１９．消失的鬼火
“爲什麽會這樣？！”少年王大衛已經難掩他的憤怒、震驚、悲痛，在醫院中緊急加護的守候區狂哮，對着表情難堪，難以正視、回答他的段皓真。
面對自己遲來而讓明茜美遭兇手狠毒推下樓的‘意外’，段皓真相當難爲、神情苦澀…“我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說…”
大衛猛地揪住他的衣服，怒吼：“什麽叫…什麽叫做你不知道！？不是你叫我快點回學校的，不是嗎！這表示…這不就表示…”激動不已的大衛，突然留下了淚，奮慨的臉上低垂，轉爲哀痛。
由于這小騷動，雖然這裏的人不太多，但卻也引起了關注。段皓真見大衛王這一哭，心知現在是安撫他并且好好講話的機會，趕緊往一邊似要過來勸阻他們争鬧而又緊張的護士打了個手勢，略抓住大衛的手腕，道：“我會的，會告訴你一切，包括這個一直潛伏在學校中的真兇所犯的惡行，茜美就是爲了追查他，因而被襲擊的！”
“什麽意思！？你說真兇？這是怎麽回事…？”大衛擡頭盯着他高聲猛問。
“小聲點！”段皓真直接出手遮住他的嘴，并小聲到隻有他們兩個如此貼近才聽得到的音量，道：“這裏是醫院。而且…這件事，關系到一件非常秘密的…兇案！”“你…說什麽！”王大衛一臉驚疑。
段皓真神情堅決，道：“我會将一切我知道的，全都說給你聽，這當然也看你想不想聽了。然後我會代替明茜美，全力追查那個兇手！”對大衛王來說，他此時的心情卻像是個什麽都不知道的局外人，所以非常不甘心而想知道一切。
很快，茜美的家人來了，兩個正副班導師江雪黛和王姵苓也來了。段皓真與王大衛隻是交代感覺明茜美的言行有點異常，然後通過手機聽她說還在學校，感覺奇怪便趕來。當晚，明茜美暫時脫險；然後段皓真找了機會，将一切告訴大衛。
隔天，大衛和段皓真在中午請假，前去探視昏迷中的茜美；就此，這樁‘意外’暫時落幕了。明茜美持續昏迷不醒，略有骨折和腦震蕩，所幸脊椎、内髒并沒有什麽受傷，雖身體着地卻奇迹存活；她被視爲意外墜樓，而且就是四樓最末的那間廢棄教室，拱門狀的窗台積塵也留有她當時所站上去的足迹，還有灰塵下面、先前自殺老師的油漆腳印。至此，靈異傳聞更上喧嚣，沒人知道明茜美何以會在放學後滞留大樓，并且跑去那教室、站上前死者的跳樓點，學生間流傳鬼神傳言随處可聞。最知道當中真相的是段皓真，但他也不知道明茜美是在什麽樣的狀态下被襲墜落的。
段皓真自然将将一切都告訴了大衛王，包括他逐步所追查出的…從一樓水管與四樓那教室的同步靈聲，推定聲源在頂樓，奇計開鎖登頂、無線電！并就此…對自殺老師非自殺的命案推斷；還有明茜美滞留四樓的探查，直到段皓真在茜美墜樓前所作的、還有與明茜美通話中的一切……
然而，盡管段皓真明知茜美絕不是意外或靈體附身之類的墜樓，但卻仍不知道真正的事發現場…隐藏的樓中鍾樓。
外界更如此看待，一切看來就是那樣的完整無恙，别無其它可能…那教室有着明茜美進入過的痕迹，窗台上更有着她踩上去的腳印；而且她墜樓後，鞋子依然在她腳上，并非像墜樓身亡的關翰煉那樣、兩隻鞋子是散落一旁的，這連段皓真都想不出當時情況；明茜美的身上也未有遭受暴力、捆綁或拉扯之類的迹象，而且墜落前不久還與段皓真做過一次通話。真要說的話，就像是她自己掉下去的，隻是不知道是意外掉落還是自殺…
但是段皓真自然不這樣認爲…“爲什麽…班長她不可能笨到自己掉下去，更不可能自己跳下去！但是她身上又沒有任何拉扯痕迹，難道兇手真能無聲無息的接近當時人在教室的她？！”段皓真回想着那間教室，回想那個大窗台，想象以明茜美的缜密，進入教室後，必定會關上…“不，她勢必鎖上門的！這麽一來，兇手是…啊、難道…兇手是透過無線電的！所以才會前來，因爲他聽見我使用那無線電，然後他來到、聽見教室内有點聲音…可能就是我和班長通話的時候的對話！但是這麽一來，難道是這樣，兇手聽到她在與某人對談這案件，心知還有個人、我，要來，所以他無法在教室外等班長離開，決心直接進入教室下毒手！但這樣一來，兇手究竟如何開門進入教室的？！難道幫長沒鎖門？即使如此，班長卻也沒聽見開門的聲音…？莫非，她當時正好站上窗台、背對着門，而兇手眼見機不可失，加上她人就在窗台上，已經不算是完全處在相當密閉安靜的空教室中了，所以茜美她聽不太到聲音，更或許因爲當時她和我通話中，兇手就此大膽的悄悄接近了……”想到這，段皓真發現這假設極可能就是明茜美遇害時候的情況。雖然這是錯的，但茜美确實是在窗邊而對着窗外的情況下、無防備被推出的。
