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傑給林初夏發了賀年卡,這幾年刑傑每年的新年都給她發賀年卡,林初夏都一張張攢了起來。她記起前世兩人談戀愛的時候也是鴻雁往來,就是婚後,林初夏把刑傑寫的信都不知道丢到哪裏去了,可刑傑還留着她寫給自己的信,讓林初夏這個馬大哈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所以這一世,他寄給自己的信也好,寄的賀卡也好全都好好地保留起來。
元旦過後的幾日,林國斌一直伸着脖子等兩個弟弟的回信,整日裏心神不甯,他都去了兩次羅玉蓮的墳上,一呆就是一個小時,也不知道他在那裏幹什麽。
好在林國榮和林國民兩個終是沒有辜負林國斌,在林初夏期末考試完事以後到了a市。他們不光人來了,還帶了林子墨的骨灰盒,跟着過來的還有方媛、珍妮和林懷珍、林懷安。唯一沒有來的,卻是龔珍珍。他們提前兩天給林國斌打了電話,讓他去陵園準備一下。
林國斌一接了電話,早就找了陵園的人準備好今日舉行了一個非常隆重的下葬儀式,又讓陵園重新打了墓碑,将兩人的名字都刻到新墓碑上去。而且他還打電話通知了北京和騰沖,除了林立冬出去集訓了,楊淑萍、小喬和王茜都趕了過來。小喬和王茜兩個是第一次見龔珍珍這邊的幾個孩子,林國斌給他們互相介紹了一番,都打了招呼後,
接着林國榮幾個連歇口氣都沒歇,直接領着林家衆人去了羅玉蓮的墳前。因爲有了林國斌的提前安排,下葬的儀式很順利,就是墓碑大家都滿意。從陵園回來,所有人都回了林家,林國榮這才領着全家老小給林國斌深深地鞠了三個躬。林國斌有些不明白所以然,忙扶住林國榮:“老2,你這是幹什麽?”林國榮眼含熱淚地說道:“大哥,雖然你沒跟我們一起幾天,可你就是我們的大哥。這次我媽做得不對,希望大哥看在我們的份上原諒她老人家。”
林國斌将他扶到沙發上坐下來,林國榮這才跟林國斌說起事情的經過。原來江銀荷打過電話以後,林國榮和林國民兩個就找了龔珍珍深談了一次。林國榮的意思,讓龔珍珍把那股權轉讓書還回去,龔珍珍不肯,兄弟兩個就齊齊勸說她,哪裏知道她一急居然說出了林子墨心髒病發的原因來。原來林子墨那日是跟她攤牌了,說自己要回a市在大兒子那裏養老,百年之後就跟羅玉蓮合葬。龔珍珍哪裏肯幹,說了許多難聽的話,刺激得林子墨心髒病發。
而當時龔珍珍是邊哭邊說的,根本就沒擡頭看林子墨,等她覺得林子墨怎麽沒了聲息擡頭一看,才看到林子墨已經捂着胸口倒在了沙發上。龔珍珍吓得夠嗆,馬上打了急救電話,可是等救護車來的時候,他的心髒已經停止了跳動。救護人員用了心髒複蘇和心髒電擊器才有了微弱的跳動,送到醫院以後,又搶救了一個小時,終是沒搶救過來。
因爲當時林子墨走的時候隻有龔珍珍一人在跟前,所以他們都不知道林子墨的心願。龔珍珍說把林子墨埋在台北,也沒有人會反對。兄弟兩個聽到還有這樣的事情,一下子覺得自己媽媽做的這事情太過分了。所以,他們兩個又将林子墨的骨灰取了出來,送來了a市和羅玉蓮合葬。又從龔珍珍那裏将那份股權轉讓書拿了過來,這次帶來還給林國斌。
林國斌忙擺手:“我也不懂你們那公司的事,既然已經簽了那轉讓書就算了吧,我這裏還有那五百萬美元的存折,我也沒動,你們拿回去還給二媽吧!”說着看了江銀荷一眼,她馬上起身回屋裏把存折拿了出來。
林國榮聽了這話更是覺得内疚,一把推過遞過來的存折:“大哥,這五百萬真的不夠買您的股份啊!這樣吧,這股權轉讓協議,我現在當着你的面撕了它,多虧我媽還沒去過戶,不然還真是麻煩。這五百萬的存折,大哥您就拿着,隻當是這麽多年我們兄弟給大哥分紅。”說着就把手裏的股權轉讓書兩下撕了個幹幹淨淨的。
