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幾天,京都的氣氛很不同尋常。
不管是哪個家族,上空都似乎彌漫着緊張焦慮的氣息,搞的京都官員也跟着緊張起來。
連同康家、沈家在内的許多家族都在打聽賀家的事情,想要知道賀家最近究竟怎麽了,先是賀老爺子發表聲明把賀錦亭除名,之後,賀家對于賀錦繡開始嚴格管教,似乎還動上了家法。
之後,就是賀志誠和賀老爺子争吵,之後父子幾乎大打出手的事情,這些事被京都幾個大家族得知,均百思不得其解,當然,康家和沈家兩個家族很機警的抓住機會對賀家出手,幾乎咬下賀家一大塊肉來。
這日,賀老爺子一大早起來,穿上好多年都不穿的長衫,把他的子孫都叫來,全都集中在客廳裏,一家子焦急等待。
“爸。”賀志燕有些不情願,臉上帶着埋怨的神情:“一大早把我們叫過來有什麽大事?”
賀老爺子鼻子裏哼出一聲來:“站好,看你像什麽樣子。”
賀志燕很不高興,把臉扭到一旁和賀志誠說話。
過了一會兒,賀老爺子才道:“賀家宗門來信,今天新任家主會帶人過來,你們都給我機靈一點,千萬别惹得家主生氣,都聽到沒有。”
“知道了。”賀家這一枝多都是沒有靈根的,如賀志燕等人從生下來就沒有回過宗門,根本不知道宗門對于賀家意味着什麽,再加上她過慣了優越的生活,從小就被人捧着長大,更加目中無人,隻認爲現在是宗門中人要依靠他們這些旁枝,而他們,離了宗門也能過活。
因着這種态度,好多人對于老爺子的吩咐并不聽在耳内,隻當耳旁風,聽過說過也就算了。
賀老爺子人老成精,豈能看不出衆人心思,可他也無奈的很,心裏暗悔對家裏子弟太過嬌慣,讓一個個的不知道天高地厚,也生出幾分無力感來。
他這裏正心思複雜,就見管家趕過來道:“老爺,外邊有人求見,說是,說是……”
沒等管家說完,賀老爺子立刻站了起來:“走,趕緊跟我迎接家主。”
賀如燕趕緊扶住賀老爺子,一家子人呼啦啦的圍攏過來,賀老爺子在前,帶着這一群人迎到門外,當賀老爺子走到門口,看到來人的時候,臉上的神情簡直精彩之極。
卻見一個身穿月白長衫,長長的頭發用玉簪挽起的中年男子,而在他身旁站着的正是前幾天來賀家鬧事的李如雲和葉君昊,這次,孫老頭沒來,賀老爺子不知道爲什麽,不過,并不防止他對于李如雲和葉君昊的氣憤還有驚怒之情。
“家主。”
賀老爺子見過賀如竹,也知道他就是新任家主,趕緊過來見民。
賀如竹輕輕點了點頭,目光落在賀老爺子頭上:“奉平啊,咱們叔侄可有好些年沒見過面了。”
“是啊,是好些年了。”賀老爺子笑了笑:“家主,裏面請。”
他很想問一聲爲什麽家主帶着李如雲趕來,難道是要替這兩個外人做主?不過,如今在外邊,好多話都不适合說。
隻是,賀老爺子能忍住不問,不表示賀家的其他人能忍得住。
賀志燕朝着李如雲冷笑一聲,一副不屑的樣子,而賀志誠則幾步過去小聲道:“雲雲,你……”
“放肆。”賀如竹聽到這句話吓了一大跳,立刻闆起臉來訓斥賀志誠:“你眼裏有沒有長輩,誰允許你直呼長輩名字的?”
“家主,我……”賀志誠頓時後退了幾步,想要說點什麽,可千言萬語哽在喉間說不出來。
賀如竹冷哼一聲,由賀老爺子帶路,一大幫人呼啦啦的又回到客廳裏。
才一進客廳的門,賀如竹就對賀志誠冷聲道:“跪下。”
賀志誠知道賀家家主的權威,沒有任何分辯,很痛快的跪了下來。
“給祖師爺問安賠罪。”賀如竹指着李如雲,對賀志誠高聲道:“這是我們賀家的祖師爺。”
“祖,祖……”賀老爺子驚的指着李如雲說不出話來。
賀志誠則根本不相信:“什麽祖師爺,祖師爺早兩千多年就升天了。”
“啪!”的一聲,重重的耳光打在賀志誠臉上:“不忠不孝的東西,這是老祖宗親口承認的難道還有假,虧了你還是修行中人,難道竟不知道奪舍?”
“我……”賀志誠臉上的表情很精彩,郁悶,不甘,不信,憤怒許多的表情彙集到一起,讓他整個的顯的很猙獰:“怎麽會?她怎麽會是祖師爺?”
