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慶蘭那邊雖是急急地挂了電話,可她心裏也不好受,所以假裝沒有看到齊老太太的探詢的目光,徑直走回卧室去了。平日裏事事向自己彙報的兒媳婦,今天居然假裝沒看到自己,齊老太太的心裏怒火中燒,見她回了屋,就在客廳裏摔盤子打碗的罵了起來。
齊和安在卧室裏看到臉上目無表情的老婆進來,外面自家媽媽又在那鬧騰起來,就問了一句:“又怎麽啦?”曾慶蘭坐到他面前小聲地哭訴道:“老齊,你說你媽怎麽這樣,我表弟妹給我打個電話,她先是把人家盤問一番,好似人家是什麽在逃犯一般。等我接了電話她又在旁邊圍着我轉悠,還說我打電話時間長了。可那是表弟妹打過來的,又不用花她的電話費,她幹嘛非讓我挂了。她平日裏往老家打長途,就不怕電話費貴了。”
齊和安孝敬父母,可也怕老婆在他面前哭鼻子啊!所以他隻是揮了揮手:“你也是,她是個老人,你老跟她瞎計較什麽。讓她說兩句,又不會說掉你的肉。”
這話說得曾慶蘭一噎,半天沒說出話來,不過她已經習慣了逆來順受,總比原來在家的時候嫂子沒事就要擠兌她幾句的要好,整日裏說她在家吃閑飯,掙來的工資還不夠她吃的。
說給自家娘聽,她卻是怕兒媳婦怕得不行,哪裏敢跟兒媳婦叫陣,隻是哄着她不要跟嫂子一般計較。她氣得兩餐沒吃飯,她娘給她端到房裏吃,卻聽到嫂子站在窗戶根下指桑罵槐地足足罵了半個小時,隻說她有本事就别吃飯,正好能省點錢。
後來,嫂子開了個雜貨鋪,她幫着看店,說好了每月的工資數,可到了月末卻說中飯包了就把工資給抵了。氣得她從那以後,就隻想着快點嫁人。隻要離開那個家就好。
就這樣的情況下,曾慶蘭稀裏糊塗地隻想早點找個人嫁出去,就挑了齊家。其實齊和安人還是不錯,要是不愚孝還是很好的。可那個時候曾慶蘭想的卻是這人孝敬父母,人品肯定差不了。沒想到是孝敬父母,卻是孝敬得過了頭,但凡父母的話就沒有不聽的。就是父母說煤球是白的,他就是連煤球是灰的都不敢說,就知道一味跟着說煤球是白的。
如果換了那家的父母通情達理倒還行,可又碰到齊老太太這麽個婆婆。曾慶蘭爲了不讓劉明憲看笑話。自然是什麽都咬着牙挺着。忍着忍着到如今就成了這麽個局面。
曾慶蘭在心裏默默發誓,這回去了林記她一定要好好地幹,一定要讓這些個看不上她,沒事就踩她兩腳的人看看。她曾慶蘭也是個有本事的人,也能掙得到錢。
第二日一早,曾慶蘭也不跟齊和安商量,先是直接去了單位辭職。她覺得自己一定要将原來的生活放開,來個背水一戰。單位的人都很是驚奇地看着她,因爲不相信這個不怎麽說話的女人會有這樣大的膽子幹得出這樣的事情來。
從單位出來,曾慶蘭突然覺得這陰沉的天也不是那樣讓人難受了,自己仿佛到了一個廣闊的天地一般,就是前面的道路都是那麽明亮。她馬上坐了公交車到了林記。
林初夏正在辦公室等曾慶蘭,這一回她準備讓曾慶蘭從基層做起。她覺得曾慶蘭的性子雖然有些柔弱,可勝在肯幹。就原來彭秀梅連話都說不出來的主,都能通過這些年的磨砺,勝任一個區的分店長。到現在的a市分公司的總經理,她相信曾慶蘭是不會做得差的。
這是她第一次安排曾家的親戚進來,也是她觀察了許久才做的決定。如果是曾慶梅要求來上班,她是絕對不會答應的,更别說主動提出來了。曾慶梅那人拈輕怕重又自私,聽曾玉說原來羅亦英讓她去買米,她都能從那落些錢來花花,心眼子比篩子的眼還多。要是請了她過來,林初夏也沒那麽多的精力來看着她了,那不是請了位奶奶回來。
曾慶蘭進門的時候,林初夏看着她臉上那堅定自信的笑容,覺得自己叫她來是叫對了。如果她做得好,林初夏不會吝惜,會給她大把的機會。隻是現在,她還是會安排曾慶蘭從基層做起。哪知道曾慶蘭一點都不含糊,笑着說道:“當然要從基層做起,我對你們這一行一竅不通,雖然年輕的時候幫着劉明憲看過幾天的雜貨鋪,可那都是老黃曆了。放心吧,既然弟妹能叫我過來,我自然要好好學、好好幹,讓弟妹看到我的決心。”
林初夏看着難得說話的人,一氣兒說了這麽多,可見是信心多麽的堅定。她點點頭:“表姐,這次過去,我可沒跟那邊說你跟我的親戚關系,他們可是會拿你當普通員工對待哦!”
