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塊皮我無能爲力。79閱.”掃了眼楚雨遞過去的龍皮,大師漫不經心的擡起頭。
看見龍皮都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楚雨更加确信了。“大師,您是不是缺少材料?請跟我說,我一定給您找到。”
“不僅僅是輔料的問題。”大師往爐中加了塊獸骨道,“霜鱗巨龍的腹皮看似柔軟,實則堅韌無比,這塊還是靠近心髒最堅韌的部分,我們稱之爲【心蒙】。所以除了高級輔料外,我也沒有能夠裁剪、縫紉它的工具。”
“原來是這樣…”楚雨點了點頭,霜鱗巨龍是九級,能縫制九級龍皮的皮塑師即便有專精最少也是宗師級。
會不會和皮諾一樣,以前的工具丢失了?
“大師,您以前有工具麽,是不是丢失了?”
“呵呵…年輕人,良匠難求,良器更是難求。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這句古老的諺語你一定聽說過吧。”
“是的。不過晚輩還聽過它山之石可以攻玉。”
“哦?”說話都漏風的老頭兒眼光猛地一亮,楚雨雖早有準備,還是難免被震撼了一把。
“你可有十足把握?”大師沉聲道。
“沒有,不過如果什麽事都要有十足的把握才去做,那還有什麽奇迹可言?”
“不行,不行,你是部落的客人,我不能讓你冒險。”
“大師,這能不能打消您的顧慮?”楚雨掏出銀質屠龍者徽章。
“竟是屠龍者!”大師一聲驚呼,卻随即樂的老臉生花,“好!好!好!”一連三聲好吓的楚雨小心肝噗噗跳。
能讓一位看見龍皮都不驚的大師激動成這樣,看來這次任務…
“能劃破龍磷的東西有不少,不過在雪境中能抓傷巨龍的魔獸屈指可數,這其中就包括【歐然雪怪】。”大師沒注意楚雨已經冒汗的額頭自顧自的道,“我需要一支雪怪的利爪。”
雪怪的利爪,楚雨早該想到。皮諾說起他父親得到龍皮的冒險時,不就提到是被雪怪撕下來的麽。
“大師,您是讓我去殺雪怪?”在一片冰雪的世界,殺死一頭風雪中孕育的雪怪?
“不,不,我的勇士。【收獲并不意味着殺戮】。”大師笑道,“雪怪的利爪指的是其長而鋒利的指甲。”
“您讓我去剪雪怪的指甲?”這和殺他有區别麽?
“不,不,不。勇士,你還沒明白我的意思。雪怪的指甲每百年脫落一次,所以你要是能找到雪怪的窩,找一根脫落的指甲也不是那麽困難。”
“原來是這樣。”楚雨眼睛全亮了,進入雪怪的窩,對于别人可能很困難,但對于他來說實在是太簡單了。
因爲他有仙靈。
“那好,如果大師能告訴我雪怪的窩在哪,我有辦法取出脫落的指甲。”楚雨重重的拍了拍胸脯。
“我不知道。”大師搖了搖頭,歐然雪怪是這片冰川的王者,它們孤獨而高傲。高聳的冰山也許有它們的窩。
“高聳的冰山…知道了。”楚雨從大師的作坊退出來,向獵頭維肯的住所走去。
也許獵人知道雪怪的蹤迹。
“我沒見過雪怪。”維肯搖了搖頭,“它們一般不攻擊人類,除非這些人被認定爲是危險的闖入者。”
“它們智慧很高?”楚雨道。
“是的,所以我們更願意叫它們雪人而不是雪怪。”大漢憨厚的一笑。
“如果是這樣…”楚雨點頭離開,不知道睿智的酋長知不知道。
“雪怪…”喜歡大嗓門說話的酋長忽然沉寂下來,“冰原有一句著名的諺語關于它們,【當雪堆向你睜開眼,一切都太遲了】。”酋長緩緩解開獸袍,讓楚雨看胸膛數道觸目驚心的恐怖傷疤。最長的一條從左肩直達右肋,貫穿整個胸膛。
“雪怪幹的?”楚雨看的雞皮疙瘩都立了起來。
“是它!”酋長仰頭灌下一口烈酒,“那是很久前的一次狩獵。”
“當時我是族中最好的獵手。但在那次狩獵中,我帶領的小隊在暴風雪中迷失方向,誤入了雪怪的領地。”酋長将袍子系起,“沖他亮起斧子的獵人瞬間被巨大的冰錐洞穿,敢直視它的也被利爪切碎。”
“那您…”
“我是最先沖向它的那個人。”酋長額頭青筋直跳,“它卻沒有殺我,而是剖開我的胸膛後,轉身離開。”
“就這麽走了?”
“留下一句,【自不量力的勇敢隻會換回屈辱】。”
“還能說人話?”
“不僅說了,而且還很有哲理不是麽?”酋長笑着将酒囊扔給火堆旁的楚雨。
楚雨小口喝了口,嗓子眼頓時一片火辣。
“好酒。”
“哈哈!”說起來楚雨還真讨人喜歡。
“當時風雪很大,我在昏迷時隻看到一座挂在彩虹的冰山。”
“彩虹冰山?”