即使已經揣想出明茜美被從背後推落的可能情況，但段皓真仍繼續猜斷：“慢着，也說不定她在掉下去時候，有回頭看到兇手……會嗎…是有可能，但問題是她現在昏迷不醒，這也意味着…兇手若被看到臉孔，極可能前來滅口了！”心念至此，段皓真下了一個沉重又必要的抉擇，那就是…守衛昏迷中的班長－明茜美！
但是他需要人手，至少要有人能與他輪替，尤其是半夜的時候，這人自然自告奮勇的将這重任扛下。
隔天中午在醫院中，與段皓真一同請假前來的大衛王，聽到了段皓真的解說，馬上二話不說：“可以！我可以，你不做我也要做！”
段皓真搖搖頭：“别傻了，我怎可能不做呢！？問題是，你晚上能出來嗎？”“可以，我要的話，再晚都能出來，我隻要說我要補習、學心算、速讀、鋼琴，還有要住同學家研究學業！我爸媽絕對信任我！”
段皓真一呆，想不到大衛和小小年紀就一人居住的自己，所擁有的自由寬裕和信賴，倒是不惶多讓！這就是在良好開明、甚至富足的家庭中長大，并且也的确擁有模範學業的優等生之特權。可能是有點誇大，但王大衛要做什麽，大人們一定贊同，一定認爲是對的。
段皓真不禁大喜道：“很好，大衛，這樣就很完美了！至少有兩個人，我們就能輪班了！”
“還有我呢！”走道一旁的轉角傳來一個女孩清脆的聲音，兩人便往那看去，是譚之泉，她道：“可别忘了我啦！”她旋扭了上身幾下而走來，美腿上花隔子的裙子上下如波地翩舞了起來。
大衛一見到這可愛活潑的女孩，稍微訝異道：“她就是你說的……”段皓真：“沒錯，就是二年級的譚之泉學姊，沒有比她更可靠的人了，你看她現在不就莫名其妙的溜來這了。昨晚是我要她别來這的，我不希望兇手多知道她也是一夥，何況她本來就不認識茜美。”
譚之泉有點難爲情似的右手摸臉，口氣而腼腆微笑道：“不要這麽說啦！我早上還有點不知道要用哪種手段溜出來呢，太多選擇了！那麽關于你們剛剛的議題，雖然要我輪值夜班有點難，不過放學後的時段我還有辦法頂一下。”
兩天後，明茜美脫離半危險的特别觀察病房，但依然昏迷不醒，段皓真和王大衛也在病房外圍暗地進行他們的守護任務；幸好明茜美的家人方面不少，而且有空者衆，時常有人前來探望，或者守候整夜，加上原有的特别照護護士，都大大減輕兩人的負擔，但兩人依然懷着兇手随時會來暗殺她的心态，嚴陣以待；是以兩人上課時精神頗差、實有瞌睡征兆，這樣的日子，一直來到了周末前…
在中午，約定見面的教學大樓北面樹林中，譚之泉告知了兩人她不知怎地又莫名其妙探到了的情報，道：“今天，我想兩位、還有我，都可以好好的睡上一覺了，甚至是這個周末，聽說今天明茜美的媽媽和哥哥都會利用周末前來看顧到早上，好象打算整個周末都親自照顧。”
大衛問道：“真的！？雖然有點不舍，但我也希望可以休息一下。”段皓真聽着，腦中卻兀自思考，道：“恐怕，我們今天不能閑了。”
“爲什麽？！”譚王兩人異口同聲問道。
“别忘記，我們對于案情都還沒有進展呢！茜美一天不醒，或者兇手一天未伏法，我們就一天都不能安穩。而且你們忘了嗎，茜美出事的那天，就在七天前，也就是上周的今天。”
譚之泉不解，道：“什麽意思？你的意思是，兇手會在今天動手？”
段皓真摸着下巴，想了想，道：“也不是，兇手何時想動手，這自然都很難講；而且他面孔未必有被茜美見到，所以他若莽撞、将茜美殺了，這兩次的墜樓案情，将引起警方大舉調查；但這兇手是個很謹慎的高智能罪犯，絕不會冒險做蠢事。但目前重點不在于兇手的行動，兇手無疑該是我們學校的人，我請你調查的所有本校師生這幾天的出席狀态看來也都沒什麽問題；而兇手也本來就比較可能選擇在半夜來行兇，所以他犯不着冒缺席紀錄的險來行兇；何況他當時很可能聽見無線電或手機的聯絡，知道明茜美還有認識且追查内情的人。”