曾慶蘭笑着說道:“你放心,我不會給你丢臉的。你表姐别的沒有,這吃苦耐勞的精神頭還是沒的說的。”林初夏笑得更滿意了,不過她還是對曾慶蘭有所照顧,将曾慶蘭分到了離她家最近的一個門店。這樣上下班方便,也能照顧一下家。曾慶蘭笑着點頭應下,就要去那邊報道。林初夏忙笑着起來将她一直送到大門口,看着她離去的背影,顯得那麽的生機勃勃,爲這冬日陰沉的天氣增添了一抹生氣,林初夏覺得自己這件事情做得再正确不過了。
這幾日,林初夏天天給那邊的店長打電話,問問曾慶蘭的情況。店長那裏林初夏是打了招呼的,可她也跟店長說了就拿曾慶蘭當普通員工對待,如果她做得不好也可以直接開除。
不過店長那裏傳來的消息卻是雖說年紀有些偏大,可做起事來那是沒得說,勤學苦練,所有事情都搶在前面做。分内的分外的,她都做得那樣細緻認真。挂了電話的林初夏嘴角往上翹起,看來這曾家唯二的好人已經被自己挖掘出來了,能幫的上忙她也很高興。
到了月初發工資的時候,曾慶蘭不光領了工資,還領了這個月這個門店最高的獎金,因爲她是店裏所有人投票決定的,這是她應該得到的。這一個月她拿到手裏的錢已經比開電梯的時候翻了四番,她要趁着這個交錢給婆婆的機會把換工作的事情說出來。
曾慶蘭兜裏一下子揣了四個月的工資,腰杆子果然硬了許多,回到家裏也敢擡着頭走路了。她趁着全家吃飯的時候,将兜裏的工資取了一半出來,遞到了齊老太太手裏。
齊老太太有些驚訝地看着自己手裏這一疊百元大鈔,這兒媳婦工資怎麽多了這麽多。她再擡起頭來,看向曾慶蘭:“這是怎麽回事?”曾慶蘭笑着說道:“媽,我換了個工作,這是我四分之三的工資。”曾慶蘭每個月都是要上繳四分之三的工資,隻能留四分之一的錢。
交上去的四分之三隻是單純的水電煤氣和夥食費,如果想買新衣服,對不住,就得從留下的四分之一裏想辦法了。她開電梯每個月隻有八百元,交上去六百元,當然這個錢也不多,可剩下的兩百元和齊和安剩下的四百元,一共六百元,這不光是要買一家三口的衣服、鞋子,還要交齊筠的學費等。到了逢年過節,兩人還要從這六百元裏拿出錢來孝敬父母。
齊老太太其實接過錢的時候,心裏還是很高興的。不過她不願意讓兒媳婦看到自己的情緒,好讓她翹尾巴。所以她冷着臉對曾慶蘭說道:“你什麽時候換的工作?怎麽也不跟家裏商量一下,你知道爲了幫你找那個開電梯的工作,我費了多大的人情。”
幾句咄咄逼人的話,将家裏衆人看到曾慶蘭漲工資的喜悅給打擊得全沒了。曾慶蘭卻是覺得婆婆有些沒事找事了,自己漲了工資不是值得慶祝的事情嗎,怎麽還是不高興。就她那天大的人情,還不見得是什麽東西呢,摳摳索索的沒準讓别人笑話還不好說。
她剛想開口反駁幾句,旁邊的齊和安一把拉住了她,并笑着對齊老太太說道:“媽,小蘭跟我說過這事,我想着那邊的工資高,就自作主張讓她去了那邊。怎麽說,小筠已經十二歲要上初中了,花銷也會比以前要大得多。小蘭工資高些,您手裏的錢多些,我們手裏的錢也多些不是好些麽。”平日裏難得說話的齊老爺子聽了也附和道:“嗯,能多些工資不錯!”
兒子的這番話,齊老太太還是覺得中聽,手裏的錢可是比平日裏快多了兩倍。隻是原來開電梯的工作,她知道具體的工資數,可這換了工作,她又不知道在哪裏,哪裏還能将她兜裏的錢掏幹淨。想到這裏,齊老太太就問道:“那你是換了份什麽工作?如果是什麽不正經的工作,或是什麽丢我們老齊家臉的工作,我可是不會答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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