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籠罩中,李如雲在離公墓不是很遠的地方下車,一直步行過去。
饒是這樣,也把司機給吓壞了。
這裏幾乎都是野外了,四周可沒什麽人家,李如雲這樣一個美的不像人的女子就在一片荒野中步行,真的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詭異感覺。
司機一踩油門撒丫子就跑,李如雲則慢慢加快速度,最後幾乎是飛行的。
進了公墓,李如雲就感覺到濃濃的陰氣,除了墳地特有的陰氣,還有厚重的煞氣,她順着煞氣的方向前行,最後,繞過幾棟大樹,步伐輕巧的聽不到一點聲音。
“你是誰?”突然間,不遠處一個墓地裏慢慢走出一個身穿白衣長發披肩的女子,女子低垂着頭,也看不到臉色怎樣,她悠悠歎息:“我在這裏好久了,好寂寞啊,終于有人來陪我了。”
若是換成普通人,恐怕早吓壞了。
這樣漆黑的夜晚,陰森的巨大墓地中,一個看起來很像貞子的女人這麽發出悠長歎息,絕對的恐怖可怕,就算是個膽大的成年男子,這會兒恐怕也屁滾尿流的跑遠了吧。
可是,李如雲卻絲毫不害怕,她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指指那個墓地:“這是新墳啊,我看看啊,墓主應該是三個月前剛下葬的,怎麽能算好久,小姐,你時間觀念很差喲,是不是車禍死的,把腦子撞壞了。”
“你就留下來陪我吧。”女人猛的擡頭,眼角的血一滴滴掉落下來,在地上綻出朵朵紅梅。
“你腦子不清楚,傻啦叭叽的,我可不陪你。”李如雲呵呵笑着,不緊不慢的說話:“你連自己住哪都搞不清楚還敢出來晃,話說。小姐,萬一再走錯家門,如果跑到老鬼們的住處,你恐怕讨不了好,算了,我心善,告訴你一聲吧,你剛才進去的那戶人家住的應該是個七十歲的老者,而且人家還是一位男士,小姐。你不會連自己性别都搞不清楚吧。”
一席話,女人的臉直接僵住了,長發往後一甩:“哪來那麽多廢話。你走還是不走。”
“笑話。”李如雲冷笑一聲:“這裏是公墓,又不是你家的地盤,憑什麽讓我走?”
“好,好。”女人長笑幾聲:“真不識擡舉,姐妹們。都出來吧。”
緊接着,從好幾個墓邊走出幾個長發飄飄穿着各色衣服的女人,這些人出來,悄地聲息的一步步朝李如雲走去。
李如雲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右手掐決,幾個避邪術打出。那幾個形似女鬼的女人慘叫着倒在地上,白衣女人嘴裏發出尖利的叫聲,在地上打着滾哀求:“姑娘。我們沒眼色冒犯了姑娘,我們也是沒辦法的,求姑娘饒命。”
“求姑娘饒命。”其餘幾個女人也一邊慘叫一邊哀求。
李如雲一笑:“不是鬼麽,鬼還饒的什麽命,你們這些裝神弄鬼的東西。看我不……”
“姑娘。”白衣女子跪在地上,渾身顫抖着:“姑娘。我們也都是苦命人,躲在這裏也是沒辦法的,以後再不敢裝神弄鬼吓人了,姑娘饒了我們吧。”
李如雲收回手,撤了才要放出的烈炎術,拿出一張報紙鋪在旁邊的墓地石闆上,一屁股坐下:“說吧,到底是怎麽回事?”
“是,是,我們這就說。”幾個女人吓壞了,齊齊跪在李如雲面前,其中一個穿黃衣服的女人狠狠嗑了個頭:“姑娘,你等我把孩子抱過來,我們一定把所有的事情告訴姑娘,還求姑娘給我們指一條生路。”
李如雲沉默,那女人吓的不敢動彈,過了一會兒李如雲才開口:“去吧。”
女人如蒙大赦,飛快的跑走,不大一會兒就跑過來一個小娃娃,女人把小娃娃送到李如雲面前,李如雲隻看了一眼,卻吓了好大一跳:“這是,九劫鬼嬰……”
“我們不知道這是什麽。”白衣女人小聲開口:“可卻知道這是個死胎,生下來就死了,渾身僵硬,可身體卻不腐不爛,昨天,昨天竟然還睜眼了。”
李如雲倒吸一口冷氣,一伸手:“給我。”
黃衣女人順從的把孩子遞給李如雲,李如雲仔細看了一回,眉頭就擰的死緊,又盯着白衣女人:“說說吧,你們到底怎麽回事。”
白衣女人還沒開口就先哭了起來,伏在地上哭的悲痛欲絕:“姑娘,我們這些人都是苦命的。”
緊接着,白衣女人打頭,其他的女子時不時的補充幾句,把她們的經曆一點點講了出來。
