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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江銀江在農村裏,手裏摸不到現錢,最多就是打了獵物去場上換點錢。可如今他也在城裏打工,每月也能拿個上千元,再加上年終獎什麽的,一年下來也是有兩萬多的。這些年他帶回家的錢加起來怎麽說也有上十幾萬了,可爲了區區兩千元還讓他跟姐姐要。
他家裏大到蓋新房子,小到父母的新衣什麽的,大姐都一手包攬。他覺得自己也要長志氣了,不能事事都要姐姐去解決。他決定了,自己能解決的問題,以後不能再對着姐姐手闆朝上了,這太難看。何況那個家是他的,又不是姐姐的,怎麽事事都要姐姐和姐夫去解決。
周全芳開始收到錢還挺高興,覺得銀江越來越本事了,一說要錢,這錢就從大姐那裏要過來了。可一收到信,她差點沒把肺給氣炸了。自己辛辛苦苦地不光在家裏操持家務,老的小的都伺候得好好的,就是地裏的活兒她也是盡力去做,娘家媽和兄弟也幫襯不少。沒想到自己一心爲了這個家,還讓江銀江這樣說了一頓,最重要的是那個錢居然是江銀江自己的。
她算計江銀荷還不是想爲了這個家多留點錢,這錢以後可都留是給小欣的,自己有什麽錯,從來沒有往娘家背什麽東西。還是每年江銀江回來,領着她和孩子們一起回去才會送一些東西和錢給娘家媽媽。她做錯什麽了,值得他江銀江這麽說。
周全芳氣哼哼地背着江大龍将信念給了李玖香聽,因爲李玖香不識字。李玖香聽了半天沒說話,周全芳拉着李玖香說道:“媽,您看我這不都是爲了小欣麽?我又沒往我娘家拿半分,您說銀江他怎麽這麽說我。”李玖香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全芳,你自己也說你也沒往娘家拿半分,那爲什麽銀荷要十分十分地往娘家拿呢。”
周全芳本來說那個話是要表忠心的,沒想到讓李玖香抓住了小辮子,半天沒說出話來。李玖香又接着說道:“全芳,我知道這幾年你也挺辛苦的,我看不如這樣,咱們就叫銀江回來吧,省得你一人操勞不說,還兩地分居。如果不是這樣兩地分居,你們說不好還能再爲我們江家添上一丁,小英嫁出去後,這小欣一人太孤單了。”
老太太一番話差點沒把周全芳一下噎死,她哪裏舍得江銀江每年往家拿的兩萬多的工資,她更是沒想到李玖香還有這樣的心思,聽李玖香這麽說她更說不出話來了。這老太太整天隻知道生兒子,可也不想想這養孩子要多少錢,何況現在計劃生育抓得這麽嚴,這要是超生一個出來,家裏的房子都得被扒了。人家早就有标語寫了“該紮不紮,房倒屋塌;該流不流,扒房牽牛。”她可不要這樣的結果。
如今自己家這三層的紅磚樓不知羨煞了多少人,就是老支書家裏的紅磚樓也隻蓋了兩層樓。這都是要留給小欣的家産,哪裏能再生一個,讓兄弟兩個都沒得好日子過。她有些頭疼起來,不知道自己要怎樣說服婆婆。兩人從跟江銀荷要錢,變成了現在的生三胎的問題。
好在這個時侯,江大龍從外面進來了。江大龍雖是年近七旬,可人家日日下地幹活,一點都沒有什麽這個毛病那個毛病的,身子骨很好。他一進來,看到婆媳兩個臉色都不怎麽好,就有些好奇地問道:“你們兩個這是怎麽啦?”
周全芳卻有些讓李玖香的話沖昏了頭腦,不管不顧地跟江大龍說道:“爸,媽說讓銀江回來,不在大姐那裏幹活了,讓我們兩個再生個孩子。可現在計劃生育抓得那麽嚴,哪裏能再生一個。就是好不容易生了,聽說是要罰款的,不好說罰多少萬的。再說銀江在大姐那裏做得好好的,這貿貿然把他叫回來,不說這工作還有沒有,這每年的幾萬元就沒了!”
江大龍聽了這話,瞪了一眼李玖香:“你怎麽說這個,家裏是有點錢了,可也不能這樣花啊!咱們家有小欣還有小英,兩個就正正好,不用再生了。何況再生還不知道是男是女呢。”李玖香聽得江大龍說她也急了,沖着他喊道:“這生孩子還不是跟你家姓江,難道還跟我姓李不成。我還不是爲了你們老江家想,你怎麽這麽不知好歹啊?”
