,看到自己的小師長精神抖擻的從裝甲車的駕駛位上跳下來,看着她對着元帥行了個軍禮……
伴随着耳邊不斷響起的位團長焦急的吼聲,這場景,更像是一出狗血的鬧劇,充滿着矛盾的和諧。
徐霁蓦然睜大眼睛,那個誰誰誰,聯軍的指揮官,行完軍禮後,怎麽摘下了軍帽,那不是認輸的标志嗎?!
自家的小師長接過軍帽,重新給他戴上,矮油,這可是勝利者的專利!
徐霁情不自禁的一陣大笑,一驚一乍,前憂後喜,仿佛坐雲霄飛車一般的感覺,刺激的他幾乎精神失常。
笑的他一邊打嗝一邊給幾位同僚通報戰況:“赢,咯,赢了。”
徐霁用手指抹了把眼角,看着指尖的濕潤,忍不住又是一陣心酸,他們幾個團長,容易嗎?!爲了102師,把腦袋都别到腰帶上了!
幾名榮譽師長臉色陰沉的站在旁邊,這次,卻也怪不得秦朗大校,事先的作戰人選,是由幾名師長共同商讨決定的,包括兵種配置以及所攜帶的作戰武器裝備。
隻是,他們萬萬沒有想到,喬以安居然會避而不戰!
雖然勝的并不光榮,可終究還是勝利了。
溫楠瞄到幾位師長的表情,心中一動,他看向喬以安,詢問道:“喬師長,如果今天,你們攻防調轉,你會選擇如何作戰?”
喬以安凝視着溫元帥,擲地有聲:“退出山林,放火燒山!”
現場很安靜,她的聲音不小,場上的每一個校官都聽得清清楚楚。
軍官們驚愕的愣在了原地,有些不敢置信。
幾位師長更恨,居然敗在了這麽一個黃口小兒的手中,她就憑借着一股的狠勁,根本不知道什麽是作戰大局觀!
沈師長憋了又憋,終于開口呵斥道:“喬師長!你的方法雖然可以消滅敵人,但是别忘了,這一片山林也毀了!這是聯邦的公共财産,你知道一片森林成材,需要多久的時間?!”
胡鬧,簡直是胡鬧!
戰争不是兒戲,作戰之時,不能隻憑一腔熱血,光想着去消滅敵人的有生力量,作爲一名優秀的指揮官,還必須考慮對民衆的影響,如果,消滅了一支敵軍特種師的代價,是毀滅了一座萬人口的城市,那還能叫做勝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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