賀如竹站了起來,他身姿修長,長身玉立站在賀志誠面前,一腳踹了過去,狠狠的把賀志誠踹翻在地上:“你是個什麽東西,還敢懷疑老祖宗的話,今日當着祖師爺的面,我要教訓你一番。”
他擡起手,才要去打賀志誠,而坐在一旁冷眼旁觀的李如雲突然說話了:“如竹,停手。”
“是。”賀如竹立刻收回手去,恭敬的站在一側。
李如雲眯了眯眼,笑着打量賀志誠幾眼:“說這些有的沒的有什麽用,我直說了吧,賀奉平,賀志仁、賀志義,賀志誠還有賀志燕幾人你直接帶回宗門,和如松關在一起。”
“是。”賀如竹心裏歎了口氣,看起來祖師爺真是生了大氣,一點都不給賀家存活的機會了,這幾個人一關起來,賀家還不是樹倒猢狲散,其他的人就算是活了下來,也再沒有風光生活可言,不但不能風光的活着,恐怕還要被不知道多少人欺負作賤。
“至于其他人。”李如雲擺擺手:“趕出去吧,這賀家,你找個靠得住的接手,人品要好,别再弄出許多事來。”
“如竹尊命。”賀如竹領了命,轉身冷眼看着賀家父子:“奉平,帶着你的子孫,咱們這就回宗門吧。”
“家,家主。”賀老爺子心裏直打鼓,雖然知道李如雲的意思是在俗世中風光百年的賀家恐怕是要散了,可是,他還是摸不準究竟要怎麽處置他們父子,同時,極度的不甘心:“家主,我們這一枝在俗世中幫宗門打點上下,尋找修行資源,難道,宗門就這麽狠心,不管不顧的舍棄我們?”
賀老爺子唯今之計隻能苦求,他是萬不敢和家主翻臉的,因爲,他知道賀家宗門的勢力有多強,他不反抗任由處置,說不定還能給賀家其他人留下一線生機,可是,若是他敢有任何的怨言,恐怕,京都賀家就此夷爲平地。
可他知道,不代表别的人也知道,賀志燕和賀志義兩個人脾氣暴,一聽這些話哪裏還忍得住,兩個人張牙舞爪的沖上前,一個沖着賀如竹,一個沖着李如雲掐過去。
“憑什麽,我們京都賀家是什麽人家,哪裏由你們處置。”
賀志燕大聲的喊着,伸手就要去掐李如雲的脖子:“我掐死你這個小妖精,你這個惹禍胎,賤種。”
沒等她到近前,葉君昊已經擋在李如雲身前,輕輕一擡手,看起來沒用什麽力,卻直接把賀志燕拍到了對面牆上。
隻聽到一聲慘叫,賀志燕整個人貼着牆滑了下來,嘴裏大口大口的吐着血。
而賀志義的下場比賀志燕還要慘,他被家主一腳給踹出了客廳,直接飛到院中的一棵樹上,在一根并不粗壯的樹枝上搖晃半晌,撲通一聲又摔在地上,這一摔,差點沒摔成肉餅。
賀如竹臉色很不好看:“好,這是不是表示京都賀家對家主很不滿,還是說,你們是賀如松的人?”
冷笑一聲,賀如竹對着面色慘白的賀老爺子輕聲道:“賀如松現在人在幽冥谷,既然祖師爺發了話,你們就去陪他吧。”
李如雲看着哭喊成一片的賀家女眷,還有對她怒目而視卻敢怒不敢言的賀家後輩,再加上頹然摔倒的賀老爺子和賀志誠,心裏一片煩亂,揉了揉額角,擺擺手:“如竹,别廢話了,直接把他們帶走,另外,趕緊尋人接管賀家。”
她實在不願意再這裏再瞧鬧劇了,隻希望這一切趕緊平息下來。
賀如竹聽了趕緊領命,右手掐了個決,立刻就有幾個不知道隐在哪裏的宗門子弟飛身而下,把賀家父子綁的綁,提的提,幾個呼吸間,已經把人帶走了。
賀家其他人傻了眼,不敢置信的看着這一切。
李如雲輕輕搖頭,站起身來:“行了,既然事情已經處置了,我也該走了。”
說完,她和葉君昊并肩走出賀家,對跟出相送的賀如竹一擺手:“不用送了,盡管把事情辦好吧,宗門裏還要你去整頓呢。”
“如竹知道了。”賀如竹又跟了幾步:“祖師爺,以後有什麽事隻管命賀家去做,若誰敢違您的令,您老也不必客氣,直接用家規處置。”
李如雲笑了一聲:“我能有什麽事,你們不來煩我就已經是好的了,行了,走吧。”
她牽着葉君昊的手,直接來了一個瞬移,就這麽消失在賀如竹的眼前。
幾息間,李如雲和葉君昊已經站在京都的某個山頭上,從上往下看,可見繁華京都高高的樓房,密集的人群,李如雲擡頭深吸一口氣:“如願處置了賀家那些人,也算報了李家的仇,可這心裏怎麽都不快活。”
葉君昊伸手環住她的腰,給她擋住西來的寒風,柔聲道:“你到底是賀家的祖宗,和李家,其實卻沒有多大關連,隻是用了李家人的身體,不得不替他們報仇罷了。”
李如雲輕笑出聲:“我已經鑽了天道的空子,給賀家留下一線生機,可看着後輩在自己跟前痛哭流涕,總是不舒服的。”
過了一會兒,她又道:“這大概就是天下間做人父母祖輩的心情吧,無論子孫犯了多大的錯,都是不忍苛責的,就算是他們再不孝,再無理,也總是希望着他們能改過自新。”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