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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墨氣極反笑了:“你口口聲聲地說她的兒子,難道那就不是我的兒子了?原來你說的那些都是騙我的吧,你說會拿玉蓮的孩子當自己的孩子,這就是你拿國斌當自己的孩子。連孩子們都覺得我們應該補償一下國斌,可你呢,估計就想跟打發要飯的一樣随便給點小錢給他。難怪你一個勁地問初夏家裏的情況,你是不是怕他們日子過得不好,會纏着我們。”
龔珍珍讓他說中心事,不禁低下頭去。林國榮見媽媽氣勢弱了下去,忙上前打圓場:“爸爸,您别生氣,媽媽隻是一時糊塗,她會想得通的。這不是明日還要去看大媽嗎?不如這樣,我們來勸勸媽媽,您先去我房裏休息,明日一早她就好了。”林子墨說離婚也是氣話,畢竟這大兒大女都有四個了,哪裏能随便離婚。聽得兒子這樣說,他也就坡下驢,點頭出去了。
也不知道這個晚上幾個孩子怎麽勸的龔珍珍,總之第二天的時候龔珍珍情緒已經好多了,隻是眼睛下面還是有很重的眼袋,畢竟年紀來了,感覺皮膚都松弛了許多,遠不是昨日那意氣風發的樣子。林國斌過來的時候,龔珍珍還對着他笑得很是親切,這讓一直擔心的林子墨總算是放下心來。如果龔珍珍當面給林國斌難堪,他就會覺得更對不住兒子了。
今天的主要任務是要去火葬場拜祭羅玉蓮,然後去一下a市比較好的幾個公墓,給羅玉蓮找一塊風水寶地,讓她入土爲安。林國斌知道今天要四處跑,就跟江銀荷借了一輛面包車,好在因爲生意好,江銀荷今年剛剛又新買了一台面包車,倒是能騰出一台來給他們用。
不過,林國斌先讓他們退房,将行李都搬到他家裏去,江銀荷已經囑咐尚大嫂把房間都收拾出來,今天晚上就住在家裏,不要住酒店了。
林子墨也不說好,拿眼睛瞟了一下龔珍珍,龔珍珍知道他是問自己呢,心裏高興了一下,沖着林子墨輕輕點了點頭。退房、打包行李,也沒花多長時間,幾人帶着行李下樓坐上了林國斌帶來的面包車。将行李送到家裏,這才讓司機開車去了火葬場。
到了火葬場,林子墨激動得手直哆嗦,下車的時候差點摔了個跟頭。他都要不記得自己有多少年沒見到羅玉蓮了,隻記得最後那次離開家的時候,兩人依依不舍,玉蓮哭得跟個淚人一般。因爲沒有分家,林子墨最後一次家用還是給了自己的父母,隻是給了玉蓮幾塊大洋。他要知道他們會那樣對待自己的老婆孩子,他會把身上所有的大洋都留給玉蓮的。隻是沒想到那日一别,兩人就天人永隔,他以後再也聽不到羅玉蓮脆生生地叫他墨哥哥了。
林國斌将他們帶到羅玉蓮的骨灰盒前,骨灰盒上的相片是一個中年婦女,蒼老幹瘦,滿臉的疲憊、憔悴與滄桑。林子墨看着那個女人已經不是自己記憶裏那個年輕漂亮,又豐滿白皙,一雙杏眼總是含情脈脈地看着自己的羅玉蓮了。
他的心髒仿若被一隻無情的手捏緊又放松,又捏緊又放松,來回搓揉,仿佛整顆心馬上就要被搓揉成碎片一般。他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涕泗橫流。一聲聲凄慘地呼喚着玉蓮,仿似杜鵑泣血。龔珍珍雖說生氣昨晚他說離婚的事,可今日看他這個樣子,又心疼的不行。她幾步上前,将挎包裏的藥拿出來給他服下,這裏沒有水,不過吃了總比沒吃的好。
林國斌見自家老父親這樣傷心,心裏也很是難受,他和林國榮一起将林子墨扶了起來,等他情緒稍微穩定了點才松開手。林子墨沖着幾個孩子和龔珍珍揮了揮手,他們五人齊齊跪在羅玉蓮的骨灰盒前,每人都磕了三個頭才起身。
從火葬場出來,林子墨對龔珍珍的态度好了很多,林國榮幾個都松了一口氣,隻有林國斌不知道。一天下來,他們轉了三個公墓,最後找了一個山清水秀,背山面水的一個公墓。林子墨覺得這個地方好,有山有水。他挑了這公墓地勢最高的,最中間的的一塊墓地。爲了能建得大,他一氣兒買了三塊墓地,将之合并爲一個墓地。又将這墓地裏所有的墓碑的樣子都看了一遍,選了個最大氣當然也是最貴的。什麽守靈獅、香燭台都挑的漢白玉的。