江大龍一貫知道自己這老婆就是一個胡攪蠻纏的,一說到孫子那更是無理也要攪三分的。他隻得勸道:“我不是說再生一個不好,隻是如今村裏抓這個抓得嚴,據說如果咱們村要是超生一個,就連支書也得免職。咱們好不容易跟支書家搞好關系,你說你做這個得罪人的事幹嘛?再說不光支書免職,咱們還得罰款。還不知會罰幾萬呢。”
李玖香沖口而出:“罰幾萬怕什麽,讓銀荷給就是了,反正她的錢多。”她說完以後轉臉看了看旁邊嘴角正往上翹的兒媳婦,知道自己這話可讓她抓到小辮子了。周全芳可不是要樂,這老太太跟自己的想法一樣,還不許自己這麽說。
這話卻是惹毛了江大龍:“你說你說的還是人話嗎?我們家是吃不上還是喝不上,爲什麽要女兒女婿來出這個錢。女兒家再有,那還有女婿呢。你這樣做,也不怕女兒和女婿吵架啊?”李玖香雖是後悔自己說出這個話,讓周全芳看了笑話,可嘴裏又哪裏肯服輸,梗着脖子說道:“我女婿最聽我的話了,我說得話他肯定聽。原來沒錢的時候,我要都給,不會現在家裏的錢摞成了山還舍不得的。上次他們捐個學校就是好幾萬,給我們五萬怎麽啦?我可是生她養她的,她也應該報我這個恩!”
江大龍都要氣樂了:“你說你這老婆子說的什麽,你生她養她,她對你不好還是怎麽的。每年給的錢、給的東西、做的新衣,就連咱們這新樓都是你女兒女婿給的,你去咱們村裏看看,有哪家的閨女有咱們銀荷做得好,又有咱們國斌大方的,你不要逮着蛤蟆攥出尿來。”
李玖香還不依不饒起來:“你這老頭子不用管,我這就讓全芳寫信,我就不信我女兒女婿連這五萬元都不給我。”江大龍指着周全芳說道:“你要幫你婆婆寫信的話,就不要在我們江家呆着了。”李玖香也指着周全芳說道:“你就不要管他,聽我的就好了。”
這下就是周全芳也爲難起來,這公公和婆婆打起來了,自己這可怎麽好。三人鬧得不歡而散,不過李玖香越想越覺得自己這個辦法很好,私下裏找周全芳讓她給江銀荷寫信,周全芳哪裏肯當這個惡人,死活也不寫,還跟李玖香說:“媽如果一定要我寫也行,您就讓爸跟我說讓寫這封信,我就寫。”李玖香無奈,隻得另尋他人。
可李玖香也明白,自己這種事情要是跟旁人說了,第一說不好要笑話自己,第二可能會跟村支書彙報自己家想生三胎的問題。這個事要找誰來做才好呢,猛然她想起自己的大孫子小欣來,小欣今年讀六年級,他比林初夏晚讀兩年,又比林初夏小了一歲,這一下就差了三年去了。小學六年級給大閨女寫信應該是沒問題了吧,想到這裏,她就找了個江大龍和周全芳都沒在家的時候,将小欣叫到跟前來了。
李玖香從來就是重男輕女,對于外孫和孫什麽的都分了三六九等的。第一等的自然是自家的大孫小欣;第二等的是孫女小英;第三等的是所有的外孫子,像林立冬他們;第四等也就是最後一等才是所有的外孫女,就是林初夏和小菊了。
李玖香對小欣是一等一的好,隻想将世上所有的東西都給他,所以她一直認爲一個孫子太單薄了,将來沒有兄弟幫襯。這孫女遲早是要嫁出去的,如果嫁得遠,根本就幫不上小欣。她喜歡小欣,就恨不得全世界所有的人都圍着小欣打轉。
李玖香看着小欣就滿臉的笑意,小欣卻有些不耐煩,他要畢業考試了,還有好多功課要複習呢。不過他知道這奶奶是最疼他的,他也不好表現得太出來,仍是笑着問道:“奶奶,您叫我幹嘛呢?我還有好多功課沒複習呢。”李玖香笑着摸了摸他的頭說道:“小欣啊,奶奶要你幫着寫封信給你大姑媽,你能寫嗎?”
小欣有些奇怪:“這寫信的活兒不都是我**嗎?”李玖香瞪了他一眼:“那奶奶就讓你幹這點活都不行啊?”小欣忙笑着說道:“行,奶奶叫我做什麽都行!”李玖香這才笑嘻嘻地說道:“這還差不多,我這裏信紙都準備好了,我現在說,你寫就是了。”小欣點頭答應了。
可還沒寫到一半,小欣也明白奶奶的意思了,這是要媽媽生二胎,還要問大姑要錢做罰款。他有些不理解,爲什麽自家媽媽生孩子要大姑給罰款呢?l3l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