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千方百計之絕望
段皓真與王大衛兩人身陷地下的密室之中,面對門外面以鋼鐵鏈之類堅硬金屬物封鎖,眼看着水從門下不斷流入這密室,已經無計可施。
大衛見這絕望之景已經失卻了鬥志,頹然坐倒地上,手上的小刀也掉落一旁,他已經哭不出了,隻是表情絕然哭喪着、呆望那烏黑的鐵門。
段皓真心中大概猜到了一個概念,那就是……外面的兇手所以能用鐵鏈去鎖住門外,而不是如自己原先推測…對方下來發現兩人在裏面,便脫身上的衣服來鎖住門;兩人隻要找到刀并從門縫間割掉衣物、就能逃出………………
這一切恐怕因爲剛剛在外面的黑夜中,兇手早已經看見當時在地面人孔蓋旁的兩人身影,于是趕緊在附近找到打算殺人用的利器、鐵鏈等,或者是趕緊聯絡同夥帶鏈子等兇器前來!換句話說,假使段皓真當時不疑有他地将大衛留在地面上而自己下來,大衛或許已經被兇手給襲殺了……
「但是現在…追悔這些結果都來不及了!」段皓真懊惱的想,因爲現在看來,脫逃無出口、聲音呼不出、手機打不通。簡單說,就算兇手不放水進來,兩人相信也活不了半個月!何況現在兇手還放水進來想淹死兩人。
段皓真當然是會遊泳的,即使不會遊泳,相信也不是很快就死,但是這水也不用太久便能淹滿,到時候兩人會因爲沒得呼吸而直接溺死在沒有空氣的這密室。
段皓真看着地上的水逐漸散布過來,心急的思考:「對方一定是在外面地上接了水管送水的,想必會開到最大。看這速度,水的體積流量恐怕是每秒200至300cc……我姑且假設是250cc/秒…好了。那麽,一分鍾就有15公升……這密室有多大…嗯,…」他轉身走去看看那内裏的空間,心中計算…「長寬算是6、3米吧,高算是4米…也就是體積大約是72立方米,再加上門前的這些…算是80吧,…啊、還有……外面、還有樓梯也要算,再假設當水淹到我們這裏是三米時,外面所能占去的容積是…若設樓梯的斜度是高度,而其長乘寬的面積當作是半立方米…那麽樓梯的體積約是2立方米,然後門外也算是2吧,一共大概是84立方米左右……」
段皓真算出了體積和估計流量,接着推測時間……「這樣一來,要達到一立方米的水,大概要經過約66分鍾,就算是一小時吧,所以呢……在八十到一百小時左右,水會完全淹滿這裏!」也就是至少要三天、四天,到那時候…「我們因爲被關在這封閉又沒有任何食物和空氣的地方,恐怕在水淹滿之前,就已經體力不支或缺氧窒息啦!」
而現在,唯一能做的…隻有一件事!段皓真了解這步驟的重要,他叫喚起了大衛,有點強勢意味的喝道:「起來!」他并一低身地拉住了大衛的臂膀,道:「現在還不是坐着休息的時候!」
大衛表情凄涼、無助,眼中像是有點淚光,無力的問道:「我們…還有生路嗎……」段皓真強忍着他已經預想到的可怕結果,故作堅強答:「有的,那就是爲了以後幾天,爲了更後面的生存希望,我們現在所要做的!」
他們開始翻找此處所能得到的一切布料、紙料、沙土等……。現在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将門下水流入的縫隙給堵住,還有兩門閉合之間的門縫也要。
大衛邊弄着,突然好奇問:「這樣的話,就可以阻絕水了嗎?」「我不确定,但可以阻擋一定程度。現在兇手在外面放水想淹死我們,隻要我們在這裏頭支撐的越久,就越有勝算,也越可能找到活路逃生!而我們要活下來的關鍵之一就是‘空氣’,所以必須不讓水進來而盡量保有最多的空氣!」兩人的殘存之道,就是在這毫無希望的地下水牢中支撐喘息,即使段皓真明知……這怎看都是個死穴。
皓真已經想到了最後可能要面臨的問題…沒有食物,人類可以活多久?但是,一旦數天之後兇手以爲兩人已淹死,抽走水而重新開啓了這,情形就不一樣了!
過了一小時多,地上的水已經又逐漸滲透進來了些,但是很緩慢,甚至還不能弄濕兩人的鞋邊…
段皓真看着鐵門那還有地上的水,道:「看來我們堵得不錯!」「嗯……」大衛似乎心不在焉。
又過一段時間,裏頭地上的水更多些,但卻沒有明顯太大增加。隻是此時,兩人卻聽見門那邊傳來了聲音!而也見到了兩門間堵着的填塞物品掉落!水也跟着湧了進來!
