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按照約定的時間,喬揚與汪世海來到法院,這次宋安和卻是提早在大廳裏等候,看到他們進來馬上迎了上來。
“喬女士,這事實在不好意思,我也隻能做到現在這個程度……”一見面宋安和就滿臉歉意地向喬揚說道。
“哎呀,宋法官,您可别這樣,有這個結果總比兩敗俱傷的好,如今能有這樣的結果,喬揚已經很是感激。”喬揚清冷的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言辭中也有着十分的真誠。
“是這樣的,在你與高先生交割之前,有位先生想要單獨見見你,不知喬女士可否撥冗相見?”宋安和不再與喬揚繼續寒暄,面上帶着點古怪的神情,眼神中有些歉意還夾雜着些許不安。
宋安和給喬揚的影響一向是平和嚴肅正派,如今這說話的語氣有些隐晦,眼神也有些閃爍,倒讓喬揚心裏感到揣揣然忐忑不安。
汪世海的眉頭也皺了起來,疑惑的眼神看了一眼避開他眼神的宋安和,總感到這事有些讓人費解,作爲喬揚的律師,他有權替喬揚出面解決麻煩:“老宋,究竟是什麽人要見喬姐?我是喬姐的律師,我陪喬姐一起見應該不是問題吧。”
“這個,小汪,你别爲難我,并不是我不讓你陪同,對方連我都要求回避,隻請求單獨見喬女士。不過你們放心,這是在法院裏面,絕對不可能讓喬女士吃虧,我老宋以人格擔保!”宋安和知道喬揚和汪世海心中的不安,但對方執意不讓他透露絲毫,他也是實在沒有辦法,好在對方的确是有誠意而來,又有上面的人相陪,哪裏是他一個小小的區級法院的法官能夠阻止或反對的?!
看着宋安和如此保證。想到他一直來對自己明裏暗裏的維護,喬揚心裏雖然不安,但也知道想見自己的人,不是有錢就是有勢,是宋安和無法抵擋的。
這樣的人,在這樣的時候要求單獨面見自己,喬揚在心裏過了一遍,無非就是林家的人或者就是政府部門或者是警方的人。現在她身在法院,就算自己單獨去見,人身安全方面是沒有什麽可以顧慮的。最多也不過就是言辭上讓自己吃個暗虧罷了。
這個見面多半是對方爲了安撫自己做的安排,那麽既來之則安之,見上一面又何妨。這樣想着。喬揚的神色慢慢平緩下來,臉上的不安的表情消失無蹤。
她轉向汪世海淡淡的一笑:“汪律師無需擔憂,宋法官也說了,這裏是法院,對方又能把我怎樣呢?就算對方在言辭上說我幾句。我大不了就算被狗咬了一口,我總不能去咬回來吧,就算我想去咬回來,大概也是咬不疼狗,反倒是髒了自己的嘴!”
現在的喬揚大概也是看開了,越發顯得伶牙俐齒起來。宋安和面色有些發沉,看着喬揚的眼神有些不贊同,不過好在也沒有斥責于喬揚。
宋安和先帶着汪世海在自己的辦公室坐下。交待書記員給汪世海送上熱茶,而後領着喬揚來到一間小會議室門口,輕輕敲了敲門,聽到裏面的請進聲,示意喬揚進去。自己則退了開去。
既然對方要求單獨面見喬揚,他也就沒有立場在此出現。現在他把喬揚帶到這裏,任務就算完成,并且高萬林那邊有些事還有些變化,這些事他本來是要與喬揚和汪世海一起溝通,但現在卻隻能先與汪世海溝通了。
喬揚鎮定了一下自己,擡手理了理被風吹散了的碎發,整了整自己的儀容,面色沉靜地推開門,印入她眼簾的是兩位老者,一位年逾六旬,兩鬓染霜,有些福态,銳利的眼神向她掃視過來,帶着幾分探究。
另一位略顯年輕,卻是喬揚的熟人,姓周名桐,原來是喬揚父親的老朋友,現在是南陵市副市長。
周桐與喬揚父親喬松齡的關系一直不錯,喬揚父母出事的時候,他就是治喪的負責人,可以說喬揚父母的喪事是面前這位周桐一手辦理的。
“來來來,鈴铛,我來介紹一下,林董,這位就是喬松齡的女兒喬揚。鈴铛,這邊是林氏企業的董事長林柏年。”見到推門而入的喬揚,周桐起身拉過喬揚,嘴裏親切地喊着喬揚的小名。
原來面前這位老者就是南陵市林氏企業的掌舵人,難怪眼神如此銳利。喬揚微微一怔之下,面色卻也很快就恢複了清冷,平靜地眼神看了一眼面前的林柏年,然後對着周桐展顔一笑:“周市長好!”