譚之泉道：“難道這就是你這幾天都不去四樓那的……”“沒錯，這就是我不敢明目張膽的前去調查或對誰訴說一切源由的原因，因爲兇手絕對已經注意到将明茜美送醫的我；所以我們隻能私下調查，并請你去探問這次事件的相關情報和可疑人物。但是……”段皓真比出食指比一，道：“而今天是周五、明天是假日，你們認爲我們該放棄這個好機會嗎…明茜美也是利用這時機調查的。”
大衛道：“可是，兇手說不定也想到這一點，而且上周他已經行動了，今天他不可能不想到這點，這樣會很危險！”
段皓真笑：“這樣才好，最好是能讓我們遇到兇手，而把他揪出來！今天是個絕佳機會！”明茜美驚道：“難道，那就是你要我替你安裝隐藏攝影機，對着那教室的前後門和走廊的原因……！”“沒錯，這樣就可以看到有沒有人接近那了！兇手很可能選擇這天，去掩滅他那天倉卒之下，或許未必弄好的善後，雖然可能性很小；但也或者，兇手會試圖待在附近埋伏，因爲他可能想到今天我們會行動。”
大衛道：“這樣說來，今天晚上我們要去那間教室了。”段皓真：“對，即使不管兇手來不來，我也想去那間教室找出明茜美當時所發現的關鍵。”
譚之泉道：“還有那句不知道是什麽的…消沒在盡頭的彼端，沉沒在地下的深處。經過我多日來苦心調查，我還是不知道那是什麽，真想不懂明茜美從哪聽來的，竟然知道連我都不知道的密聞。”段皓真道：“這似乎是破案的關鍵之一……”
這天放學，段皓真與大衛王兩人一直東躲西藏、在校内待到天黑，他們是藏在教學大樓西南邊的行政樓内，現在開始悄悄出來了。
這行政大樓約略是個‘凹’字型的古怪老建築，大樓三面的中間夾着的是一片空地，有花圃和草地，面向北邊；出入口有兩個，分别是凹字型樓層的左右兩面的最遠程，也就是這‘凹’字型的最上面左右兩位置。
兩人躲藏于三樓，小心的在一片漆黑當中往下走去，來到一樓東張西望，夜間的校園是這樣的荒僻寂靜，黑暗的仿佛随時會有幽靈出沒一般。
“可以了嗎？”“再看一下有沒有人…”“待會小心一點喔。”兩人互相交代并且半攔阻對方過快的行動，穿出大樓牆邊，開始走石闆路徑外的草地或樹木叢…
兩人将走往教學大樓，所以往北偏東，走了一下，大衛突然拍段皓真肩膀，道：“段皓真、段皓真，你看……”段皓真回頭來，隻見烏暗中、眼前的王大衛似乎對後面甩着手，大衛指着兩人剛剛走出的行政大樓那，而道：“快看那！那邊…啊，沒了！”
段皓真道：“怎麽了？你看到什麽！？”“有火！一個火光，現在不見了，剛剛還在！”大衛慌忙道。
“火？哪裏，我怎麽沒看到。”“不見了啦！”
段皓真奇問：“真的，你看到火在哪的。”大衛指着行政樓：“就在那，我們剛剛出來的那邊，是從大樓中間那塊草地出現的！”也就是凹型行政大樓的凹入處的空地處。
“什麽！？你确定？”段皓真驚訝。
“确定！而且那火很小，是橘色的！”“橘色？！多小？”“很小，好象隻有一個點那樣，飄一下就不見了。”大衛道。
“怎麽會？那邊不可能有人啊！”“對呀，而且那也不像是手電筒，不很亮。”“不可能，應該不是人搞的。”段皓真想着想着邊道。
“可是我真的有看到，還會動…”
段皓真突然想到，道：“會動…難道是，螢火蟲！”“螢火蟲！？”“對。”
大衛突然又搖頭道：“不對，我們學校沒有螢火蟲。有的話就是大新聞了。”“那又會是什麽？”
大衛聲音有點不穩，道：“喂，皓真，會不會是鬼火啊？看到那種東西…不是也有‘火’的嗎………”段皓真一聽，陡然想到，在這學校的靈異傳聞中，似乎也曾經聽過有關鬼火的傳說，雖然那好象是很久又冷僻的傳聞，是譚之泉所收集到的。
段皓真道：“那也可能是人吧！但就算有人，也不該會有人從那邊出來的，那是大樓三面的中間空地，出口隻有外面那兩個，我們一直在大樓那、才剛離開，不應該會有人能從那空地裏面走出來、而我們又不知道的！不可能啊…好，既然如此，我們走吧。”“去看看？”大衛驚訝問。
段皓真果決的道：“對！去搜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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