大衛趕忙往前沖去:「快,東西掉了!」兩人沖上前去,将門給往内拉緊、想撿起地上的東西,卻發現門是關不緊的!
「卡住了?」「怎麽會?難道……」段皓真的臉一副無法置信而又轉成憤怒、恐怖……他怒道:「兇手…竟然将門給拉開,然後又稍微卡住了!」
大衛驚叫:「怎麽會?!」他拉住兩門的柄,搖了幾下,發現門确實無法關緊了!「他太絕了!」
段皓真感到挫折和絕望,一股寒意襲上心來,道:「看來對方…是真的非殺死我們不可了!」看來,縱使不放水進來,對方也會故意放入二氧化碳或其它非氧氣體來殺死兩人,爲了早點置兩人死地。簡單說,兩人遲早會死,放水是爲了加快速度。
心念至此,段王兩人感到相當疲累和絕望,似乎已經連苟延殘喘些時間都要不能了!等待兩人的,大約是頂多四天後的死亡………
段皓真感到頭腦暈眩,可能不光是因爲臨死的心理,也包括這密閉不良的氧氣不足,他癱頹般地蹲靠在牆邊,看來已經機關用盡、黔驢技窮,唯有聽任命運了;隻聽大衛忍不住偷哭起來,然後除了水聲和兩人粗糙的呼息外,四周也是宛若死絕的寂靜。
水,不斷湧入,段皓真感到腳下的鞋底冰涼,似乎要被浸濕了,他終究站起身,拉起了大衛,果決的道:「現在,我們要避難,走吧,去裏面,準備與這水牢奮戰至最後一刻!」
兩人走往内裏,開始堆棧各種雜亂的家具、物品等,盡可能弄出能夠疊高的,而讓兩人安然在最高處,免受水淹沒。他們盡可能将那些椅凳、冰箱、書堆湊起來,好得到能往上而像是金字塔一樣的建構理念,并且要小心水的沖垮。
很快兩人就一身髒污與汗水,臉上都是黑烏的濕痕,但是他們又一方面盡量避免太大的勞動,盡可能保持低耗氧量和勞動量,爲了儲存體力和空間中的氧氣。
這登高用的‘避水金字塔’,當然底部要穩,一般是選擇比較重又堅固的,再者重的東西也不适合他們花勞力去搬動,所以下面大抵上是小冰箱、書堆那類的,再上來可能是奶粉罐、書堆等,再來是椅子、木頭、塑料桶、鍋子等等一堆垃圾東西。他們幾乎用盡了一切可以堆高的東西,而且得兼顧穩定、負荷、高度、水流等因素……
在這當中,他們還在冰箱推開的比較後方角落處,發現一個位在地上靠左牆處的一個銀灰金屬闆,約有80、60厘米之長寬,但那卻是牢牢封死的,上面唯有一個鑰匙孔,除此之外,完全無法踏壞或打開,堅固非凡;眼見水也淹來,這下去可能也是死路、何況打不開,兩人便就此放棄。
兩人疊了快有二米半,而他們現在唯一能夠寄望的,就是位在頂上的偏中央後方的那面鐵闆,能夠打開得到出口。他們所疊的位置之最高中心處,也幾乎在那鐵闆的下方,大衛甚至能勉強摸到它,但卻無法摸出什麽開關或痕迹;他們是希望将鐵闆敲開,或者找出打開鐵闆、将鐵闆穿個小洞也好的方法,但是這鐵闆是平的、光滑的,什麽特殊的鍛工都沒有,隻是個嵌合在天花闆混凝土的鐵闆塊罷了。但即使說要鑽洞,他們也沒找到任何的鑽頭工具,更不可能實現;這鐵闆也是整面平滑的嵌在天花闆上,而無任何可供施力、開啓的鍵扣或凹槽。
就這樣,他們在那堆高的雜物上面,苦苦的坐着,互相支持依靠對方。現在讓他們活下去的希望,就是那怎麽用力也頂不開,上敲、猛撞都是沉悶響聲的頂上鐵闆,怎麽看都不認爲那可以打開;難道等水淹上來,光靠那已經不支的體力,就能發現這鐵闆有什麽機關、還是能夠用力從水中施力将鐵闆頂開……
「别擔心,這是我們的希望。隻要等到周一有人上課,就一定會有外面的人聽到我們敲這鐵闆的聲音……」段皓真如是說着,他也對大衛王分析過這要淹滿,起碼也還要有三天。
于是這夜,兩人幸好已經吃過晚餐,不至于先受到饑餓,早早就在黑暗中抱着手電筒,互相伏在身外圍的桶子、書本、而睡;段皓真甚至已經要求大衛用塑料袋裝下他自己的尿液,段皓真也有裝,他深知荒地求生的要領,如今的形勢隻怕比大漠更加兇險,要走的日子還不少……。爲了說服大衛留下尿液,皓真嚴正說道:「這是非常時期的水和鹽的供給!」
這确實相當難以睡眠,不隻立足點不穩的恐懼,加上身處密室和面對死亡的未知壓力,還有心理和實際都無法安穩的堆積物上,兩人久久後入睡,又時睡時醒的,有時還搖晃了一下。
隔天早上,大衛起來,看到表上是七點半左右,同時也稍微亮了手電筒看看下方,他突然猛叫,搖着段皓真,道:「起來,快看!你快看啊!」
段皓真醒來,感覺喉嚨幹渴…「怎麽了?」他一看,也傻了!想不到下方的水面,竟然是這樣的高,已經要一米半了!而他們目前所處的位置也就要沾水了,這與之前所推算的速度,顯然更加快了許多!