林國斌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他也說不出話來了,隻是将手裏的存折往林國榮手裏塞。還是林國民過來,将林國斌手裏的存折拿過來,放到了江銀荷手裏:“大嫂,我們做弟弟妹妹送給大哥的。這麽多年,我們都有完整的父愛和母愛,可大哥和大媽這麽多年辛辛苦苦的,也讓我們有個補償的機會。以後每年我們都會将分紅打到你們賬上,隻是求大哥在開股東會的時候,支持我和大哥就行。”
最終這個存折還是留在了江銀荷手裏,林國榮、林國民、林懷珍和林懷安每人給小喬兩口子都送了一個紅包,送上遲到的祝福,而他們幾個卻隻是在林家吃了一頓飯就急急地趕回去了。等送走了林國榮幾個,林國斌都有些暈了,弟弟們這樣說,他也恨不起龔珍珍了。看這次龔珍珍沒來,肯定也是氣得不行,哎,隻要父母最終合葬了,也算是了了心願。而自己看在弟弟妹妹的份上,就不要跟龔珍珍計較了。
小喬和楊淑萍幾個也是事情很多,都沒說什麽就急沖沖地各自回去了。林國斌讓江銀荷把那筆錢存了個定期,他還是不想動那筆錢,哪日尋着機會還是将這錢要還回去。林初夏腦袋想破也沒想到最後是個這樣的結果,隻是她對自己兩個便宜叔叔和姑姑的印象大爲改觀,這一出事就能看出人性來,看來那個家裏除了龔珍珍以外,其他幾個還是蠻有良心的,龔珍珍那棵歹筍也能出來林國榮他們這樣的好竹啊!
其實她也無所謂那個錢,自己家如今掙錢也不少,而且自己還有許多掙錢的點子,沒有那個錢,他們照樣能奔小康。不過這樣,她心裏更舒服,自己家又多了幾個好親戚不是。前世也沒有這些親戚,就是爺爺也隻是在林國斌嘴裏出現過。
很快,一九九零的春節到了,林家衆人在家裏過了初一,給林子墨和羅玉蓮上了墳後才去了新華村。今年林立冬和楊淑萍一起回來的。今年去新華村有了新變化,因爲新華村終于通了電了,這村子再也不是以前那樣伸手不見五指了。江大龍在堂屋裏點了一盞五十瓦的大燈泡,将堂屋照得通明透亮的。
第一次在這麽明亮的燈光下吃飯,林初夏覺得自己都能多吃兩碗。今年奇怪的是江銀桃也來了,卻是再也沒有往年的趾高氣昂,就是周大松也不似往年那樣話多了,姜紅和周紅軍兩個更是撬口不開。最後還是周大松忍不住實話實說了,原來他們家的包工隊這一年也不知道怎麽回事,要不就接不到活,好不容易接到活了,又出事故,總之就是流年不利,讓周大松不僅沒掙錢,居然還将這些年的積蓄都賠了個精光,算是窮途末路了。
江銀荷知道周大松當着家裏人都到齊了說出這件事來,肯定是想讓自己家幫幫忙,隻是他們家的江銀桃和姜紅兩個,那是不能沾的,所以這個事就是說出大天去,她再也不會傻乎乎地往前站了。周大松見江銀荷不答話,又将希冀的眼神看向林國斌。林國斌心最軟,如今他又有錢,肯定會幫自己的。林國斌現在已經一切行動聽指揮了,他見江銀荷不說話,他也不說話,就是眼角的餘光都不給周大松一個。
周大松說完以後,屋裏居然沒一個人說話了,現出死一般的沉寂來。江銀桃又忍不住了,她呼地一下站起來,走到江銀荷的面前指着她說道:“大姐,你這心也太偏了,小妹一家你總是帶着,我是你大妹,我都這個樣子了,你都不管啊!”
江銀荷笑嘻嘻地看着她:“對啊,你也說了你是我的大妹,你又不是我的女兒,我憑什麽要管。你是叫我姐,又不是叫我媽!”她的好性子早就在江銀桃一次次的挑戰她的底線中磨沒了,所以一開口就将話說得能嘔死她。江銀桃走到李玖香面前哭道:“媽,您看大姐說得這是什麽話,您就不管了?”李玖香哪裏還敢多說什麽,将頭擰到一邊了。
還是江大龍打破了僵局:“銀桃,你今日的局面都是你自己造成的,你不能怪姐姐和妹妹們不理你,你什麽時候又将她們當過自己的姊妹?每次來我這裏,你都要将姐妹們多刺幾句你才舒服,事事拔尖,讓大家心裏都不痛快,最後不歡而散。你說是不是?”
江銀桃大哭起來:“爸啊,您就這麽狠心,難道我不是您的女兒啊?”江大龍不齒地看着她:“你好的時候,什麽時候記得我是你的爸爸了。這屋裏的人,你誰沒說過幾句,每次都鬧得大家不痛快,這能怪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