“對,彩虹冰山。”
問清酋長當時走過的路線,第二天楚雨就駕着野蠻人的雪橇奔向目的地。
入夜,楚雨在被風的冰崖挖了坑休息時,一團黑影走進了酋長的冰屋。
“誰!”急劈的巨斧穩穩的停在半空,黑影中的來客緩緩的走上前來。“小家夥,我們又見面了。”
“是你?!”
“對,正是我。”
“你來做什麽!”酋長低聲道。
“我來收取應得的報償。”
“呵呵,”野蠻人從榻上站起,“這麽多年過去了,你終于沉不住氣了麽。”
“是的,在你沒進入墳墓前,我覺得我有必要在交易過期前收獲你的報答。”
“好吧,野蠻人從來說一不二。既然你開口了,即便是幾十年前的舊賬我也不抵賴!”
“很好…”來客湊到野蠻人的耳邊将要求提出。
“什麽?!”酋長大怒,“爲什麽是他?”
“必須是他。”
“可是…”
“這是我唯一的條件,我想這件事對你來說一點都不困難。”
“我不答應!”
“那就意味着交易失敗。”冰屋内突然殺氣凜冽。
“呵呵,能活到現在我已經夠本了,這條老命拿去就拿去!”
野蠻人的豪情頓時讓來客的殺氣消失與無形,“我的朋友,即便你不在乎自己的榮譽和生命,你也應該爲這裏的族人考慮吧。”
“你在威脅我?”
“我想你理解的沒錯。如果你不答應,我會在殺掉你之前,殺光你的族人!”
坑外暴雪如鴻,楚雨下意識的裹緊身上厚厚的毛皮被褥。
維肯在見到小卡士時就說最近幾天有暴雪,興奮的楚雨自然是忘的一幹二淨。第二天,費力敲碎冰封的洞口,楚雨才爬了出來。
天空中陰沉沉一片,鬥大的雪花徑直砸落下來,小卡士甚至都能聽見它們砸落地面的噗噗聲。
現在想辨認方向幾乎不可能,楚雨準備按原路返回。雪橇在靜寂的雪原奔馳,除了靜靜飄落的雪花,竟沒有一點聲響。呼号的寒風不見了,咯吱作響的雪橇聲不見了,隻有牦牛在蓬松的雪原靜靜地奔馳。
似乎氣溫也升高不少,楚雨很有些不習慣。等到天色見黑,楚雨才發現自己迷路了。記憶中冰崖前的部落被飛卷的雪花替代,楚雨抽打着牦牛向一處凸起的緩坡前進。
“哞!”不知發生了什麽,溫順的牦牛突然變的瘋狂起來,拉着雪橇四處亂串,小卡士勒緊的缰繩幾乎扯爛了蠻牛的鼻子,也不能制止馱獸的瘋狂。
“籲!”眼見着魔的畜生直向冰山奔去,楚雨使出吃奶的勁拽緊缰繩。
疼痛讓蠻牛更加瘋狂,奔上雪坡不久,“轟隆隆…”腳下一陣巨響,緩緩的雪坡竟急速陡峭起來。
“哇!”雪橇從筆直的山坡墜落。小卡士還沒反應過來,半空中一頭蠻牛就被冰錐洞穿,緩緩的升了上去…
咣!雪橇四分五裂,栽落雪地的小卡士眼睜睜的看着牦牛被一張血盆大口吞噬。嘎嘣嘎嘣的咀嚼聲吓得小卡士心肝直跳,沒等楚雨回過神來,雪怪一句話竟将他逗樂了,“烤了更好吃。”
正在雪坑裏掙紮的另一頭牦牛也被雪怪撈起,塞入口中。
楚雨才有機會看清雪怪的原貌。雪白長毛覆蓋的身體勾勒出強壯的線條,滿頭白發直沖向後,一張貌似大猩猩的黑色面孔上是極度類人化的五官。沒有突出劍齒的口器泛着濃濃的血沫,微微開合的雙眼中嵌着一對金黃色的珠子。
微翹的鼻尖不時抽動着,似乎是正在品嘗美味的美食家。
“咕咚!”吞掉最後一塊牛肉,雪怪緩緩睜開雙眼。
“……”對于饑餓的魔獸來說,隻能塞牙縫的楚雨也是難得的甜點。螞蚱雖小好歹也是肉哇!
咕噜噜…打雷般的聲響在雪怪腹中翻騰,望向楚雨的眼光十分複雜。
楚雨能明白雪怪此時的心情,他正在吃與不吃間天人交戰。
“等等!”看着終将抓向自己的利爪,楚雨猛地一聲斷喝,“我有吃的。”
果然奏效,将爪刃收回的雪怪眼中似乎也有一絲解脫。
“給我。”楚雨傻傻的盯着半空中長達近米的利爪,難怪一百年才會脫落,這麽長的指甲就是長也要好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