一切都很順利,隻是在付款的時候,出了點小插曲。因爲這些東西零零總總地算下來居然要五千元,龔珍珍帶的人民币沒多少了,隻剩下美元了。林國斌想他來出這個錢,可林子墨說:“這是我爲你媽做的最後一件事,如果最後這個錢還是你出了,我這一輩子也難安心。”林國斌沒法子,隻得花人民币将龔珍珍手裏的美元都兌換了過來,才算是将事情辦好。
還是有錢好辦事,這錢隻要給足了,什麽事情都辦的快。因爲林子墨幾個來大陸也有段時日了,再過五天就必須回去了,所以林子墨又加了加急的錢,墓地本來需要半個月的裝修工作答應在三天之内完成。這樣的話,林子墨他們幾個人可以參加羅玉蓮的入土儀式。
司機将幾人送回了家,這一天雖說有車,可a市的夏天是有名的熱啊,看墓地都是在光秃秃的山上,幾個人差點沒讓太陽曬出油來。好在一回到家,尚大嫂早就煮好了綠豆沙,放在冰櫃裏鎮上了。見他們幾人進來,一人盛了一碗冰冰涼的綠豆沙。幾人将綠豆沙吃下去,頓時暑氣全消,這才将嗓子眼裏要冒出的青煙給澆了下去。
林國斌又體貼地讓他們幾個先去浴室洗澡,雖說他們家隻有一個浴室,可這個浴室是林初夏根據後世的浴室樣子裝修的。還買了一個大的浴缸,這東西在這個時侯簡直就是稀奇的東西,一般隻有酒店裏才有這稀奇東西。所以林子墨一行六人都在這個讓他們有些驚訝的浴室裏沖了個舒舒服服的澡,洗得清清爽爽的才出來。
有了一天的時間,晚上的飯菜尚大嫂準備得很豐盛。各種煎炒烹炸炖煮的,滿滿地擺了一桌子。因爲中午是在外面随便吃的,這會子都餓了,就是林子墨今日也吃了不少,看來身體運動才是治療挑食的最好辦法。江銀荷和楊淑萍兩個也早早回來了,陪着大家說話。
吃過飯,江銀荷就去房裏拿了那塊冰糯種的觀音玉牌出來,将錦盒遞到林子墨手裏的時候,林子墨有些遲疑地看着大兒媳:“這是幹什麽?”林初夏忙在旁邊幫腔:“爺爺,我媽專門給爺爺拿了一塊讓高僧開了光的觀音玉牌,這是保佑您健康長壽的,您帶着對身體好。”
林子墨聞言很是高興,他接過那錦盒打開一看,是一塊顔色翠綠、水頭極好的冰糯種觀音玉牌。他這幾十年過得富貴,翡翠玉石也頗有研究,這塊玉牌的确不錯,鹦鹉綠,綠得好看,肯定價值不菲。他擡眼看了看林國斌,這小子不會是因爲自己送了幾個紅包,就想送點東西給我做回禮吧!難道自己爹給兒子點錢都不行了。他又看了看龔珍珍,龔珍珍臉色略顯慚愧之色,看來她也知道這大兒子沒有心思跟自己争财産。
林子墨收下了那塊玉牌,一家人又坐在客廳裏說了一會子話,因爲今天一天确實太累了,昨晚上又吵了那樣的一場大架,林子墨早早地就叫大家都回去歇着了。
接下來的兩天,林國斌都跟單位請了假,每日裏就領着幾人在a市轉悠,帶他們去看看a市的名勝古迹,又去吃吃a市的各種有名的小吃。到了第三日,所有人都請假一起去了公墓給羅玉蓮入土。儀式辦得很隆重,跟二十多年前羅玉蓮去世的時候那種冷清相比,簡直是天上和地下。
林國斌這下還是很高興,媽媽已經在火葬場放了那麽長時間,總想着能回老家進祖墳。不過這樣也好,自己一家子來看她也方便。林初夏圍着墓地轉了一圈,天,這麽大,可以做家族墓地了。站在這裏還能看到山腳下那條蜿蜒的小河,雖說頭頂上太陽大,可這裏的位置感覺還真的不錯。奶奶在這樣山清水秀的地方長眠,也挺好的。給羅玉蓮入土後,林子墨就帶着他那一家子回了台灣,林家這才算恢複了正常的生活。
這天,李曉峰颠颠地跑過來找江銀荷,樣子神神秘秘的,不知鬧什麽名堂。林初夏想問,他卻說了句:“小丫頭,這個事可不能跟你說。”說着還用手摸了摸林初夏的頭發就轉身上樓找江銀荷去了。林初夏斜着眼睛看他,一副高興得要命的樣子,哼,肯定是鍾瑩姐姐懷上了,不然還有什麽能讓他興奮得跟個毛頭小子一般。l3l4