這一聲周市長把周桐叫得有些發楞,以前的喬揚每次見到他雖然都是淡淡的,但那一聲周叔叔卻叫得親切,如今卻刻意地疏遠了,讓周桐的臉上神情有些難過。
說真的,當周桐得知當事人是喬揚的時候,心裏仿佛被馬蜂狠狠的蟄了一下,很想把那個在網上發布謠言抵毀喬揚的人揪出來,讓那人接受法律的制裁。可是随着事情的明朗,他卻無法爲面前這個老友的唯一骨肉伸張正義,他的心裏可真是五味雜陳。
如今見到喬揚,他的臉上在笑心裏卻不是滋味,愧對老友啊!但爲了南陵市的發展,這件爲難的事卻如同燙手山芋一般落在了自己手上。他又能怎麽樣?一邊是工作一邊是友情,這種時候他也隻能服從組織的安排工作,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了。
周桐在心裏暗自歎了口氣,臉上卻依然挂着和氣的笑容,讓喬揚在自己身邊坐下:“鈴铛,你應該已經知道了,這網上散布的對你不利的言論全部源自于林董的孫女。那是個才十六歲的孩子,她已經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本着治病救人的原則,希望鈴铛能給那孩子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周市長,十六歲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了。從法律上來說年滿十六周歲,以自己的收入爲主要生活來源的,可以認爲是完全民事行爲能力人。年滿十六周歲。屬于完全刑事責任年齡,任何犯罪都要承擔刑事責任。十六歲應該是具備民事權利的個體;不過既然周市長都說她還是個孩子,那麽喬揚也無話可說。
隻是養而不教到時候後悔的一定不會是喬揚,這次喬揚可以放過不再追究,但是我希望在今天以後,高家也好,林家也罷,都請離我和我的兒子遠些,給我和兒子一個安靜祥和的生活環境。
現在我們國家從上到下都在創建和諧社會,那麽請給喬揚和兒子一個和諧的生活環境吧!”喬揚低眉垂眸。不看房内任何一個人,隻是沉聲說道。
喬揚的話讓林柏年心裏很是不愉,這言下之意不就是說他們林家沒有家教嘛。先是一個林嬌介入人家的家庭做了不光彩的第三者,雖然這蒼蠅不盯無縫的雞蛋,但總歸最後是林嬌拆散了人家的家庭;然後就是自己那個沒腦子的孫女,被林嬌幾句話一鼓動,讓林嬌當槍來使。若不是自己典着個老臉出面,還不知該如何收場!
雖然林柏年聽出了喬揚話中的意思,但也隻能是把心思埋了起來,臉上卻是波浪不顯,依然顯得和顔悅色:“喬女士,我代我孫女向你陪個不是。那孩子昨天在網警處的警官找上門的時候,就已經吓得不輕。後來又被她父親狠狠地打了一頓,經過這次的事件想來以後會記住這個教訓。
我們林家也不是不講理的人。喬女士所受的傷害,我們都知道也深感歉疚。孩子她媽媽昨天也對孩子分析了其中的厲害關系,她的确已經知道錯了。
本來今天是要帶她親自過來向你陪罪,但由于這次的驚吓,加上被她父親的一頓打。半夜裏倒是發起了高燒,實在沒辦法親自來向你道歉。請喬女士看在我這張老臉的面子上,原諒她的年少無知。”
“林老先生言重了,喬揚何德何能讓老先生給我陪罪。至于你們怎麽教孩子,也與我沒有什麽關系。今天我來法院隻是與前夫辦理相關手續,家裏還有個年幼的兒子需要的回去照顧,如果老先生沒什麽事,喬揚就先行一步。”既然已經知道了林家的意思,喬揚可不想在這裏與林柏年這隻老狐狸打太極,她隻想盡快把手續辦好,遠離是非,帶着兒子過好自己的日子。
“鈴铛……”周桐見喬揚絲毫面子都不給林柏年,眼見着喬揚起身就要離開,而林柏年臉上的笑容已經快要挂不住了,連忙出言試圖勸阻喬揚。
“周市長還有什麽事嗎?”喬揚的臉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笑意卻不達眼底,疏離的稱呼和神情,讓周桐的臉上更加讪讪。
“喬女士,爲了表示我們林家的誠意,也爲了彌補敝孫女對你造成的傷害,我們林家願意對你進行一些補償,這是五十萬元的支票,請收下。”林柏年見喬揚面對周桐依然我行我素,也不再與她虛與委蛇,直接拿出了一張支票遞給喬揚,五十萬的數目還真不少,可見林家的财大氣粗。
“林老先生這是什麽意思?你覺得一個人的名譽是可以用金來衡量的嗎?那麽你的意思是不是說,我也可以用這五十萬買你孫女的名譽?!”如果林柏年不拿出這張支票,也許喬揚心裏雖然不好受,但總歸也算領了林柏年和周桐這次出面調和的情,但這錢一出卻将事情弄左了,此刻喬揚臉色一整,清澈的眼神定定地看着林柏年,眼中的憤怒顯而易見。
“你,你這是什麽意思?”林柏年沒想到這個小女人,如此不識好歹,臉上的神情越發黑沉,大概是從來沒有人敢如此忤逆他吧。
“沒什麽特别的意思,隻是字面上的意思而已。”喬揚擡着下巴,臉上閃耀着高傲的光輝。
“林董,這……您老還是收起來吧。人的名譽是無價的,你這樣做不合适吧。”周桐在林柏年拿出支票的時候,就知道要壞事了。今天林家隻說要讓市府出面協調一下,林家由林柏年這個老将出馬,向喬揚表示歉意,可從來沒提過要給喬揚金錢這一回事。
“林先生,說句不中聽的話,您吃過的鹽比我吃過的米還多,您走過的橋比我走過的路還長,一直以來您是南陵商界的神話,但今天您的所作所爲徹底打破了您老在我心中的形象。你讓小女子十分失望!”毫不留言地對着林柏年說完這句話,喬揚轉向周桐:“周叔叔,喬揚以晚輩的身份,謝謝您剛才的的維護之意。”
說完向着周桐鞠了個躬,退出了這個小會議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