這幾個女人都是鄉下來花都打工的打工妹,大多都是初中畢業就出來闖蕩,沒什麽文化,也沒多大見識,被一家很大的酒店招聘來做服務員,做了沒幾天,就說要去某個地方培訓,她們那一批大概有二十多個年輕的姑娘一起被帶到郊外的一個隐密的住處。
去的時候,其中幾個精明一點的姑娘看出問題來,想要偷偷溜走,哪知道,那個地方守衛森嚴,而且,她們住的地方都安裝了攝像頭,那幾個姑娘就被抓了回來,當着所有人的面被輪,最後被活活打死。
這一次,吓壞了所有人,再也沒有人敢逃跑。
之後的一段時間内,這些女人,連同許多從其他地方送來的女人全部被關起來,每隔幾天就會有人帶着穿衣打扮看起來很不錯的男人進來,這些男人從中挑選合意的女人,發生肉體關系。
一次又一次,直至哪個女人懷孕,懷孕的女人就被送到另一個地方,開始每天受到責打虐待,經常吃不上飯,還要被許多人辱罵毆打,受不住的流掉肚子裏的孩子,或者送了性命,受得住的就越來越瘦弱憔悴,直到磨掉最後一點生命火光。
等到月份打的時候,那些懷孕的女人還會被灌藥,灌下特制的藥,當真是生不如死,哀号慘叫也沒人理會,有許多人都是被灌藥活活疼死的。
墓地裏的幾個女人都有過這樣那樣的經曆,每一個女人都流掉過孩子,而那個黃衣女子命硬,硬是咬牙堅持了下來,前段時間,那個地方出了事,似乎是有仇家找上門來,這幾個女人是一起進酒店一起送到這裏的,感情都還不錯,就互相幫忙,趁亂跑了出來。
她們怕再被抓回去,就跑到公墓來,平時就靠着墓地裏有人掃墓祭奠,等人走後吃那些供品過活,她們去找姚父的時候,正好是黃衣女子開始陣痛,有了生産迹象,她們沒有辦法,誰也不懂接生,隻好大着膽子找到姚父那裏請求幫忙。
等姚父來了之後,她們又怕姚父把這件事情講出來,臨走的時候,就送了姚父一些冥币,想讓姚父以爲她們是墓地裏的鬼魂,也是希望通過恐吓,讓姚父不敢把她們的事情講出來。
李如雲聽完了,臉上表情未變,可眉頭鎖的更緊了。
通過這些女人的講述,她已經明白了大緻的經過,這是有邪修在紅塵作亂,抓這些弱女子過去,通過虐待辱罵灌藥等方法來獲得九劫鬼嬰。
九劫鬼嬰形成其實很困難,需要出生陰年陰月的女子,當然,如果是四柱全陰的女子更好,這樣的女人被人強暴懷孕,每天都要受虐待,然後讓肚子裏的嬰孩吸收女人身上的怨氣陰煞,慢慢轉變,最後一步就是灌一種特制的藥,如果女人和她肚子裏的孩子能夠經受得住藥物的摧殘,那麽,九劫鬼嬰就成形成。
隻是,形成還不算,還要能在女人肚子裏呆到足月,能夠被順利的生下來。
可以說,每一個九劫鬼嬰都要不知道犧牲多少鮮活的女子性命,一萬個女子被這樣的對待,也不見得能形成一個九劫鬼嬰。
九劫鬼嬰是邪修們的好助手,在鬼嬰才出世的時候,需要拿鮮血浸泡,更需要活人的鮮活喂養,這麽喂養九九八十一天,再吸食主人的鮮血,簽上主仆契約,之後,被邪修奠煉,變的和主人心意相通。
邪修們如果想取人性命,很多都不會親自出手,就需要九劫鬼嬰出戰,一個才奠煉好的九劫鬼嬰就相當于修士之中築基期的功力,等九劫鬼嬰吸收足夠的陰氣之後就會進階,實力越來越強悍。
九劫鬼嬰,可以說是正道修士們很頭疼的一個邪物,而且,從三千多年前起,修真界不管是正道修士還是邪修,都訂下規矩,不準修士奠煉九劫鬼嬰,如果發現,整個修真界的修士都可以誅殺此人。
李如雲皺眉的是,過去這麽多年,竟然還有人敢……而且,奠煉九劫鬼嬰的方法在兩千多年前已經被她和另外幾個修士聯手毀了,怎的過去了兩千餘年,還有人懂這個法子?
“這是鬼嬰,是邪物,不能留的。”李如雲指指懷裏抱着的孩子,對黃衣女子輕聲說道:“留着是禍害,說不定要爲禍人間。”
“這……”黃衣女子淚水連連,一臉不舍的樣子:“我,可以再看看他嗎?”
李如雲把孩子遞過去,黃衣女子緊緊抱在懷裏,不舍的痛哭:“孩子,别怪媽媽,誰讓你……出生的不對啊,媽媽也是沒辦法,你去吧,以後投胎記得投個好胎。”
她哭了一程,才戀戀不舍的把孩子遞給李如雲:“姑娘,你把它帶走吧,我隻求你不要用它做壞事。”
李如雲應了下來,把右手中指放到唇邊,才要咬破中指,就看到她懷裏的鬼嬰猛的睜開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