段皓真愕然,注視着下面的水,喃道:「怎麽會…?…可惡,這麽快的話,那不用等到後天,我們明天早上恐怕就死了!」大衛茫然無措的問道:「那怎麽辦?快想辦法啊,段皓真……」
「我也不知道了,顯然對方想防止我們等到周一,讓人發現那鐵闆下面有東西在敲!他們做的太絕了!難道…難道就沒有辦法了嗎……」段皓真也無法忍受一再的打擊,低頭哭着啜泣道。
他們接下來一直用高爾夫球杆去敲打那塊頂闆,也盡量大力地往上去沖搥,看能不能敲開,有時候甚至用力過度、險險跌落水中,但全都隻是徒勞,那塊黑色的平滑鐵闆就是那樣牢固的鑲嵌着。而這裏的環境惡劣,空氣漸差,有時還有蟑螂在水上遊動……
中午,水已經來到他們所立足的腳下,兩人已經不能安坐了,唯有縮着身子、互相勾住對方、背靠背,縮腳待在最頂的凳子上,不坐就沒得坐了。下午起終于連一處無水的立足點都沒了,他們不能再坐了,腳部泡水地站立在最頂處,背靠背的各出一手互鈎住對方,另一手分别将高爾夫球杆時不時的用力敲戳頂闆。
傍晚過後,他們終于連腰部也要浸水了!形勢已經險惡到了幾乎要邁向最後絕境!此時他們是饑寒交迫,情況極端險惡了。
就在一兩小時後,水更是淹到了他們的腰部、腹部!
大衛舉手摸摸那頂闆,道:「可惡,這東西,根本是打不開的呀!什麽痕迹都沒有,難道,空氣也不從這流通?」段皓真道:「你…感覺沒有空氣從那流過嗎?」
「好象幾乎沒有吧,也不會有…」大衛說着,突然停頓,道:「啊,這讓我……想起了一個…嗯、實驗!一個小學做過的理科實驗……」
大衛說到這便停了,段皓真本來等待他說話的,可是一聽他沒動靜,便轉過頭,稍微看着他有點側的後臉,感覺有點異樣,隻聽大衛聲音異樣,道:「那個實驗…我想到了!」
「怎麽了?!」
大衛語氣興奮,連身體都有點搖晃似的,讓與他背對扣着手臂的段皓真也稍微驚了一下,隻聽大衛王喜道:「那實驗是說,有一個窄口瓶子、瓶口大約比雞蛋小一點,瓶裏有些水,還有一根蠟燭,然後将蠟燭點燃,再将雞蛋放在瓶口上、立着。然後當蠟燭熄滅之後,過一會…雞蛋…雞蛋就這樣噗通一下,被吸了進去了!」
段皓真一聽,愣住,有點驚奇的問道:「雞蛋被吸進去?爲什麽?」大衛語氣更是興奮:「這是我小學做過的實驗!想不到你不知道!因爲蠟燭燃燒完熄滅,裏頭的二氧化碳被吸壓進水中,所以一些瓶子的空間形成真空,然後雞蛋就被吸進去了!」
段皓真呆了兩秒,驚叫:「大氣壓力?!」「大氣壓力?啊,不是吸進去嗎?」「都一樣!」段皓真随口附和,他腦中陷入思緒了,已經隐約想到大衛所要表達的關鍵是什麽……
大衛顫抖着聲音,道:「如果我們也…假設這鐵闆也能被吸進來,我們不就可以…逃出去!?」
段皓真語氣也顫抖起來,想不到新的生存希望,竟然是來自一個小小的實驗,而且這樣的讓人緊張!而道:「對…或許可以,那麽…」問題來了,要怎麽點火?哪有燃料?書都在泡水中了!
他們現在有的,可能就是衣物和手電筒……。而且要燃燒那麽多東西和一定時間,可能兩人會先窒息而死,恐怕也撐不了要從水中爬上去……
更重要的是,段皓真瞧着那離眼睛不過一米不到的鐵闆,用手電筒照着細看,道:「大衛,這計畫…恐怕沒可能實現的,因爲你仔細看着那鐵闆,它是怎麽也不可能被吸下來的。」大衛一擡頭,一看,原來那鐵闆看來,是像個蓋子一樣的從上面加蓋在這的;換句話說就有點像是酒瓶塞上的軟木塞蓋,是從上而下塞填下來的,而那是聽來沉悶的敲擊聲,也表示那是非常堅固的厚重鐵闆,幾乎不太會變形,正因爲厚重,所以是從上面蓋下來的,隻能往上推開、不能吸下來。
當然,他們是不知道那鐵闆蓋在水泥之上的周圍究竟有多少,說不定真能給吸下來,畢竟大氣壓力的強大是衆所周知的。問題是他們依舊沒有能夠燃燒的燃料和火引,也不确定會成功。
總之,兩人千方百計所找尋的這脫逃希望,再次遭到現實環境的無情抹摋!黑暗的密室内,呼吸不量,饑餓暈眩,口更幹渴,水中更是寒冷……
但是,段皓真卻想到一件事情,道:「慢着大衛,我發現了,如果等到水淹上來,我們或許可以逃出去!」「爲什麽?…」大衛問了,又道:「你不會要說等我們詳細摸那鐵闆時,能找到開啓的方法,還是在水中能使力推開它………?!」
段皓真道:「當然的,就是因爲水才能推開。」大衛不解之餘,卻聽皓真又有魄力似的道:「正因爲水呀!如果用水上升的力量,或許可能就此推開這鐵闆啊!我們也可以爬上去!」
大衛恍悟,驚叫道:「這麽說來,我們必須要能憋住氣!」段皓真道:「對,這東西終于派上用場了。」他拿着出預留萬一的塑料袋!又道:「而且,爲了防止這鐵闆可能有縫會漏水上去,我們隻要用塑料袋鋪在上面,盡可能防止水滲入,就更可能讓水推開鐵闆!」「對呀,這方法真妙!」
生存的最後新希望,再度燃起了!
接下來又過了些時間,水就要淹到他們的胸膛了,段皓真比較矮更是已經到達了胸口下緣!他突然因爲水襲至心口的冰冷還有壓力,而感覺呼吸急促起來。
然後數分鍾,水卻似乎停了……真正的絕望,現在即将到來宣判二人死刑!
段皓真突然抖了個寒顫,終于醒悟一點,而道:「原來如此,對方真正目的,不是想将我們淹死!他們可能也怕一控制不好讓水穿過這鐵闆而淹上去,甚至可能想到水力會推開鐵闆、讓我們逃走。現在水停了,反而是對方估計好大概水量,而打算将我們困在水裏直到死的陰謀!以現在的氣溫來說,雖還不到寒冷,但我們在水裏一樣很快就會‘失溫’、緻死!」
十多分鍾後,他們發現水量果真沒再增加了!事實就在此宣告,藉水推開頂鐵闆的逃生計畫,也已不可行……
又過些時間,在這樣溫度的水中,一日未進食、喝水,兩人更加顫抖、絕望……恐懼已是無以複加的達到了極限。
但即使面對完全的絕望……「快想啊!快點,不然不用一天,我們應該就會冷死了!…一定要有什麽東西,有什麽方法能………」段皓真身子漸漸越來越發抖,依然拼命的想着生存更久或逃脫的可能。
「那個!」段皓真大叫起來。
泡在水中已久,大衛身體也已經顫抖了,他奇道:「哪個……?」段皓真發着抖,顫着有點要呈紫色的嘴唇,叫道:「奶粉罐,我們…不是…是有看到…奶粉罐……嗎?」「對…呀。」
「太好了,大衛,我們…我們、需要奶…奶粉罐,要有人下去拿……要快…」段皓真語氣顯出興奮道。
大衛心想:「他餓昏了………?需要熱量……可是那是很久的、表面都有生鏽的奶粉罐,而且泡在水中啊……我們,會死……」是的,很餓了、也很渴,更已接近死亡。
封密的地下密室,宛如水牢的環境之中……究竟還有什麽生存希望?
在全然絕望的地下水之死牢内,饑寒交加的兩人,估計能存在世間的壽命,恐怕不到……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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